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欢：《闲下来是闲下来还是闲不下来》｜小城X计划4.0 讲者回顾Vol.3

青年节前夕，「小城X计划」4.0青年分享大会邀请了9组讲者来到临海，分享远方的声响，共同见证更多生长的力量。分享稿将持续放送，目前是第三期。

🎤 讲者介绍 🎤

- 张欢 -

「闲下来合作社」主理人 

从自身出发对「闲下来」与「闲不下来」的诸多探索。以设计思维与社区营造的视角，在「闲下来」这个空间里看到它赋予人更多的可能性，也拓宽了自己对于“社区可持续”的思考和实践，认为可持续社区的发展，只有调动居民参与的主动性，才能真正让社区拥有‘自我造血’的能力。

闲下来

是闲下来

还是闲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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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置空间的激活

「闲下来合作社」首先它是一个实际的空间，它在上海长宁区的一个老旧社区的地下防空洞。在2019年的时候，我在大鱼营造参与了这样的一个社区改造的项目，它是对闲置空间的激活，通过社区里面创造出来的第三空间，去连接社区里面的邻里关系，激发社区里的年轻群体能够在社区里面探索自己的可能性。

对「闲下来」的重新定义，它是一个闲置资源的重新分配的一个平台。它所在的社区是一个90年代的老旧社区，这个社区将近有1万个人口。

这个空间是2021年才开放的，但是从2019年我就开始到介入到社区去探索这样的议题，最开始改造之前的就是一个潮湿阴暗的地下防空洞，它闲置了十几年，像这样的防空洞在上海大概有100多万平方米的面积，光是红千小区这一个小区，就有七个这样的防空洞是闲置待开发的。

改造后的防空洞，它的外貌其实是完全看不出跟改造前是一个空间。这个空间一方面提供了社区的公共服务，可以在这里看书喝咖啡、和社区的朋友们聊聊天；另一方面它也承载着社区青年人创业的需求，这里的一些空间是可以让社区里的年轻人申请使用的，利用这个空间一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边产生和社区的连接。

当我们在定义「闲下来」是什么的时候，我们说「闲下来」是一个容易出发的地方，它就在你的家楼下，在这个地下没有太多的商业价值的地方，可以让你好好的去筹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所以在这里有艺术家通过12平米的小盒子去做展览，让社区居民闲下来逛逛的时候，了解到一个可能在美术馆和当代艺术馆里面才能看到的一些作品；也有阿姨驿站，是我们社区阿姨们的一个休闲娱乐空间；也有一些关注公共议题的社群组织，在社区的空间里面探讨一些社会话题，发起一些社区的公共行动；也有社区里面的全职妈妈面临养育孩子的话题，利用这个空间一起给孩子上美术课，一起请一个外教老师来学习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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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置物品的流通

这样子的空间在社区里运营了两年，开始慢慢地建立自己和社区的关系，也不断有青年人关注社区走进社区，所以如何让青年人更好的参与社区，其实是我前两年一直在探索和关注的话题。我以前一直作为一个观察者或者是一个支持者的角色，去讲主理人和闲下来合作社的故事。从今年开始，我慢慢地把自己作为一个出发点，开始讲我自己和闲下来社区的故事。

现在很多年轻人会有的这样的困惑，他们在面对整个充满不确定性的社会的时候，在生活的大城市找不到归属感。周边的年轻人问我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

跟大家说一下，我吃饭还真的不要钱。

关于我的吃，我经常在社区空间从早到晚工作办公，社区里面的这些阿姨把我当成社区的女儿一样对待，所以在这个过程当中，只要阿姨他们看到我中午在这个社区里面，他们就会给我从家里面端来盒饭。这已经形成一种默契。

我就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把每一顿盒饭以拍照形式记录下来，整理照片的时候有300多张照片，并在前段时间展览于我们的空间里。还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点，做展览的过程中，我在闲下来合作社里面熬了好几个夜，加班加到很晚，我们的王阿姨看我加班很晚，就给我送夜宵，她就好奇我每天在做什么，非常不理解我每天加班到这么晚。后来这个展览开幕了，我就带着社区里面的阿姨们去看这个展览，她们非常的激动，觉得我只不过是为你做了一顿饭，还把它做成了这样的一个展览。

社区的叔叔阿姨，平时很闲的时候，会帮我们去做一些手工活。还有一次我要出差几天，把钥匙交付给阿姨，麻烦阿姨帮忙喂我的猫，阿姨去了之后，不仅喂了猫还帮我把房间打扫了，把我的被子也带回去洗掉了。所以不断的和社区里面的人产生非常真实的连接，让我觉得我和社区和这个城市是建立着非常深的关系。

说完了吃，再讲到穿。这个是我们在闲下来合作社的一个闲置物品交换的空间，它起到了在社区里面储存的衣物的一个功能，大家把自己穿不了的或者是不喜欢的一些闲置衣物放在这个空间，以一件衣服换一件衣服的规则持续进行下去，空间没有管理员，没有任何的服务，大家都是通过自助自觉，在一个黄金的准则之下，大家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分享出来，然后又取走自己喜欢的衣服。

我们近期会发起的闲置交换的市集，市集上会大家在这一天会把自己家里面闲置的一些生活好物拿到市集上面来进行交换。我们主要就是倡导交换，不倡导售卖之类的，在交换的过程当中，大家通过物品的交换又建立了新的交流关系，基本上我们所需要的生活家具用品都能够在市集上找到。

接下来非常关键的问题就是住，住房问题其实是在大城市生活的打拼的年轻人最头疼的问题。这个公寓是我去年年底搬进去的，因为工作原因和社区街道的领导们讲到了我租房房租的问题，街道的书记说他们有一个提供青年人才公寓，是要申请的，他就帮我申请了这样的一个公寓，会比市面上平价的公寓更便宜一些。

出行放这张照片是因为我去我的一个好朋友家里面，发现他家怎么可以这么乱，我是一个处女座，所以我就帮他收拾了房间，收拾了之后第二天他送给了我一辆自行车，也是闲置下来的自行车，所以我在这个之后，到哪都是骑自行车出行，包括周末也会去参加一些骑行的活动。虽然他说他送我自行车和我帮他打扫房间没有必然的关系，但是我还是得到了这样的一辆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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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下来的创造俱乐部

我们吃穿住行在这些生活基础服务都满足了之后，我们的兴趣也在所创造的空间里面得到了满足。在这个空间里我们有学英语，有英文很好的邻居朋友，我们会每周在这里上英语课。我也练瑜伽，瑜伽也是我们社区空间的主理人，我们还做过一些读书会，市集的活动。

在这个空间里，包括通过空间连接起来的和我们一样有志同道合想法的伙伴们，我们的技能能够完全的在这里面通过互动和交换的形式，去满足生活所需的吃穿住行和精神层面的提升。

分享一本最近在看的书，是一个德国的老太太在晚年的时候写了一本书叫《无钱幸福》，她在40多岁的时候做了一个决定，她决定不在使用钱作为交易的一个货币，通过一种不用钱的方式去生活，她建立了一个交换圈，交换圈正好又是通过一定的社区才能去实现的，所以她就把交换圈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供求中心。供求服务中心开始慢慢从交换物品，再到交换服务、交换时间、交换技能，通过这种社区模式满足到大家，这种方式人的幸福感是更高的，在这个过程当中也建立了非常信任彼此的社群关系。

我在看她的纪录片的时候，她说过一句话：我知道自己所需的一切随时都有。这句话当时给我非常大的能量，给了我很大的底气，一些实际的财产当你得到之后，你都会害怕用完或者失去，当你知道我所需要的一切随时都有的时候，这种底气让我觉得我可以勇敢的去创造属于我自己的价值，我可以去做真正我认为我喜欢或者是热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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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置资源的重新分配

闲下来1.0的版本，是我帮助更多的年轻人在社区里面去找到探索自己的可能性，但其实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需要去建立这种可能性，所以当我发现我真的和这个社区有产生了不可切分的关系的时候，我也找到了自己的议题和可能性，进行自我探索。

我发现这真的是一个闲下来的时代，我们不再需要去生产新的产品，我们仅仅是用现有的资源就可以创造出新的价值。仅仅从我们这样的一个小小的社区来看，我们通过闲置交换，通过和社区的长者、周边的人去建立联系，也可以给自己创造出一种不花钱也可以过得很好的幸福生活，但这些往往会被大城市生活的年轻人忽视掉。

所以我们现在发起的两个行动，一个是闲置物品的流通，我们已经做了将近一年多的闲下来交换市集，我们现在根据大家的需求一个月举办三次市集，然后我就发现有的人他一周要去好几场交换市集，他们是在这种交换的过程当中，去建立他们和这个社群伙伴的联系。

这个是我们每一期做完交换市集之后，就会有闲友在各种平台上面去发布我们的内容，这些内容也会给我非常大的肯定。我们在做的是一种持续互动的人际关系，「闲下来」所做的事情其实也是一种促进循环流动共享的机制而已，我们不去生产任何的东西，不去修建任何的东西，我们在创造一种共享的机制而已。

再讲到我们的第二个行动，就是我刚才讲的社区里面阿姨们，其实它背后的本质是代际之间的沟通，我们叫她们闲不下来的人，她们虽然是身体和事业闲下来了，但她们的内心其实是闲不下来的。我们就做了一个叫老不下来的行动计划。

这个我们也是前一阵子做过的一个展览，我们在交换市集上面让大家交换问题，年轻人问长者一个问题，然后他回答一个问题，再问年轻人一个问题。通过这样子的行动，我们收集到了上百位参与者他们不同的问题和回答，我们把这样子的回答做成了展览展现在了大家的面前。其实这个展览就在我们空间里面十几平的一个空间，但它却被很多的个人博主、媒体报道了我们的活动，引起了非常多人的共鸣。

我发现这种隔代之间的对话是不存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当中，我们并不知道彼此之间是怎么看的有什么问题，但当我们通过问答交换的方式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大家是可以非常友好的对话和真诚的沟通的。

下一步的计划是把这个展览做了迭代，我们希望可以把它变成一个开源的行动，让更多的社区、更多的城市，更多的青年社团可以参与到这类行动当中。我们也会把这样子的一些设计物料给大家开放申领，在自己的空间，哪怕是一个城市的车站、社区、书店、咖啡店，都可以发起这样子的行动，去持续的收集不同年龄的对话。可以让更多的年轻人走进社区、走进菜市场，走进广场和这些叔叔阿姨们，坐下来聊一聊，真诚的问一个发自内心想要去了解的问题。

最后结束的话，我想说的是闲下来一定是因为内心有一个东西让你闲不下来，我希望无论闲下来也好，闲不下来也好，大家都能够让自己首先先慢下来，先想一想，去探索一下自己和周边的关系和社区的关系，然后你一定能找到让你闲不下来的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