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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 邬之苇:我的弟弟

2015-10-04 土著民
「文艺·思想·记忆·前沿」
天天原动力 · 自在土著民




我知道,不管未来的路怎么样,拥有“朴实沉毅”四个字的他一定会走得很坦然。


我的弟弟

文|邬之苇

明天是弟弟的生日,我差一点又要忘了,弟弟今年22岁,在7月份的时候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他是我们家三个孩子中最早参加工作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弟弟就长大了。而在我的记忆中,最清晰的依然是在西阳中学那个大操场的两个身影,那一年弟弟8岁,上小学二年级,我15岁,初三,那时候,我差不多长到现在这么高了,我蹲下来从后面扶着弟弟,他在旁边站着,幼小单薄的身影。而现在我们要站在一起,必定是我在旁边小鸟依人地靠着他的肩膀。

弟弟算是在我的身边长大,我上初中的时候,他上小学,他的小学和我的中学在一个学校,我常常可以在五楼的教室窗口看到对面他们那栋灰矮的三层小平房。每天早晨,我背着两个书包,拎着饭盒,和他一起上学。从家里到西阳中学的那条山间小路,应该有这样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一走就是两年。直到我初中毕业去城里上学。

后来,我上研究生的那一年,弟弟上高中,在我的鼓励下,他离开家乡考到长沙的省重点中学读书。这一次是一河之隔,我似乎可以在湖大牌楼口的湘江边遥望到对岸的长郡中学。弟弟上高中的每一次家长会,都是我去开的。还太不懂事的我,学着像家长一样跟班主任老师去交流,去询问,去查看成绩单的排名以及检查放在教室里的书籍。甚至我还像家长一样还偷偷地看过他的手机短信(这个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2007年,我研究生毕业,来到广州工作,正值他高考填报志愿,我一手给他填了华南理工大学。就这样,我们又在羊城一起呆了两年,直到我离开广州。这一次是隔着几条街无数座高楼。而我依然还可以从出版社8楼的窗户看向华工的方向。

今年的7月,弟弟大学毕业放弃了广州的公务员面试,跑到柳州工作。在离开学校的那天,我跑去广州送他。在五山华工的门口,看着他拖着大箱子坐车远去,依然似孩子的背影,看起来仍旧瘦小单薄,我突然间觉得有一种远走他乡的伤感。尽管我们也是在他乡。第二天早上,收到弟弟的短信,“我到柳州了”,我给他回短信,一时间竞不知道要说哪些话,前一天藏住的泪水哗哗流下来了。

我记得弟弟的往事总是在小时候。

小时候,他总是不愿意穿上凉鞋,我还记得那双立着小松鼠的凉鞋,一天不知道要给他穿多少次。后来我才知道,如果不穿鞋,脚被沙石咯得痛,他就可以轻轻地央求我背着他走,这样他就可以不用走路。而我则经常蹲在前面逗他,“快,快走到这儿来我就背你。”当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的时候,我立即向前一跃,又隔了一米远的距离,再逗,“快,快走到这儿来我就背你”,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觉得上当受骗,“哇”的一声大哭。这应该是在他刚学会走路的日子里吧。记得弟弟小时候,挺胆小的,没有开灯的房子不敢一个人去睡觉。总是央求我,“姐姐,帮我去开灯吧”。

弟弟小时候的学习是我监督。记得有一次,他拿着妹妹的小学语文书来看,我要求他念出来,那一篇课文是《小抄写员》。说的是一个俄国的故事,一个贫苦人家的小孩子,父亲为了多赚钱送他读书,在下班后给人抄写文案,经常熬夜,身体不好,这个小孩子看了心疼,于是半夜里等父亲睡了偷偷起来模仿父亲的笔迹继续抄写,但因此白天在课堂没有精力而受到责备。我记得他念着念着突然停下来了。我很诧异地问,怎么不念了,抬头一看,他眼泪都掉下来了。我吓慌了,忙问他,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结果他轻轻地说,这个小孩子好可怜啊!我一时间震住了,因为这篇课文,我学过,也看过,可是我却没有在读着读着的时候,因为怜悯心酸而掉下过眼泪。由此,我认定弟弟长大后,一定会有颗敏感而温柔的心。

的确如此,他是属蛇的处女座,细腻敏感温柔,同时又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冷酷。比如,妹妹或妈妈的生日,总是他发短信提醒我。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长大了。

也许是那一次,我去长沙读大学,上初中的他学着给我写信。信里面说:记得小时候(其实现在看来初中的他何尝不是小时候),我常常不认真学习,姐姐总是抓着我默写生字,我总是让姐姐生气,现在我懂事了,知道姐姐的用心良苦……

也许是那一次,我回家,突然看见他像拔高了,长手长脚,像个长臂猿一样。

也许是那一次,妹妹在雪灾那一年回家,没有公交车运行,他步行两小时去火车站接她。

也许是从某一次开始,我和他一起走路的时候,重的东西是他拎,而不是我拎着。

也许是某一次,他的老师对我说,志杰是太懂事,你不用操心,我们担心的反而是他比起同龄来显得过于懂事和老成了。

也许是某一次,他嘲笑我用词不当,逻辑不清,处理事情不够成熟。

……

或许,不需要某个信息,你不经意地回头,却发现已走过千山万水。


弟弟大学毕业的时候,没有像我和妹妹一样上研究生。甚至放弃了广州公务员的面试而走上了自己选择的路。当他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他长大了。8月份的时候,我去柳州看他。晚上,我们一起吃饭,买单的时候,他像东道主一样和我的朋友抢着买单,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他长大了。

在弟弟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计划给他写信,想告诉他怎么度过大学生活,要注意什么,要追求什么,要怎么规划。却屡屡作罢,也许是我从心底里觉得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又或许是我本身也不清楚人生的路究竟该怎么走才是对的,不敢在他身上妄加影响。就这样犹豫着犹豫着,他的大学生活就过完了。我常常在想,我这个大姐,除了给他买买衣服之外,似乎都没有关心到他的生活,而他就这样,又离我们远了。

我或许是老了,益发的思念家人和朋友。每每想到今后三姐妹可能都天各一方,总忍不住潸然泪下。我们家的人不善于用语言表达彼此的关心,但我常常心慰于这样的场景:弟弟抢着帮我和妹妹拎东西,把所有重的东西都拎在自己手上,“都给我吧”;而妹妹则回过去把女性化一点的袋子拎在自己手里,“男孩子拎这个不好看吧”。

弟弟依然爱说冷笑话,依然玩世不恭地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甚至是那个经典的“哦哦哦”,我仿佛看到他在漫不经心地点着头。当我在他公司的宿舍,翻开他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抱朴见素,少私寡欲,直谅朴实,处事不苟”,我知道,不管未来的路怎么样,拥有“朴实沉毅”四个字的他一定会走得很坦然。

最后,想祝弟弟生日快乐,愿他一直能坚持思考,走得坚定!

作者:邬之苇,女,湖南省娄底市人。中山大学中文系博士生。先后任职于暨南大学出版社,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文学院。本科时,曾由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作品一套5本:《梦想没有终点》、《住在成功隔壁》、《在你左右》、《握一束阳光》、《花尖上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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