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在千年一遇的哈维灾难中,休斯顿华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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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作者的朋友Jenny的评论非常到位:“她是众多休斯顿人的缩影,你可以从文章中了解到,面对哈维我们经历了什么,我们做了怎么样的努力。最让我感动的是,当她和朋友们撤离坚守了几天几夜的家园时依然灿烂的笑容。
加油,休斯顿,我为你骄傲!”
文图作者 | Joy Yang
飓风Harvey哈维2017年8月25日从高夫墨西哥湾登陆美国德州南部,风力升到4级,风雨交加的夜晚,风吼树摇,随之而来的热带风暴袭击了美国第四大城市休斯敦。
我住在休斯顿西郊的卫星城凯蒂Katy, 时常散步于小区后面的河道Buffalo Bayou,河道由东向西经乔治布什公园流入休斯顿市中心,最后汇入高夫墨西哥海湾。平时的乔治.布什公园George Bush Park树木林荫,是附近的居民用来骑车、散步的最佳选择;但雨季时公园也用于蓄水。Barker Reservoir坝克水库建于1945年,乔治.布什公园是坝克水库的一部分。
飓风哈维Harvey带来的雨灌满了河道,小区街道水满为患。趁着雨小的时候,邻居幼童在门前玩耍起遥控小游艇。
8月27日,被雨肆虐后的清晨,水已经涨到门前的人行路上。
两名自愿者在水中推着独木舟,在小区内来回巡视,帮助要撤离的居民。
8月27日,热带风暴带来的雨一直在持续;昨夜更是肆虐淋窗,暴雨不间歇地下了六个多小时。老公狐狸先生半夜起床查看门前的水况,我却高枕睡到天亮,不见太阳,依然雨淅水哗。开门现,水没草床;门外的水险入厅堂。
半夜时,狐狸先生在二楼隔着玻璃,借着门前微弱的灯光拍下泡在水中的邮箱。
昨天半夜受到雨神的垂涎,暂停的雨缓解了一线危机。今晨水从门口退后几尺。小区内有大概一百多家,只有能有十几家如我般幸运,水止步于门前。被水淹的邻居家痕迹留在了墙上,弄脏了门窗。
雨一直还在下,我和狐狸先生坐上自家小船在小区里查看,帮助邻居传递着和外界救援联系的信息。
8月28日,雨没有片刻停歇;好在修补了一些撕破的天口,没有了昨夜的嘶吼。凌晨退却的水又接纳河道和水库的溢出,无情的上涨。我在玄关前堆起仅有的几代花土和杀火蚁的药,作为第一道防御工程。
门前的第二道和第三道防御工程;第二道如同第一道;第三道是用黑色的大塑料袋透过门缝伸入室内,门前还有吸水的大浴巾。
傍晚,雨又堵在了门口,小区里选择撤离的居民被救走了,对门的一家四口决定自己出走,刚几个月大的孩子被爸爸揣在了怀里,全家风雨同舟,还有条狗。
夜色中,从后门出来,趟过齐膝的水,绕到前门,玄关里灯光朦胧,努力地把从第一道防线渗透过来的水撮到防线外边。
为了以防万一,沙发被腾高。
笨重的红木壁柜,两个大男人也抬不动,还得请邻居和他从国内来的客人帮忙,四个大男人终于把两个柜子悬空。
人在紧张着急时,智力真的是降低。餐厅的红木餐桌即使拿掉两块也重如牛;吃力抬着,过客厅,穿厨房,中间还要休息,长舒口气,终于放到了早餐桌上。为啥不挪轻的早餐桌呢?
冒雨从后院花坛刨出了砖,两块砖头落起来,增加了高度,装在塑料袋里,万一水没进来,别弄脏了地毯。
楼下的大东西一件都不放弃。
没有阑珊,飘雨的夜晚,再加上直升机在小区上空盘旋的噪音,带给人更加的不安。我家和邻居家的车库已经进水。
8月29日,水渗透了门前加固的第一道防线,凌晨3点17分,坐在楼梯间上网的我已有些昏昏然,猛然惊觉门下面的光点,跳起来,用浴巾擦干了地板。打开密封的后门,涉水绕到前门的玄关,用撮子奋力撇出两道防线间的水。有点沾沾自喜,消灭了隐患;得意间,忽见客厅窗檐下的地板又现水坛;脱下毛巾浴袍,拿出七八条浴巾吸水脱干。慌乱中喊醒了梦中的狐狸和呓语的老兄,饱湿的浴巾一遍遍被甩干,另一客厅和厨房的地砖也水满。水从墙根渗了进来,狐狸先生劝我放弃,无奈之下,看水一点点舔舐地板,啃噬我焦虑和无奈。
既然如此,不如啥也不想了,疲惫难敌,睡了一个小时。清晨得知,众多好友的家都没有守住,我们真的沦陷了!目送邻居徐先生和我的好闺蜜先撤离。
沦陷了家园,还要丢失阵地,决定撤离。挥别了老兄。狐狸先生还要在等等,我咋能把他丢弃,奉陪到底。
洪水中的后院
11点20分,我们的小区几乎全部撤离,登上义工搜寻队的船,街道变成了河。
撤离前,我家客厅的水位,3点5英寸。
营救我们的小帅哥和飘扬的德州州旗。
空气船,打鱼船,水上摩托车,湖面游乐脚踏船...... Mason和Fry 路上大船小船穿梭,到处是搜寻队的义工老船长。
我们小区大门口。
曾经的小区门口的 Mason梅森路。
正对我们小区的 Beck Junior High中学球场,汪洋一片,这里是我们Katy华人暴走发起地,曾经的绿草如茵都在狂风骤雨中淹没了......
坐在船上,看到 Mason和Fry交界路口被淹掉的汽车。
三架部队直升机在小区上空低旋,搜寻着寻求帮助的居民。
社区大湖里的脚踏小船也派上用场。
大一点的船无法通过河道上的小桥,我们从船上下来,老弱病残还可以乘小船过桥,我和狐狸先生选择自己趟水过来。
天还在飘雨,装着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的双肩包放在了黑色大垃圾袋里。
过了桥后,又换乘大些的船继续在Fry 路上。
部队的装甲车上也站着被营救的居民。
到了水浅的 Rainwood Park Ln,下船后,高中生模样的义工小孩站在水里搀扶我们涉水,指挥我们避开马路牙子。终于登陆了,又换乘高轮胎吉普车,Peek 路上的Alexander 小学的停车场。从我家到此只有1.6英里= 2.56 公里的路程,我们却换船乘车,到处都有人伸出援助之手。
在小学停车场,刚跳下吉普车,两位华人义工友善地和我打招呼,问我是哪个小区撤离的,家里水灾情况,了解我去亲友家暂住后,调来一位带着5岁小女孩的白人少妇,名叫Jen 珍,由她负责送我们过去。看着干净漂亮的黑色福特SUV,再看看自己沾满了泥巴和杂草的双脚,真不忍心跨上车,但Jen 微笑着说,"这个时候不要考虑太多"。在车上,Jen 告诉我们,她和她老公都在做义工,只好把5岁的孩子带上。亲友家在99号西边,这边的路是干的,距离我家几英里的路,我们用了一个小时才抵达,8月29日中午12:20,成功撤离了!
Darla和Sean的家成了我们的避难所。从没撤离开始,接到众多朋友的邀请,在这里一并感谢了! 忘记提名的,请原谅我这特殊时期的短路记忆。
洗了热水澡,睡过午觉后,与朋友串门、吃饭,一共7个难民一起住进了朋友的豪宅。教会小组的兄弟姐妹送来了好多可口的饭菜,红玉的新疆拉面,林虹的卤肉和卤蛋,艳丽的小甜饼,还有三明治和水果......又一次感受到爱。
8月30日,狐狸先生骑着Sean的自行车回到沦陷地附近,小区后门河道里的水已经漫了上来,涌入小区的街道,不见水位下降。我家本在水库的上游,为减少损失,保卫市区,水库没有完全开闸,水库的水倒漾到了我们的小区。昨天水库水位101.46英尺,而我家海拔102英尺;有人说是水库的度量衡出了问题,除了天灾,是否还有其他原因?包括我们小区在内的临近几个小区有约4000多户进水。而整个大休斯顿地区更是损失惨重!
做义工的朋友发来的避难所里的图片。
避难所里成堆的食品和水,还有好心民众捐来的毯子、气垫床,衣服、奶粉、尿不湿......救灾过程中,出动了陆海空的部队,最让人感动的是自愿者救护队,他们开着自家的皮卡,拖自己打鱼的渔船......穿梭在被水淹没的街道上,齐腰的水很凉,他们有的已冷的颤抖,却一趟又一趟地搜寻,救援。大水无情,人有情!每一个善举都体现了德州人民的淳朴和热情。在灾难面前,我看到的每一个从洪水中撤离的居民都面带笑容,这种积极乐观的精神必定能让休斯顿再度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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