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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奈良》:释怀比悲伤后劲更足

二瓜 AKA桃叨叨 2021-05-01
 
作者/二瓜
全世界都在找孩子。
和娱乐圈的找孩子丢孩子不同,叨姐今天要讲的,是一个古稀老人跨国找日本养女的故事。
有一个群体,在中国停驻数十年,最后却不得不离开中国,在陌生的祖国日本孤独过完下半生。
——他们被称为战后遗孤
这些遗孤的养父母鲜少能够有选择远渡重洋找回养女,但《又见奈良》里的陈慧明奶奶,就在寻找女儿丽华的路上,回溯了一遍女儿回国的历程。
说是回国寻亲,回到日本的女儿,却在举目无亲的状况下离世。到影片的最终,陈奶奶也不知道女儿在哪,更不知道女儿的日本姓名来自于自己的名字。
拼拼凑凑出女儿的印记后,即使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这个古稀老人还是步履不停。
2021年,打开微博,随时随地都是新小孩。
但从社交网站抽离,奶奶的丽华们,又何时散落在何处?
 
独自飘零:
回溯遗孤女儿的“归国”路径
时代的一粒尘,落到任何人头上都是铺天盖地的一阵风暴。
二战时期日本集结了大量的本国农民,工人组成“开拓团”,输送到中国东北进行驻地开荒殖民。在政治环境的压迫下,有不少家庭全家被打包到东北三省。
战败后,日军和开拓团撤回半岛,当初家眷齐全的家庭,寥寥无几。在那样的年代,单亲父母似乎很难在战败的大环境下抚养小孩,有大部分人选择将小孩送给当地居民,孤身回岛。
然而数十年过去,时代和政局改变,中日建交后,当年被裹挟着西渡中国的这些遗孤,又再一次半推半就,成团回乡寻亲。
想象中回到血统牵引地的归属感是没有的,日本社会对他们的身份认同感也是没有的。而远在东北的养父母们,看着往来的信件里“一切安好”的字样,也会想念太平洋那头的孩子。
《又见奈良》里,陈慧明陈奶奶,就是一个一代遗孤陈丽华的养母。
从94年算起,陈丽华离开中国已经有十年,十年期间,陈奶奶一直凭借书信与其往来,互通有无,直到失联。于是陈奶奶决定只身前往日本,找到女儿,也看看女儿血统里的祖国。
年近80的陈奶奶倒不算形单影只。遗孤群体在日本很难融入本土,无论在日本还是在中国,这个群体始终是给予对方支撑的最大力量。于是陈奶奶在儿子朋友的帮助下,联系上了在日二代遗孤小泽,在日期间由小泽陪同照顾。
陈奶奶的跨国公路之旅,团队集结还没完成。偶然间遇到的退休警察一雄,也出于自己的原因,极尽热心地帮助陈奶奶和小泽。三人就在奈良,用最朴实的办法,一点一点追溯丽华归日后的印记。
他们通过丽华信件里的线索,找到丽华曾经的房东,找到她曾经打工过的店面,再到潦倒时借住的寺庙,和为数不多的日本聋哑朋友。这段三人行的无依之旅,某种程度上,也是丽华“归国”后所有场景的一个回溯。
原来初到日本的丽华,在几次DNA比对失败后,被赶出了当时的家。来信里,丽华总是说“亲爱的妈妈,我很好”,实际上她辗转于小店铺,做着炸甜甜圈之类的手工活。由于日本当时大环境上对外国人的偏见,她也被店主误会偷东西,再次被赶走。
甚至丽华在日本能够交往的朋友,也是寺庙的一个聋哑工人。
实际上,在东北长大的遗孤,在得知自己是日本人的那一刻世界是崩塌的。一代遗孤初代寻亲团的团长于德水,在参加节目时就说到:“十亿人民都是大禹的后代,龙的传人,为什么我这颗小草就不是呢。”
在侵华行为最严峻的地区成长,所受的教育和这些遗孤的血统处在极致的对立面。同时,自上而下的“鼓励寻亲”,也让那时至少40岁的遗孤们,需要与宛若亲生的养父母告别。
被迫和父母分离,血统和国家大义又突然在亲情之间画上鸿沟,这些遗孤根本难以找到自己文化和身份的归属感,无法和血液里的日本文化相融,也莫名带着些微愧疚。因此回到日本的他们,基本都从事不需要语言的简单手工工作:便利店沙拉洗菜、酒店洗床单,男性搞搞装修,开叉车。
和在柿子工厂打工的小泽一样,陈奶奶三人,一路上遇见的遗孤,一开口都是一股东北大碴子味,要么在废旧汽车工厂上班,要么干点底层小活计。电话接起来听到“么西么西”就挂掉,只因为“听不懂,还浪费电话费”。
而即便组成新的家庭,生长在日本下一代不会讲中文,这些遗孤的家里,也都充满着中国元素:中国酒瓶,酸菜水饺,中国结,孔子画像。
在他们心里,祖国不是日本,而是中国。
所以才有了《又见奈良》里文化冲击的一幕:不会说中文的小女孩打开日式推拉门,里头是在拉空气二胡的爷爷,和一脸庄重唱“穿——林海,跨雪原”的妈妈。

就像于德水大爷在日本登记姓名时说的那样:“你们日本人起名山下就叫山下,我在松花江旁长大,长春吉林,就叫松江长吉。”
这些流落到故土,实际上毫无归属感的遗孤,用日本的形制,装载中国地缘,包裹着对真正故土的思念。
和像小泽的前男友父母反对他们结婚的理由一样,在日本人的眼里,这些遗孤到死都是中国人。
 
行版如歌:
释怀比悲伤后劲更足
寻亲路上,陈奶奶带着旧相机一路拍,拍日本小朋友,拍日式寺庙,拍车窗外的街景,拍路过的旅人,偶尔也会被小孩们提醒没开镜头盖。
但比没开镜头盖更难过的是,相机里没有胶卷。
发现相机没有胶卷的那个晚上,退休警察一雄的朋友打来电话,告诉他们:不用找啦。丽华已经去世好久了,最后一次亲子鉴定失败,她就被赶走了。她在公寓去世,也是去世好几天以后才被人发现。
车载音响里对方稀松平常地用日文转述,陈奶奶在后座沉沉睡去,一雄默不作声,小泽在前座忍泪忍到喉头发酸。
当晚深夜里,小泽的抽泣惊醒了奶奶,奶奶疑惑,小泽只说:“相机是空的,都找不回来了。”
如果说小泽宁愿抛下工作,也要陪奶奶找丽华阿姨,是出于将对亲情的向往寄托在奶奶和阿姨的重逢之上,那一雄的加入,则多少带了点私心。
退休警察一雄住在独门独户的房子里,妻子去世,女儿在外。他浑身上下,就写着日本21世纪后面临的最大问题——老龄化。
反复让小泽给他念丽华写给母亲的信,时不时打电话争取和小泽的相处时间,甚至最后干脆一同寻找,都是一雄在渴望女儿的问候和陪伴。更不用说他总是打开家门前的信箱,又一脸落寞地关上了。
找不到的何止相片和来信呢?
席慕蓉在《如歌的行板》里写,一定有什么无能为力、不能了解和必须放弃的。
即使在最后,我们仍然不知道小泽和一雄有没有告诉陈奶奶噩耗,找到丽华注定是无望的了。但在影片的最后20分钟,他们仍然因为一通“疑似”的电话,继续上路,翘首寻人。
而这一路,陈奶奶也不至于一脸悲戚,以泪洗面。相反,她在一团乱麻的线索里,时不时打听到的女儿不美好的遭遇里,依然平稳地生活着前进着。
导演说这是一部陈奶奶的公路片,公路片的意义不是终点,反而是沿途的景致和经历。
区别于传统文艺片,《又见奈良》和陈奶奶一样,没有自我放逐在悲伤里无法自拔,而是四两拨千斤地用残存的可爱桥段安慰你。
比如在语言不通的国家买菜,你会怎么和店员沟通?
——陈奶奶用模仿动物叫声来指认鲜肉,日本店员摸不着头脑,但也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配合她,学牛叫,学猪叫,学马叫。
和一雄坐在公园里,互相欣赏年轻时候的相片,陈奶奶眼里也隐约有些小小的骄傲;
找到可以拜托的前辈帮忙,结果高岭酒鬼前辈醉的提笔忘字,没等消息传来,已然醉倒在救护车上;

寻女小团体加起来快200岁,也会急中生智拓延时间。陈奶奶还有样学样,模仿喝醉的酒鬼前辈,一雄头一次做坏事,末了还把自己绊了一跤。
就是这些让人忍俊不禁的桥段,散落在《又见奈良》的角落,在你被陈奶奶望着甜甜圈心疼时,被寺庙的钟声震撼时,轻轻抚慰。

可是谁说释然不比悲伤更悲伤呢?
纵使它讲述的是一个类似“未果,寻病终”的悲戚故事,但从影院走出的那一刻,似乎又不只是单纯的悲伤。只是每每想起,又会突然发现,原来那些看起来尴尬的、水土不服的场面,后劲是这样足。
实际上,《又见奈良》的诞生和是枝裕和当年的额《奇迹》有异曲同工之妙,脱胎于某个文化任务,却又交出了不按常理出牌的满分作文。
《又见奈良》的命题是出自奈良电影节的“与奈良有关”,但最后,它讲述了一个和奈良完全无关,但又密不可分的故事。
在最后漫长的3分钟里,陈奶奶,一雄和小泽静静在日本街头并列而行,就像日本文化喜好侘寂一样,他们无为而寂寥地穿过万家灯火。无望地步履不停,情感充盈的一片平静,比海更深。
无能为力的是丽华的坎坷遭遇,不能了解丽华现在身在何地,必须放弃的,是一味沉溺悲伤的心。
影片的最后,三人依旧在行走,《再见,我的爱人》里只剩吉他清脆的余音,潇潇洒洒地套着邓丽君的吟唱“我的爱再见,不知何时再相见。我的爱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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