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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磅】走进达闼科技黄晓庆(上篇):当我谈起云端机器人时,我谈论的是什么|Xtecher人物特稿

2016-07-22 张一甲 Xtecher


黄晓庆,达闼科技创始人兼CEO,国家“千人计划”特聘专家。曾在美国贝尔实验室任职,曾任美国UT斯达康公司高级副总裁兼首席技术官,曾任中国移动研究院院长。


夏日京郊的某个静谧腹地,黄晓庆拿出了他一整个周日的时间。


他喜欢莲藕和荷花,我们便来到一个后院有着小荷花池的餐厅。先是午饭间熙熙攘攘地聊,后来到池塘边坐对一池子荷花聊,再后来,驱车到购物中心的咖啡馆聊。


暑气升腾消散,窗外天亮天黑,饮料几次斟满又下去……这场对话持续了8小时。


对我来讲,这是一场信息量大到史无前例的马拉松式对局,也是一场理了8万字录音稿后长呼一口气抓耳挠腮的无从下笔。


可不是吗?他的记忆力太好,而故事又太多。几十年画卷徐徐展开:童年、家庭、文革后上大学、独自留学北美、贝尔实验室、UT斯达康、中国移动、达闼科技……自1978年他作为文革后第二年的大学生进入无线电系,计算机、手机、3G、4G、AI,一波波科技浪潮潮起潮落,几个时代的信息产业呼啸而过。如果你研究他的履历,你会发现,每一次,他总在技术大潮到来之前的五年左右,就站在了下一个潮头。风暴将至未至,他一次次提前扬起风帆。


走在大潮之前是需要勇气的,对抗的不仅是风险,还有孤独,可这些在他身上通通看不着。他是个信念很强的人,如果他做出了疯狂的判断——他是真的相信。


他先后创业三次,三次都拿到了孙正义的投资。


而关于他那个坊间传言甚为神秘的“达闼科技”,一半人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读,而另一半人只知道,这是个种子轮就拿到孙正义领投的3000万美金的人工智能公司,A轮又将破一个天文数字的记录,他也从没有对媒体说过这么多。


为什么?


“我一开始觉得,我们的这个故事是个太大的宏愿,我怕讲不好,让别人觉得我们瞎忽悠。此外,也怕万一被有心之人给听走了,把先机夺走了。”


如今,达闼发展一年有余,旗舰产品开始冲刺,未来10年甚至更久的画布已经清晰——黄晓庆终于觉得:先机已建立,故事,便也可以开始了。


 Xtecher 原创 

 作者:张一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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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传:从大院孩子王到贝尔实验室 



1978,文革后恢复高考的第二年,黄晓庆进入华中科技大学无线电系。五年后,世界上第一部移动电话摩托罗拉DynaTAC才呱呱坠地。


华中科技大学那时叫“华中工学院”,HIT,校长叫朱九思。文革时,凡哪个有名教授被批斗,朱校长就跑到那学校将其请到华中工学院。所以全校弥漫着求真务实的风气,成了中国的麻省,聚集了一众清高的科学家和工程师。


彼时,大学生绝对是“稀有物种”,文革中断的十年积累下的人才一齐涌入高校。班里35人,平均年龄26岁,黄晓庆16岁,是“老幺”。


16岁上大学,遗传基因给了他天赋:爷爷是上世纪20年代学财经的大学生,外公是赫赫有名的中医,父亲是重庆大学电子工程教授,母亲是重庆建筑大学物理教授。


聪明,也难管。自幼儿园起,他就是大院里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养各种动物,还领着小伙伴做航模、滑轮、车子、纸船,把《十万个为什么》里的实验都拿来搞,做炸药,出了事,把锅都烧化了,“总能捣鼓出无穷无尽的事儿”。中学班主任知道他是孩子王、不服管,只好策动一个“民主选举”,把他选成班长,把他从“反体制”抬到了“体制内”,他便听话了——拿着小棍子一个一个敲,看谁不听他的。


所以,当他高一考上大学,别人都吓了一跳,谁也不信。


“我们这代人特别幸运,因为我们是在文革时长大的,应该玩的时候全玩了,该读书的时候‘四人帮’粉碎了,都读了一点书,等到该出国的时候我们也能出国了,等到能回国的时候我们也都回国了。”


1982年,作为“全武汉第一个留美的自费留学生”,黄晓庆只身一人去了美国。


“那时没什么中央文件,只有邓小平在科技大会上的一个讲话,说我们要学习西方,要派留学生出去,公费、自费都可以,我就拿这个东西去申请。因为没有政策,湖北省公安厅不批,但朱九思校长给我批。后来校庆的时候我碰到老校长,我跟他说我是78级无线电的黄晓庆,他说我当然记得你,你出国的事我冒了政治风险,但我支持。”


1982年6月,黄晓庆成了美国伊利诺斯州立大学研究生院第一个中国大陆来的学生。


“研究生院办公室主任的一个小女孩问我:你真的是从‘红色中国’来的吗?我说是真的,是那个人民红色,不是台湾那个。听了以后她很神秘地跟我说,你怎么来的?我看着她我也很神秘地说,游泳游过来的。她真信了,说你游了多久?把我肚子都笑疼了,我说你没看地图,游得过来吗?”


他在美读EE(电子工程),像猎人捕食一样对所有好玩的科技感到好奇。


“导师是个搞雷达的德国人,我就跟他说,老板,我们实验室全是搞雷达的,搞偏微分方程的,谁帮他们算?我们得去买个计算机,自己搞算法。他说很有道理,好,你去学计算机。”就这样,黄晓庆成了那时学EE的人里少有的接受了正规计算机学习的。


那个年代,“计算机”概念很少见,他成了最早一批学Unix操作系统的程序员。通讯业内人大多没学过计算机,他便成了行业里的“超级程序员”。


硕士毕业,1984年圣诞节,他飞往佛罗里达,面试一家做数据通讯的公司——Racal Data Communications。“来接我的是位美女,开着一辆敞篷车,从机场没去公司面试,直接把我带到海滩转了一圈。”


那是迈阿密以北开车一小时一个叫罗德岱堡的地方,美国著名的大学生春假地。他看了看风景,又看了看面试者都是一帮从贝尔实验室出来的大牛,心里响起一个声音:“不给钱都来。”


第一份工作为他日后打下极重要基础,他跟着从贝尔实验室出来的科班工程师学艺3年,做软件设计,参加开发了一套复杂的网络管理系统去管理当时最先进的东西,Modem(也就是我们如今所说的“猫”);到了1987年,他来到新泽西,去追随当时世界上最厉害的技术“ISDN”;再后来,贝尔实验室要搞“宽带ISDN”,比“ISDN”更牛,他就去了贝尔实验室。


总之,头10年的工作经历,黄晓庆一直是个通讯行业的技术弄潮儿,选择标准简单粗暴:什么先进干什么。


贝尔实验室是所有工程师的心中圣殿。在那里,他一战成名:被领导看上,叫他做“架构师”,跟着50几岁的人一起干,那时他才20几。他研究已有系统,太复杂,就建了个全新的,用CPU、软件来解决本该由硬件解决的问题,把原来的7个系统变成3个——此举在贝尔实验室激进大胆,“架构组的人不接受,要把我毙了,可最后我们领导同意了,我成功逆袭,把干了快一年的架构掀了,这下出名了。”


“架构师”需要比“工程师”有更高的视角,需要知识、计算能力,还要能跟别人辩论。他的老板在贝尔实验室工作了20多年,对他说“你是我在20年职业生涯中碰到最优秀的工程师”。


黄晓庆在贝尔实验室干了接近5年。1994年,在他工作整整十年时,陆弘亮找到了他。



 几番事业:通讯行业的一路奋战 



  • UT斯达康



那之前,弘亮他们成立了UT,目标市场在中国。黄晓庆经常周末过去帮他们答疑解惑“指手划脚”一番,陆弘亮干脆劝他加入。“我当时想你们这个太低科技了,我不去。他说:这样,我出钱你去中国考察考察,回来以后再说。”


1993年12月,黄晓庆回国,香港、深圳、杭州、北京……转了一圈,震惊了。


“我大学同学很多人去了深圳,什么都干,干什么都赚钱,那时候深圳是一种混乱,一种躁动,创业、炒股票、投机倒把……所有人都不要命的做生意。1993年是南巡讲话的后一年,中国有点‘飞上去’,就像现在,是个创新创业的海啸。美国西部在开发时就像这种浪潮,那时叫野蛮的西部,所以当时我就回来跟所有人说:中国是野蛮的东方。我们现在不回国就对不起祖国。”


那时候,太太怀着第二个孩子,全家人反对他回去,可他觉得不能再等了。于是,他成了UT斯达康的前身Unitech Telecom创业团队的一员,并带出了一批贝尔实验室同事入伙。1995年,他回到杭州,培养了UT斯达康中国最早的工程师团队。


  • wacos


如上所述,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技术弄潮儿,对新技术趋势充满嗅觉。回国两年后,一个让他兴奋不已的构想出现了:他想做全世界最伟大的软交换的移动交换机——用IP技术做交换,颠覆贝尔实验室在60、70年代发明的电路交换技术。因此,1997年,他回到美国,去硅谷注册了一个新公司,作为UT斯达康的内部创业。


在1997年,这样的想法太离经叛道,他索性给公司取了个疯狂的名字“Wacos”(谐音“wackos”,英文“疯子”的意思)。这事要花很多钱,他就找了孙正义投资。孙正义投了1000万美元,当时是个天价。


就这样,他提出“网络即交换”的软交换理论,发起成立了国际软交换组织,开发了世界第一套软交换系统,后来开发了世界第一套运营商级流媒体交换系统及IPTV。


那还是1997年。或许他所构想的一切比市场早了太多。彼时,他心里瞄准的是将带来无限变革的3G移动网络,但后来,他的软交换机在小灵通市场上火了,却因中国3G时代来的太晚, Wacos 3G项目最终被UT斯达康砍掉了。至今提起此事,他仍心有憾,“把我最心爱的项目给砍了”,殊不知后来3G会带来什么?


尽管如此,他在UT斯达康的12年,仍战功赫赫:从公司合并初期的艰难起步,到小灵通时代的辉煌,再到亏损压力下的复兴努力……2000年3月,UT斯达康在美国纳斯达克成功上市——当然,孙正义也赚了不少。正是这样的前传,为孙正义后来投资他做达闼科技,立下了坚实的背书。



  • 中国移动



2007年,他被中国移动请回国,担任中国移动研究院院长。


一回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侧重了宽带射频放大器,用3G的技术干2G,这个对中国移动的影响至少是一两千亿人民币的贡献。回顾他主政中国移动通信研究院时期,可忙了不少事:他提出管理、技术人员“双轨”上升通道,主持了OPhone、大云、C-RAN,MAT,安全车联网等重大项目,推动了TD-LTE的加速商用,也引进了国内外许多技术人才,使研究院从原来的100多人壮大到1000多人。


然而,中国移动毕竟是一个大型运营商,长期以来不是很重视研发。“大家一想这个事就头皮发麻。我们不是设备制造商,弄那么多的工程师干嘛?领导说这个事是做手机的事,跟我们没关系。他没有一种互联网入口的概念。” 


 “我们整个体系比较保守,大企业一般都这样,想快就有一点推不动了,推不动就得自己去干了,这也没有关系。有的是大树,有的是小草,还有的在天上飘。当你决定要当草的时候你就不要在大树上面,当你决定要飘的时候,你要把自己变的轻一点。”


因此,戴着镣铐起舞久了,当他脑中的下一个风暴已经来临,当他关于“云端机器人”的想法愈发清晰、愈发相信时,他明白:自己必须再次创业了。



 2012年的顿悟:“云端机器人” 



“云端机器人”这个概念,始于黄晓庆。即便是人工智能行业,很多人仍对此“不明觉厉”。到底什么意思?


5G,这个会将网络通讯提升到1G/s的技术,约2020年可以开始进入商用。“对于人类来讲,4G够了。5G是为云端机器人设计的。” 


他打小对生物感兴趣,算得上半个生物学家。他把生物学的启示和人工智能的未来糅在一起左思右想,顿悟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2011年,他在斯坦福遇到一位教授生物工程系教授。


“他给我算了一笔账。他说:你知道人的大脑有多复杂吗?1000亿个神经元,是生物界里已知的最复杂器官,是一个相当于有1000亿个芯片的计算机。而一个大脑耗电多少呢? 40瓦。多重?平均1500克。所以——大自然经过40亿年的进化,做成了这样一个奇妙的机器。而要是我们用芯片做一个具备这样功能的大脑,得重2000吨,耗电27兆瓦。什么叫27兆瓦?是10万个家庭,一个中型城市的耗电量。所以很明显,你要想做出来一个跟人一样聪明的电子大脑,它会是巨大的,也就是说——它不可能扛在一个机器人的肩上。”


“这是个很粗犷的研究,我们并不清楚智能是怎么产生的,但是我们可以相信一点:智能是一个复杂度的结晶。人脑是大自然复杂度的巅峰。”


“而大脑有大脑的短板。它慢。大脑的工作频率大概是500Hz到1000Hz之间,而计算机可以工作到几GHz,比大脑快了100万倍。你看,从重量比,计算机比人的大脑重了100万倍,从耗电上讲,又多了100万倍……从物理学上说得过去:人的大脑轻、低功耗,但是很慢,计算机重、多功耗、但是快。我是一个工程师,当我看见这个的时候,我就想造出来个机器大脑,我可以卖给无数机器人共享。”


架构师出身的黄晓庆,总带着某种“上帝视角”的宏观感。他继续描述着他的新大陆:


“在2012年,又有一件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4G,从2011年开始进入市场,速度到了100兆,而网络的延迟你知道降到了多少吗?50毫秒——3G的时候网络延迟是200-300毫秒,这是很重要的事。”


为什么这么重要?因为4G的延迟,已经降到了人类感知不到的程度。


“我们的大脑是个中央控制系统,通过神经网络把指令发到身体各个部位,包括心跳等无意识运动也是由大脑控制的。所以很自然的一个问题:人的大脑向身体各个部位传信息的延迟是多少?答案是:即便是从大脑传到眼睛,也需要30毫秒,而到身体其他部位比如关节、肌肉,它的延迟是到180毫秒到240毫秒,也就是说人类平均从大脑到身体某部位的信号传输需要100毫秒以上——而在4G时代,从网络的这端到那端,只需50毫秒。”


“所以我突然发现!如果我设计一个云端架构,把机器人的大脑放云里,中间通过一个网络,下面接上一个阿凡达——只要我这个网络传输的时间是在100毫秒之内,那我就跟人没有差异!所以,脑袋在什么地方无所谓!”


这件事,黄晓庆2012年想明白了。这件事带给他的兴奋感,正如1996年他想做软交换机一样。彼时,是一样的离经叛道、天马行空。可别忘了,那一次他的确预判的很准。


而从商业角度,这事儿也让人兴奋。


“在2009年我提出:要是全中国人都用了手机中国移动怎么办?渗透率等于100%,饱和了,所以我那时候就提出一个观点:‘把手机卖给非人类使用’。云端机器人使用的带宽是人类用的手机的100倍——对于运营商来讲,当然是好事。我觉得这个时代不止是通讯产业的革命,这是人类的一场工业革命。”


“在我看来,能称之为工业革命的,至少要100倍以上的生产力的提高。人类实际上只发生过三次工业革命:第一次,机械工业革命,蒸汽机、内燃机、铁路、公路;第二次,电器工业革命,电灯、电话、电动机、交流电;第三次,计算机、网络、互联网。那下一次是什么呢?机器人。人类终于要把自己给造出来了。”



 达闼究竟是家什么公司? 



自从做达闼,黄晓庆几乎每个阶段都在破纪录。种子轮就融了3000万美金,尚未公布的A轮也将是个天文数字。


2015年3月31日成立,至今,公司已接近180个人,公司每月开支近200万美元,“我觉得反而是件好事儿,因为这会提高门槛。一个普通的创业团队融不了那么多钱,做不了。”


那么,究竟是怎样的一番布局,让达闼的起点如此之高?


  • “达闼”其名


既然要做云端机器人,英文就叫Cloudminds。中文“达闼”音译自“Data”。除了“数据”,它还是《星际迷航》里一个机器人的名字,是黄晓庆最崇拜的机器人。“‘闼’,最开始我也不认识,跑去查字典,发现是‘推门而入’的意思。这个寓意太好了,马到成功。”


他做达闼,显然不是小打小闹。他心里的架构关乎整个人机共生的未来形态,决非一款产品可以解决。“严格地说,我把我们的商业计划按照10年的规划来分解,每个时期的业务方向都不一样。你不可能带着所有的团队给你进行一个10年的长工,必须要做一些阶段性成果来变现,而且要能为下一步打好基础。”


架构师黄晓庆开始了他的运筹帷幄:要想出一个长达10年的宏伟计划,并把每一步恰如其分地分解,环环相扣、依次变现——这是一个复杂的体系。他花了2年时间,从2012到2014,终于把他心中的一整套架构想明白了。


“慢慢地想快快地干。”终于,他决定出发了。


公司还没成立,他就跑去见了他的老伯乐——孙正义。


“2014年6月,那时还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跑到东京,找到孙正义。我说,我第一次创业你投,成功了吧?第二次创业,你也投了,不到三年,在IPO的时候也赚了10倍。我现在准备做达闼,你投不投?他说我投。他就一个要求:能不能先做出来点赚钱的。(笑)”


又要实现远期巨大的目标,又要尽快产生变现业务,黄晓庆的棋子,开始了他的走法。


第一步:推出MCS(移动内联网)。



  • 什么是MCS?——一个绝对安全的隐形网络



当我们提起“云端机器人”,我们可以这么理解它的三个组成因素:


云,即大脑;

网,即神经;

端,即阿凡达,是机器人的本体,是终端。


“当我们仔细分析,你会发现‘网’是最重要的东西。为什么呢?假如你把一个机器人带回家做家庭保姆,你上班去了,你最担心什么?是机器人被黑了,被别人控制了。信息安全问题是任何一个用户都无法忍受的。因此,如果我们说未来的世界是一个云端机器人的世界,‘云网端’里最核心的是‘安全的网络’。”


在黄晓庆看来,智能在“云”上,“端”只需要传感,不需要去承担智能的任务,不需要计算和决策。“这个逻辑其实来自大自然的启示。人类完全可以在身体的各个部位放一些神经器官,但大自然证明这个东西不工作。我们的器官可以有肌肉记忆,但指令一定来自大脑。市面上部分人工智能创业者希望把智能做到端,其初衷是安全。因为他们没有信心自己搞一个安全的网出来,这事太大了。”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实现一个绝对安全的网络?


黄晓庆继续推演:“2010年美国国家安全局就提出来:一个安全的网络必须是隐身的网络。就像穿上隐身衣的哈利波特,黑客就没有办法攻击了。所以,我就设计了一整套云、网、端的架构,来支持‘隐身’的网络——这就是MCS(Mobile-intranet Cloud Service,移动内联网云服务解决方案)。这个网络,和互联网没有交集。它是和互联网平行的另外一套网络。


打个比喻:如果说现有的网络是一套高速公路系统,MCS就像另外铺了一套并行的快速路——和原有的道路完全是物理隔离的。


而这套“网”的商业价值在于,它不仅仅可以服务机器人:物联网、企业信息化、金融、医疗……几乎所有严肃行业都需要一个新兴的网络架构来保证信息安全——而这套的“网”,就成了达闼第一阶段变现的法宝。


那么,MCS究竟怎么做?


达闼并非自己造基站、造光纤,而是借助OTT(Over The Top)技术,借助目前的中国移动基站,“在中国移动和其他运营商关键的交换中心放我们网络的节点,和中国移动网络形成有机融合。”


一套完整的MCS,要云网端三管齐下。


“网”的问题解决了,就打出了第一手牌——安全牌。


关于“端”,黄晓庆的理想是“我们不做玩具,服务的一定是刚性需求。”这方面,达闼也有不少进展——前阵子刚推出了“导盲机器人”,而今年年底,达闼将推出今年的重锤,名字现在保密,是一款“达闼手机”,它将能够运行两个以上完全互相独立的操作系统,实现绝对的安全。


云方面,也得改。“不能用传统SaaS的概念。传统SaaS概念就是开酒店。我开个五星级酒店你来住房间,要是酒店被黑了,所有入住的都被黑了。我们要反其道而行,造别墅,我们做物业公司。你不呼唤我们,我们不会到你家来。传统的云计算是用户把数据给运营商,我们的做法是私有云计算,用户用自己的私有云保护数据,我们把应用给他,帮他装进去。你不用担心信息会泄露——我们作为一个机器人运营公司如果被黑了,相当于物业被黑了,可每家人的钥匙我也没有,黑我也没有用。”


“此外,我们的网络是一个架构的革命,叫‘人工增强机器智能’。怎么让人工智能的算法和数据可以不断自我增强?你想,在云端里面,除了算法以外还能放什么?放人。人不能陪着端,但人可以在云上盯着,机器决策不了的情况人就帮它决策。如果这个体系一直运转,我的算法就会越来越充分……这就变成一个商业问题:如果我一个机器人派一个人盯着肯定商业行不通,但如果10个机器人派一个人也许我死不了,如果100个机器人派一个人我就发了……这个架构的创新,给我们带来了自我增强的路径。”



  • “10年后,最好的机器人,就是人型。”



MCS只是达闼的第一步。“云端机器人”的终极形态究竟是什么样呢?


“我们所有人都在问:未来机器人长什么样?就像福特发明了T型车,方向盘、刹车、油门,现在所有的车都是福特发明的样子。而T型机器人是什么?没人知道。我认为:最好的机器人就是人型,就是保姆机器人。最终,每个人出门带一个跟班,这就是最自然的。”


“为什么你觉得最好的机器人是人型的?”


“因为它符合大家心中的一个形象。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情感的需求,更重要的一点是什么?我们的世界是为人设计的。不管是设施、工具、环境,你要说有个工具能帮你干活,他长的不像人,他在所有环境中没办法适应。你看现在我们聊天在这个咖啡馆,机器人秘书可以该干嘛干嘛。当然,这样的机器人要造出来估计要十年,所以近阶段有用的机器人不一定像人。”



  • 为什么2016年达闼的重锤是手机?



回到今年,达闼的首款旗舰产品是将于年底推出的“达闼手机”。


“为什么在你心中这个东西是手机而不是别的?”


“一个能够陪伴你的东西一定具有‘终端功能’的,要么就是手机,要么就是机器人,没有必要再做一个别的形态的东西走到哪儿带到哪儿。除了安全,手机应该随时随地都应该听我们说什么,不是说你要用它的时候才问它,那已经来不及了。比如你跟别人聊天以后,你跟手机说:那件事儿你帮我办一下。”


因此,黄晓庆希望实现的人工智能手机,一方面可以代替我们现在的手机;一方面可以实现无处不在的智能。此外,二者是绝对安全的物理隔离的双系统,你可以放心把隐私交给它。


当然,关于达闼手机,黄晓庆也谈及了一些尚不方便公开的“绝招”,让这部手机真正成为开启云端智能的控制器,详情年底便可见分晓。



  • 达闼的大局



如今黄晓庆非常忙碌。上午9点半到公司,晚上很少有11点以前回家的,家人总见不着他,严重没有个人生活,还好他觉得“没有什么爱好比工作更有趣了”。白天,他几乎有不间断的会,此外还要搞研究——毕竟,他除了是公司管理者,还兼任公司的CTO。


公司已经这么大,怎么管?


此时,他的架构师本色又尽显无疑。“我不觉得我是一个特别优秀的管理者,我是一个特别优秀的架构师。我希望能够做出一个体系,这个体系所有的人都在自我管理之中。”


达闼的每个新人报到,黄晓庆就先发他两本书。一本是《从优秀到卓越》,第二本是《赢》。


“我一直想用什么方法能把最聪明的人吸引到我们公司来。我创立了一个新的激励叫‘专利合伙人计划’,简称PPP,或者3P。我们公司所有发明创造赚到的钱,和发明人分10%。不限期限,不管赚多少钱,不管你是否离职。美国历史上有一个专利赚了50亿美元,那就给他发5亿美元。2014年高通全年专利授权收入是60亿美元,是高通净利的一半,如果高通有这个计划,6亿美元都拿给发明家了,那不是闹着玩的。”


这一招不要紧,达闼的公司专利一下子翻了一倍——连财务部都要申请专利。如今,达闼已申请80多个专利了。


“在创业阶段,公司肯定会乱一点,但我很喜欢这种混乱。当我们要做得事情这么宏大,又有很多细分,很多事都没人干过,大家当然会内心茫然,但我是我们公司最踏实的一个。”


逆向思维、摆兵布阵,这是他作为一名架构师的心中格局。此刻业务条线再多再杂,他心里是很稳的。因为他心里装着的,是他构思了整整两年,关乎未来几个十年的事业。


行文至此,不难理解,为什么当黄晓庆说“希望用10年时间生产出真正的家庭保姆机器人”时,你现在看到的是他从MCS和手机做起。


“未来,达闼一定是一个体系,我们希望把技术都开放出来,比如机器人,一开始我们造,以后让所有人造,我们就做运营。”


而要从商业的角度算一算,这件事的想象力,几乎是没有上线的。


“你比如说,十年后,2025年我们发明家庭保姆机器人,5年之后2030年,中国有4.5亿家庭,我们运营1亿个机器人,不过分吧?每个家庭保姆一个月收3000人民币,不多吧?这些机器人之间,还可以进一步交易,比如你可以给你的只会做家常菜的机器人花100块装川菜谱……人一旦造出一个跟我们一样的机器,好像只有天空才是想象力的极限。这就是奇点,从奇点那一天人类就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了。”


1945年,冯·诺依曼做出了世界上第一个计算机,此后人类世界彻底改写。而百年之后的2050,谁说不会再现一次奇迹般的历史纵身一跃呢?



 相信的力量 



做达闼之前,黄晓庆许了一个宏愿。


他要做的事,和所有人工智能从业者都不是竞争关系。他心中的局,更像一个行业托举者,瞄准的是未来人机世界的大规则。


聊至渐深,我有一种强烈感受:眼前向我描绘这个宏愿的人,支撑起他的步伐的,不是任何客观的条件,而是他的“相信”。


“作为人类必须承认:宇宙法则有可能是被设计的。你瞧,一个粒子里面的结构,和一个星系的结构,基本是一样的,多神奇。造物者早把这个东西给搞明白了,他告诉我们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你得‘信’。”


回顾过去几次人生拐点,推动他一次次做出离经叛道疯狂举动的,也正是他心中的相信。


“我2006年决定回国加入中国移动,我很多好朋友说你疯了,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在体制内绝对混不过6个月,要不你被炒鱿鱼,要不你受不了走了,他说你是个自由主义者,独立思考者,又不会拍马屁。可在任何时候,我相信一点:诚心会感动人。我在中国移动,很多人就很包容我,他们说这小子不是瞎忽悠的,他放弃了国外的高薪回来了,每天干这个事儿,每天干到11点,他不是在那里花天酒地,他不是在瞎胡闹。实际上,所有人都是理性的,都可以被说服,因为真理不分国界,不分年龄,不分种族,不分时间,真理是有跨越性、普世性的。”


“从某种意义讲,这也是时代的使命。1997年我做软交换时,中国在巨大的创新面前是没有准备好的;2007年我回国做4G创新,中国是被逼上去的;但现在,人工智能和机器人这件事,我们正在弯道超车,云端智能我们已经走在世界的前面了,我们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把它推上前——很有可能十年之后主宰世界的就是中国了。有时候一个领域的领先会导致在整个时代的领先,我们中国前三次工业革命都没有领先,这第四次,这次我们有机会,为什么不呢? ”


他提起如今公司的CFO,他十几年的朋友。


“他为什么来我们这儿呢?他是一个很虔诚的佛教徒,我跟他讲了云端机器人的概念,他回家一晚上没睡着觉。他说,我们人和佛的关系就是这么个关系,我们的灵魂根本不在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我们就好像是佛造出来的云端机器人。因此他说不行,他也得参加。所以就把自己原来做基金经理千万年薪的工作给辞了,缩了十倍薪水来我们这儿。”


“‘相信世界是有规律的’,说着平凡,却真是很难得的一句话。只有相信世界是有规律的,你才有这个勇气去寻找这个规律,你才能真正能找着。”


孩提时代至今,仿佛也正是由于这种相信,世界的技术浪潮总在迎合着他的猜想和好奇——每一次,他都提前认出了风暴。


事实上,这个搞定了中国移动,也搞定了孙正义的男人,靠的不是套路和经验,而是一种强烈的愿力——他的赤子之心让他“相信”,是这种相信,让他看到了未来,想明了去路;也这是这种相信,推着此时此刻的达闼,大刀阔斧,迈出铮铮马蹄。



在达闼之外,关于人机的终极未来,关于我们正在生存和即将走向的世界,关于自然的奇妙和科幻的魅力,黄晓庆还讲述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和观点。敬请期待下周续篇:《走进达闼科技黄晓庆(下篇):人类的终极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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