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导致的休斯顿严重内涝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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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力休斯顿网报道  哈维给休斯顿及德州沿岸带来了巨大的降水量——15万亿加仑！“形象一点讲，如果所有这些水从水龙头而不是从天空中倾倒下来，那么根据2010年美国人的用水量来估计，这些水足够美国所有男人、女人和孩子使用42天。这是卡特里娜飓风的两倍多。不管根据哪种估计，这都是一场恐怖的暴风雨。”

纽约时报近期刊载文章《为何德州在灾难面前如此脆弱》认为，德克萨斯一直都是一个经常出现极端天气的地方……休斯顿现在之所以能成为美国第四大城市，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凶猛暴风雨夷平了印第安诺拉，摧毁了加尔维斯顿，为休斯敦的显赫地位扫清了道路。

在热带风暴阿利森(Allison)淹没休斯顿之后的16年里，这座以抗拒任何分区规划闻名的城市及其周边地区——它包括15个县的全部或部分地区——经历了一个爆炸性发展的时期，从2000年的480万人增长到今天的700多万人。单是休斯顿所在的哈里斯县就从340万人增长到了460万人。

很多地区位于过度开采的墨西哥湾沿岸蓄水层，虽然在过去40年里，人们努力限制用水，但已经有太多水被汲取，有些地方的土地还在下沉，改变了径流走向，导致洪水聚集。

更重要的是，这个地区的200多万新来者所住的房子、开车所走的道路、购物所在的商场都建在从前的草原上，那些草原本可以至少吸收这次和下次洪水的部分威力。从前的那些本可以用于减缓暴风的土地现在大多成了附带伤害——这次灾难造成的损失可能高达400亿美元。

得再过几个月，飓风哈维在墨西哥湾沿岸地区的灾难性肆虐造成的影响才会全部显现，也需要再过几年，当地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新华社最近也刊登了一篇文章，探讨了哈维飓风给休斯顿带来的灾难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新华社华盛顿９月３日电   飓风“哈维”8月下旬登陆美国南部德克萨斯州沿海地区，令位于该州的美国第四大城市休斯顿成为一片泽国。如今飓风虽已过，但水患仍未退。

美国观察者意识到，这场造成数十人死亡、至少数百亿美元财产损失的严重城市内涝并非单纯天灾，更有人祸因素。自由放任的经济政策和理念正是酿成这一惨祸的深层根源。

水患频频困扰的繁荣之城

休斯顿建城伊始，洪水梦魇就挥之不去。1836年，一对来自纽约的地产商兄弟在墨西哥湾西北、布法罗河畔买下２７平方公里土地，开始建设一座新城，这便是休斯顿的起源。在建市的头一个世纪里，休斯顿便发生了16场大洪水。为应对洪水，这座城市在20世纪持续修筑了数千公里的排洪管道和两座巨大水库，希望“人定胜天”。

但飓风和洪水带来的灾害却并未停止袭击这座城市。21世纪以来较为严重的水灾就有2001年的热带风暴“艾利森”、2015年的阵亡将士纪念日洪水和2016年的纳税日洪水。而今年的飓风“哈维”又为休斯顿的水灾历史添加了新的一笔。

不过，水患却并没有阻止休斯顿的城市发展。据美国人口普查局调查，在过去9年中，休斯顿所在的哈里斯县连续8年都是美国人口增长最快的县。2016年，这个人口已达460万的县平均每天仍新增155名居民。

作为美国的能源中心、医疗中心、宇航中心和一座有145种语言被使用的国际化都市，休斯顿自称是“没有边界的城市”，这句口号甚至是这座城市官网的域名。

然而一般人很难想到，人口的不断增长和水灾的不断发生，正是休斯顿城市发展的一体两面。

鲜有管制的房地产乐土

人口源源不断流入，休斯顿魅力何在？相对低廉的房价是一个重要原因。低房价是因为城市面积的不断扩张，而城市之所以能不断扩张则是因为规划和监管宽松。

休斯顿是全美唯一一座没有城市分区法的城市，这座城市的居民曾5次投票拒绝引入这一法律。没有分区法意味着休斯顿的建设没有统一的发展规划，城市没有商业、住宅、工业和绿地的基本功能划分。而分区法难产，是因为土地所有者和开发商均希望最大化地获取利润。

同时，休斯顿所在的德克萨斯州是美国对建筑标准、建筑检查和其他防护措施要求最松的州之一，也是整个大西洋和墨西哥湾沿岸各州中，少见的没有强制性统一建筑条例的州。

没有统一规划，也没有统一标准，休斯顿的城市发展在利益集团的驱动下“野蛮生长”。房地产商甚至铤而走险在泄洪道开发地产项目。虽然当地政府在2006年出台法律禁止这一做法，但在开发商的大力游说下，休斯顿市议会在2008年通过法案，有条件同意开发商在泄洪道兴建房屋。

休斯顿曾有“河湾之城”的美誉，因为这一地区曾有大量水草丰茂的河沼和湿地，可以在洪水来临之际宛如海绵一般发挥巨大的吸水作用。但城市的快速扩张改变了这一原生地貌，大量沼泽被排干，草地被改造成道路和停车场。

有媒体在反思洪灾时指出，休斯顿的理念是，发展第一，出问题再说。这座由房地产开发商建立的城市，迄今仍为地产开发的巨大利益所支配。

美国莱斯大学土木与环境工程教授菲尔·贝迪恩特说，人们早就知道该如何避免水患，但这会导致房地产开发成本上升。

编者注：经济学人杂志2015年刊文称“自相矛盾的是，也许这座城市最大的优势就是它的无计划扩张。不像美国的其他城市，休斯顿没有区域规划法（zoning code），因此它可以很快地对住房和办公空间的需求做出反应。2014年，人口620万的休斯顿城区发出了可修建64,000座房屋的许可。而人口3,900万的整个加州，去年也才发出了8,300个建房许可。”

　自由放任经济理念的生态之灾

专家们普遍认为，有效的区域规划有助于提升休斯顿的抗洪能力。“不过这在德州行不通。”马里兰大学知名水利政策专家杰拉德·加洛韦如此感叹。

执掌哈里斯县防洪部门长达35年之久的迈克尔·塔尔博特去年退休前还在坚称，城市发展并没有增加洪水风险。他批评科学家们要求限制城市扩张、提升城市蓄水能力的建议是“反对发展”。

为治理水患，休斯顿曾于2010年出台法案征收“排水费”。不过这笔一年仅1亿美元的专项收费却迄今仍未落实，因为数场旷日持久的诉讼令这一增加居民税负、强化政府角色的收费迟迟无法推进。

规划可能导致城市发展速度受限，强化监管可能导致房地产成本升高，休斯顿的城市发展指导思想是自由放任的经济理念。这一理念笃信市场力量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对政府干预永远心存警惕。

然而，当这样的经济理念为商业利益所左右时，则日趋演变成最大化攫取利润、罔顾发展成本的短视行为。休斯顿在成为美国发展最快城市之一的同时，也成为美国遭遇水灾最频繁的城市。无休无止的内涝成为这座城市为它的发展奇迹所付出的代价。

 “没有边界的城市”，休斯顿的这番自诩之词也可以翻译为“无法无天的城市”。此次“哈维”来袭，让信奉没有发展边界的休斯顿触碰到了人与自然关系的边界。虽然一些专家和媒体已经在反思，但要从根本上改变休斯顿的发展理念，恐怕仍非易事。

编者注：

其实，对这种灾难的发生，今年6月纽约时报刊登的一篇文章就有了预言。这篇名为《在气候变化下，南方各州会面临更多困难》（As Climate Changes, Southern States Will Suffer More Than Others），的文章说：

“在《科学》杂志一篇新的研究文章里，研究者分析了在未来一个世纪内气候变化将给美国带来哪些经济损失。研究人员发现，气候变化的影响是高度不均衡的：相对来说，东北部和西部的各州发展较好，中西部和东南部的一些地区则会遭受重创。 

‘其中的原因很容易理解：如果你住的地方原本气候就比较炎热，那么气温上升将带来更大的损失，’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公共政策教授Solomon Hsiang说，他也是该研究的第一作者。

‘全球范围内都是这样的，热带地区的国家受气候变化的影响会更严重，”他说。“但是，这是首次有研究指出美国也会出现这种不平衡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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