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幼儿园远比魔都的简陋！
日本基础教育、尤其学前和小学教育广受赞誉。作者考察日本幼儿园发现，目之所及皆为常识。日本的学前教育传统中国曾极为熟悉，只是在现代化进程中已悄然变质。
面对日本，情绪很复杂，正如大部分中国人一样，因此，即便是越洋跨海，也没有什么兴奋。导游告诉我们：日本人从来不砍自己国家一棵树，孩子从小都被教育要爱护一草一木，连野花都不准摘，他们的筷子都是我们大兴安岭的木头做的，这也太不大爱了吧，又狡猾又自私，当然，那段历史也告诉我们，他们很凶残。昏睡六个小时候，飞机降落在名古屋机场，机场很安静，工作人员不多，一路都会对你点头哈腰，他们很会笑，见谁都笑；下飞机要办理一些手续，看不懂日文，你转过头找人帮忙的时候，总会有一张微笑的脸过来，夹杂英语、日语、手语跟你比划；你问厕所在哪里，一个陌生的路人会陪着走几分钟的路程，把你带到厕所门口，好像日本人都不太忙，很有耐心，很愿意帮助别人。挺分裂的一个民族。他们，受的是何种教育？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参观了大阪的三所幼儿园，一所公立园，两所私立园。同行的专家，有华东师大的李季湄老师，旅居日本多年，对日本的幼儿教育很熟悉。她说，在日本参观幼儿园非常麻烦，幼儿园不能私下接待，必须通过教育局办理各种手续，而且，幼儿园也从来没有接待我们这么庞大的团队（28人），日本的幼儿园都是小小巧巧的，一般就四五个班，每个班1—2名老师，不允许幼儿园有任何的奢华，因为这是用纳税人的钱办的，城市和郊外的幼儿园条件差不多，不存在教育均衡的问题。李老师担心我们对参观的幼儿园不满意，去之前，她对我们说：“同国内的很多幼儿园比，你们可能会觉得日本的幼儿园没有看点，也没什么可以照的，每个人眼睛所看到的，跟你内心理论支持的东西是分不开，用心去体会，而不是用相机去照，你就会感受到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文化。”
三所幼儿园的接待远逊国内，简单到只有一点茶水。李老师解释说，幼儿园没有钱招待客人，因为教育局没有分配给他们招待客人的费用。旅途中，四川师范大学学前教育学院的鄢超云博士和几位老师闲聊，大家异常热烈。鄢老师给大家出了个选题：要不，我们来数数日本幼儿园的缺点吧，每个人说几条。于是，我们便用中国式眼光来细数日本幼儿园的“缺点”，而所谓“缺点”恰能呈现中日幼教真实的价值差异。
一年前，李季湄老师在一次幼教讲座中说过一句话：世界上最豪华的幼儿园在中国。参观了日本的几所幼儿园之后，我大致可以体会这句话的含义。豊中市新田幼儿园的进门处，左边是泥沙铺成的操场，右边是小礼堂。孩子们的表演都在小礼堂进行，台前的幕布是深红色的绒布，顶端有一个小小的幼儿园的标记，没有任何装饰。礼堂旁边是教师办公室，30来平米，中间摆了十来张办公桌，非常拥挤，累积的资料把桌子压得中间低两边高。
办公室四周摆放着资料和各种教具，比如录音机以及磁带、卡纸等等。紧挨着的一个房间空间更小，顶多10来平米，整间屋最突出的是中间的娃娃家，一张半圆形的桌子在一张毛绒绒的地毯上，布娃娃、小餐具、小玩具摆放在桌子四周，仔细看才知道这是医务室，园长说，生病的孩子就在这里休息，休息的时候还可以游戏，这点比中国幼儿园的医务室更符合孩子的特点。楼梯是水泥加瓷砖的那种，没有包边。三所幼儿园的操场都是沙铺成的，没有人工草皮，我问他们如何保证沙地的干净卫生？他们说，垃圾肯定是不会有的，因为家长和孩子都不会乱扔，有些幼儿园可能会喷一点消毒剂，但是一般都不会这样做，因为孩子不能太干净，这样有利于孩子的身体健康。
在曙光保育所里，孩子们上课都相当自由、松散，大大小小的孩子在一起（一个星期有两天时间同龄孩子在一起活动），在一个混龄教室里，老师拿着一本绘本讲故事，周围最开始只围了几个小朋友，慢慢的，小朋友才会围进来。有一个小男孩，爬到两根重叠的凳子上，站起来跳下去，再爬上去跳下来，另外几个孩子自己在做游戏，老师没有制止，甚至都没看他们一眼，故事快讲完了，孩子们才围到老师的身边。户外活动的孩子，玩完沙以后，自己到水池里洗手洗脚，然后擦干净换衣服。午餐时间（一般幼儿园都自己带饭，但有少数幼儿园会提供午餐）到了，孩子们在礼堂里排好队等候值日生小朋友分发，食物很简单：面包、蔬菜、水果、一块肉。
有的值日生小朋友个子不够高，站在小板凳上也看不到桶里的汤，费力地把大勺子伸进桶里舀汤，动作有点慢，但汤一点不洒地被放进了碗里。老师主要负责把食物送进来，其他时间都站在孩子们中间，看着他们。
日本幼儿园的孩子上幼儿园都会自己带便当和水壶，所以每间教室门口都挂着五颜六色的包，装便当的、装水壶的、装衣服的、装备换衣服的，小包包都是布做的，精致漂亮，完全可以体现日本妈妈的品位和个性。但是，孩子们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把这些搞清楚啊？据说，这都需要孩子们自己分门别类地装好，自己背到学校里。在日本的街头，随处可以看到分类处理的垃圾袋，塑料瓶装在一起、纸装在一起、不可以回收的装在一起，这种习惯，大概是从这些分类处理这些包就开始了的吧。到了中午，孩子们取出自己的便当盒便吃，饭是冷的，水是冷的，而且没有固定的喝水时间，孩子想喝的时候得自己喝。
进幼儿园要换鞋，教室门外，鞋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出教室要穿鞋；走到厕所，要换鞋；到操场，要换掉拖鞋，另外穿鞋或者干脆赤脚；户外活动还要换衣服，每天穿脱衣服、换鞋的事儿，即便是两三岁的孩子，他们都要这样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变得跟吃饭睡觉一样自然，不用老师招呼，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会练就多大的耐心？据说，这是为了训练孩子们的自理能力以及养成有条不紊做事的习惯。难怪，不管是在机场，还是在大街上，抑或在商场、地铁，大家都很守秩序，一个程序一个程序，排队、排队、再排队。
大部分的中国幼儿园，每个班都会有一个厕所，孩子如厕方便，日本土地精贵，建太多厕所肯定不划算，幼儿园每层楼只有一个厕所。孩子们上厕所得自己照顾自己，即便那些只有两三岁的小孩。而且厕所很小，每个蹲位，仅供转身，有时候，你会觉得转身都有压力。但在某个不经意的角落，你会发现，一朵小花插在花瓶里，或者其他装饰物。相对于厕所的小，他们的操场却很大，我们感觉日本人在能节约的时候节约到底，不能节约的地方，坚决铺张起来。如果给幼儿园照一个远景，那一定是小小的房舍衬托一个大大的操场。同行的老师打趣说：这个操场完全可以再修一栋教学楼，那该多收多少学生呀，要不然至少把临街的一边改成铺面！
日本幼儿园的孩子，集体教学的时间很少，玩的时间比较多。老师会让孩子们脱光上衣，拿张小帕子，在走廊上边做动作边念：搓搓肩、搓搓背、搓搓手臂……据同行的专家说，孩子们冬天也是这样，脱了上衣边搓身体边念儿歌。这也算是教学内容之一，然后会讲讲故事，唱唱歌，做做手工，还有很多的时间都是在操场上玩。我们到保育所的那天，天气晴朗，孩子们戴着帽子赤着脚在操场上奔跑，老师拿着塑料水管朝天上喷水，边喷边吆喝，小朋友在喷水中尖叫，衣服打湿了，换掉再来。也有小朋友就坐在积水的沙地里，和着水捏泥巴，全身都是泥，裤子早被打湿，老师不干涉，要么远远地站着，要么跟孩子一起玩。幼儿园里都有孩子们自己的种植园地，南瓜、西红柿、红薯、萝卜、洋葱，这些完全交给孩子们独立打理，让孩子们体验品尝自己劳动果实的乐趣。这倒和不少国内幼儿园一样。
在新田幼儿园，我们从幼儿园展示的PPT中，看懂了许多孩子们照顾植物的镜头，而幼儿园特色介绍、理念介绍之类的内容一笔带过，也没有幼儿园的课题介绍、教研活动等等。有老师问园长：“你们如何组织教研，让老师得到自我提升呢？”园长说，老师们都是大学本科毕业，教研活动不多，有时候一个区的老师会在教育局的组织下一起交流和碰撞。孩子们也没有固定的教材，识字都在生活中进行。参观曙光保育园时，我们正巧碰到老师在餐前给孩子们讲今天的午餐菜谱。老师介绍菜谱时，孩子们也就把字给认了。他们没有各种兴趣班，孩子们除了学会自理，另一个基本的学习任务就是学习“笑”和“感谢”，所以，无论是在电梯里还是在酒店的大厅里，服务生会给你笑，陌生人会给你笑，笑的时候还会略微点头，商店里的店员都会微笑着解答你的疑问，付完账后，会主动说谢谢。
有老师问新田幼儿园的园长：幼儿园这么干净，你们有多少人在做保洁工作？园长回答说，教室里的卫生都是老师和孩子一起打扫，幼儿园有一个保洁阿姨，每天分时段来，打扫公共区域的卫生。该幼儿园100多个孩子，幼儿园的教职员工（加上接送司机）只有13个人。真不知道他们一年四季的各种活动是如何运转过来的，女孩节、男孩节、纳凉节、乞巧节……每个节都要认真过一遍，但是人家运动会、音乐会、美术活动、大型发表会，什么都不少，1个班，1~2个老师，如果没有良好的组织能力和发动孩子一起的能力，老师们的脸上还会有微笑吗？
2点，保育工作结束。如果你要把孩子留在幼儿园，下午2点—5点需要收额外的托管费用，大约600日元，折合人民币50元左右，在这段托管时间里，孩子们自由活动，而老师们要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各种准备，整理资料以及总结。
丨本文摘自《教育家》。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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