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欧阳灼亮：野火烧不尽，春风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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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烧不尽，春风又一年文 | 欧阳灼亮
2013年的1月1日，迎来了久违的冬日暖阳，天高云淡的，而且还没有一丝的冷风。碰巧家人也都闲着，就带着一家老少回到了青树坪的老家，年迈的奶奶则早已经在地坪里盼望多时了。
久雨初晴的农村，空气自是格外的清新，乡亲们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大好的天气，家家户户把椅子桌子都搬出来，摆放在地坪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三五个凑成一群，拉拉家常、聊聊天或者打点小牌，甚是惬意！
勤劳的村妇们则还在忙里忙外四处张罗着，紧紧抓住这个难得的艳阳天，把萝卜切成条或者削成丝，把已经晾得很甜的红薯制成红薯片或者刮片，晒在门前的太阳下……。不几日，这些简单、环保而味美的土特产，都将成为城里亲戚和孩子们非常享受和怀念的美食！
受潮湿的被子和衣服也晾出来了，把门前挂得五颜六色！放眼看去：田边地头的野草和杂树早已经枯黄和凋落，呈现出一片寒冬的肃杀和颓然，只有间或的那一两块油菜地或者蔬菜地的绿色，在点缀和预示着明年的无限春色！
一到了乡下，儿子自然是最折腾不住的了，四处呼朋引伴，招呼着左邻右舍那些并不特别熟悉，也不特别陌生的小朋友们，在屋前坪后狂奔着，时而抓鸡，时而赶狗，还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打火机，到处烧起野草来……自己则搬条已经吱呀作响的老竹椅，懒洋洋地斜躺在太阳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婆也搬出了椅子,静静地斜靠在我的身旁出神，一句话也没有，表情里透着安逸与满足,……
午饭后，在儿子的再三邀约下，姨妹子也带着她以及小舅子们的小孩们来到了乡下，再加上邻居们的小孩也围拢过来，七八个小孩在屋前的草坪里嬉戏……好事的儿子用红砖头三五几下就搭成了一个小灶，张罗着小朋友们捡来干柴，点起柴火，嘟起小嘴一个劲的吹……邻居小朋友立马从家里拿出红薯来，开始了烤红薯……
到后来，当然是我们大人也开始按捺不住了，激发了久违未泯的童心，一起去放火！只要看到哪里的茅草多，容易燃烧的就去烧。就连一向温文尔雅、表现淑女的姨妹子，也和孩子们一起飞跑着，跑去捡柴引火，甚至也跪到草地上，用嘴去吹烤红薯的柴火，直到从浓烟里吹起红色的火焰，把脸搞得有红有黑，熏得眼睛直流泪，还在孩子们崇拜的眼神面前，得意的大笑起来，露出那排标志性的、不很整齐却洁白可爱的牙齿来……
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出现了：在被火烧掉后的黄丝毛草丛里面，竟然发现了十多个野生的南瓜，他们年复一年的在野草丛中自生自灭着……儿子立即摘了一个飞跑去告诉他奶奶，很有经验的母亲掂了掂说：这种南瓜很沉，籽很多，肉很厚实，吃起来很甜很味美！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纯天然、超环保的野生产品！当然是大家一起上，连大带少全部都搬到了车上，回到家里一煮，果然是甜美超常！
围拢在野火旁，看着那一片片一堆堆一簇簇枯黄的黄丝茅草，从中蹿出的红色的火焰，在微风的促进下，迅速的弥漫、燃烧，变成灰烬。一种胀脸的烧灼感所带来的温暖，驱尽了所有的寒意，尤其是妻子和孩子们，脸上娇嫩的皮肤在野火高温的熏烤下，绽放出一朵朵美丽的高原红，洋溢出一种别样原始与纯朴的美来，煞是惹人爱怜！伴随着野草燃烧所带来的哔哔啵啵的声音，孩子们在一首接一首的争相朗诵着那些远古诗人关于野火与野草的佳句……面对此情此景，奇怪的是：此时此刻，我怎么脑袋里面却是一片空白，一句也想不起来呢？……
最赏心悦目的是，野火过后的灰烬下，我们看到了枯草下面，野草、杂草的新绿，有的已经长出了一寸来深，有的还只是冒出个嫩芽，露出一丝的新黄嫩绿色！仔细凑上去，还会发现，尽管那么大火，被烧掉的也仅仅是茅草已经枯黄掉的上部，没有烧掉的根部却依然还透着生命的青绿色！仍然留下自己倔强的根，为来年的生长做下强有力的蕴蓄与铺垫，我知道，这就是小草的执著与追求。所有的这些，也都是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在强烈的宣示着生命的坚强和代代传承的生生不息！
对于野草，我突然地心存敬畏起来！你看，不管是沟渠野壑、墙缝瓦砾，甚至坚硬的石缝，只要有泥土的地方，随处可觅他的踪影，或一从，或一片，甚至只是孤单的一棵。尽管没有玫瑰的娇艳与婀娜，没有大树的挺拔与坚硬，但他却不畏严寒酷暑、无视狂风暴雨，哪怕流落在不被人注意的一角，也要挤出重压的岩石，能屈能伸、坚韧不拔，并且仍然春绿秋黄、岁岁枯荣。他不会自卑、不会自暴、也不会自弃，即便是今天——野火来临的前夕，它也一直不悲不亢地活着，直至变成灰烬……。
也许，野草也是有愿望的，它们并不想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去。它们就是在期待着这样的一场烈火，将生命在瞬间燃尽！……
伫立在爷爷的坟堆前，一场野火轻轻烧过的草地上，我无限感慨：不知道有没有，在农村生活过的人却没有去烧过野火？不知道自己究竟烧过了多少次的野火，也不知道自己有哪一个冬天没有去烧过这样的野火，但我知道，在最近的两年，每一次烧野火后，都会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每一次烧完后都免不了会有着这样的一声叹息：一年，又过去了！！
就是这样不经意的年复一年，让我们告别了童年，离开了青年，走入了中年，接着，还不可逆转的走向老去和死亡……而现在，我们的儿子，也到了开始放野火的年纪！……
但我突然的明了：也许，生命亦如野草，包含着无数个轮回，在这短暂的生命历程中，饱受着责任与压力，交织着矛盾和痛苦，充满着求索和艰辛，遍布着荆棘和坎坷，憧憬着美好和希望，当然，只要调整好了心态，也断然少不了会有欢欣和愉悦！……
肯定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也将老去，长眠于黄土堆下，上面长满着茅草，春夏时茂盛翠绿，间或开些各色的小花，一到冬天，则枯黄如斯……而我们的儿子和孙子，也会在这个季节，带着他们的儿子和孙子来到这里，将野火点燃……年复一年，代复一代！
佛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最终，我还是释然了：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还是要感谢野草，感谢这场轻轻烧过的野火，结束了我们的2012年，也开始了我们的2013年！
也许，对这个如期而至的2013年，我们不应该带着一丝的恐慌与彷徨，我们应该保持理性平和、甚至略带激情的声调说：你好，我的2013！
我和妻子还在房子的右前方移栽了一颗柚子树，这是一棵原本野生在树丛中的树苗，已经有了四五米高，它的起源也许就是家人或者飞鸟的随意丢弃，而自然生长着。因为生存空间的压抑和竞争，长得很高，很纤细的样子，不禁让我们回想起当年读书时，伙伴们因营养不良而纤细孱弱的小腿来……那个时候可不是现在，一大班的同学中却是很少有胖子的！突然觉得，这么样的一棵好苗，挤在大树丛里生存下来，并成长着，也挺不容易、挺可惜的！
也许，离开这树丛的压抑和拥挤，它是能够，甚至应该会长得更高、更粗、更茂盛的！一向温顺的妻子也不谋而合，于是就一起动起手来，你挖土来我浇水，花了一个小时的功夫，就将它移栽到了屋旁空旷、肥沃的菜土里，当然，我们也无从知道，移栽后的小树，能否顺利的成活，并长成参天大树、甚至能够长出优良品种的水果来……
但是，既然种下，当然也就会有了开花的期许和收获的希望！！
（2013年1月1日晚）
作者：欧阳灼亮，男，娄底市政法委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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