近日，杭州钱塘新区民警抓获了一位在网上销售大尺度照片与视频的摄影师，并在其家缴获了几十箱装订成册的写真集。目前， 该男子已被刑拘，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但有一些网友却称该男子“够义气”“真男人”，并认为他顶下了全部罪责，没有出卖“福利姬”。一次民警的“扫黄打非”行动，为何能在某些文化圈里引发动荡？所谓的“没有出卖福利姬”又是什么意思？这个事件的背后并没有那么简单。据公众号“杭州日报”7月10日消息，杭州警方抓获了一位26岁的年轻摄影师。这位摄影师常年拍摄女性人体写真，即大尺度照片，并在网上打包贩卖，甚至还印刷出大量实体写真集。（被杭州警方抓获的摄影师 图片来源：公众号“杭州日报”）前一段时间，有多位女子报案称，自己的私密照片被人拿到网上兜售，影响非常恶劣，身边朋友都知道了。其中一位女子小樱（化名）表示：“他在网上蛮有名气的，拍的也蛮好，我看到他人就在杭州，就有联系。他的照片不露脸，也不会暴露身份，所以就同意了他的拍摄请求。”双方见面后，小樱配合小木拍摄了几十张大尺度照片，事后也顺利拿到了精修后的照片和视频。但是让小樱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她的朋友在某国外网站上看到了小樱的照片和视频，而且这位摄影师的社交软件账号上还发布了贩卖照片和视频的广告，小樱当即报警求助。根据几位姑娘报警提供的信息，警方调查后发现，这些类似经历的报警女性所举报的是同一个人，即26岁的小木。当杭州警方前往小木家中，询问小木是否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小木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是一位摄影师，就喜欢拍一些人体照片。而在小木的家中，民警缴获了41只装满大尺度写真集的箱子，其中每箱约35本。（杭州警方正在小木家中进行检查 图片来源：公众号“杭州日报”）据悉，在小木的网上资料中，他将这些书以198元一本的价格出售。自2015年至今，他已拍摄有3000余张照片，20余部视频，并制作成电子图包和实体写真集出售，累计销售额高达30余万，有20多万用户的购买记录。小木向警方交代，自己对摄影非常感兴趣，便购置了摄影器材自学摄影技术。但无奈菜鸟摄影师实在无人问津，他便开始“调转思路”。2015年，他通过约见网友的方式寻找摄影对象，拍一些较为暴露的照片还有小视频。然后将这些“作品”发布在社交软件上，供自己和他人欣赏。后来小木觉得这么做有利可图，便从2016年开始出售自己的这些“作品”。他还主动在网上寻找女性拍摄对象，询问是否愿意拍摄写真和视频。事后，他会偷偷将这些照片和视频制作成电子图包和实体写真集，然后通过网络平台进行出售。（杭州警方在小木家中缴获的写真集 图片来源：公众号“杭州日报”）据悉，这位被抓获的摄影师网名为“柚木yuzuki”，在圈内很有名气，而且在推特和微信公众号都有自己发布照片的“秘密基地”。在推特搜索“柚木yuzuki”后发现，该账号长期发布各种女性大尺度的照片与视频。这些内容虽然没有露出女性正脸，但重要隐私部位一览无遗，并包含大量性暗示动作。（柚木yuzuki推特账号发布的大尺度照片，已进行打码处理）其中，有的照片基本就在直接描绘性行为，且大多为多名女性共同出镜。（柚木yuzuki推特账号发布的大尺度照片，已进行打码处理）“柚木yuzuki”的置顶推特则明确表示，希望大家付费入会，“成为会员可第一时间享受更加精彩的更新，超级会员更加可以定制专辑”，并附上了相关链接。（柚木yuzuki推特账号发布会员招募信息，相关链接已打码）目前，由于“柚木yuzuki”本人已被警方抓获，推特账号也不可能继续更新，其粉丝纷纷在该推特下回复“R.I.P”，表示对“柚木yuzuki”的缅怀。（柚木yuzuki的最新推特下，粉丝们回复“R.I.P”进行缅怀）“柚木yuzuki”落网的新闻发布后，部分网友却称他为“真男人”“纯爷们”，而且“够义气”，“没有出卖福利姬”。表明这件事不仅仅是一个摄影师的个人行为，对于小木到底是不是“偷偷出售”其所拍摄的照片和视频，也存在一些疑点。“福利姬”算是一个新兴的网络名词，很多人都对这个词的含义感到陌生。在网上有人讲述了关于“福利姬”的故事（想了解的可以去知乎看，或者聊天框回复：暗处售卖）。用他的话来说，“福利姬”是指那些“藏匿在互联网角落，售卖自己大尺度照片、视频的女孩”，她们“凭借身体赚取利益”，还有很多是未成年人。致力于科普女性安全知识的公众号“女孩别怕”也曾介绍过“福利姬”。据该公众号主编童姥介绍，“福利姬”一词源自于日本文化，是指一些高中未成年女孩通过拍摄自己裸露性感的私房照片去换取零花钱的行为。（公众号“女孩别怕”主编童姥正在介绍“福利姬” 图片来源：B站@一席精选）“我们曾经见过有一些女孩，做这个的起因是想买一个iPhone手机，所以她就去买了这么一些制服什么的，然后自己再夹拍了一些照片就去卖。”“我们曾经潜入过福利姬的一些群。”童姥说，“你进群其实是要交费的，有的包月的，有的包年的，可能有的五十，有的三百，还有些至尊VIP会员的，可能有两万块钱。”“群里如果是一个至尊VIP会员的话，相当于你就成了这个群里的管理员，你有权力去踢这个群里所有的人。”童姥还表示，去买这些“福利姬”照片的男性自称“绅士”，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称呼。在日本ACGN界，“绅士”其实是“变态”（Hentai）的意思，源自于动漫《搞笑漫画日和》中一个色狼人物的台词：“我不是变态！就算是变态，也只是冠有变态之名的绅士！”因此，所谓“绅士向作品”在圈内经常会被理解成“会吸引色狼的作品”。“像我们曾经评估过做福利姬的一个女孩，她在这个群的话一个月至少大概能赚到两三万块钱。”“我们曾经采访过这样的做福利姬的女孩，她们大多数有的是上高中，就觉得家里人不太管她，也没有钱花，然后她就会去做这个。”“我们问她，你还要不要考大学，如果考不上大学怎么办。”童姥说，“她说考不上大学的话那我就继续做福利姬。”童姥认为，这些女孩其实完全不知道做福利姬会对造成怎样的影响，“她也觉得无所谓，反正也不用露脸。”“这中间的诱惑其实是非常大的。”童姥说，“比如说你面对一个土豪，这个土豪跟你说，我给你两万块钱，你跟我出来，你愿不愿意。”“其实在金钱的诱惑下，很多女孩最终都会走上这样的一些道路。”很多圈内人士认为，这毕竟是女孩在自愿出售大尺度照片，既没有强迫诱骗，也没有发生真正的性交易，故而不必对此深究。这也导致“福利姬”一直是一个徘徊在ACGN圈与Cos圈的“幽灵”，成为了圈内人士“选择性忽视”的存在。事实上，根据我国刑法规定，即使是自己大尺度照片或视频，也有可能被认定为“淫秽作品”，对此作出的自愿出售行为，也完全有可能构成“制作、复制、出版、贩卖、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即使是对这些照片进行无偿分享或互换，也可能构成“传播淫秽物品罪”。《刑法》第363条第1款规定，以牟利为目的，制作、复制、出版、贩卖、传播淫秽物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刑法》第364条第1款规定，传播淫秽的书刊、影片、音像、图片或者其他淫秽物品，情节严重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刑法》第367条第1款规定，本法所称淫秽物品，是指具体描绘性行为或者露骨宣扬色情的诲淫性的书刊、影片、录像带、录音带、图片及其他淫秽物品。
更何况，“福利姬”中不乏未成年人，其中是否存在被诱骗、胁迫拍摄大尺度照片的情况？这背后又有一个怎样的产业链条？这或许是比一个摄影师被抓获更加值得跟踪关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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