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 你 可 见｜鸢 尾 比 百 合 有 那 种 自 然 的 风 致

这是仅你可见的第67封来信

亲爱的X先生，

马上就要进入四月份了，我战战兢兢，不敢放纵自己，即便是休息一天，都要让自己继续沉溺在工作的氛围之中。作为一个工作狂，你不在场确实少了很多乐趣，你能轻而易举地让我放下所有该干的活儿，该开的工，跑到外边，有多远跑多远。 

好像是你最早跟我说的：北京的二月兰开在三月份，而东北的，要到四月份才开，我并不相信，直到有一天，大半个院子，我从前租住的，被二月兰占领了。有了二月兰，作为这个季节的明确指标，我们就放心地出门了。冬天的时候，你总是穿着短款的羽绒服，户外用的，我也跟着你学，多年来只穿短款的羽绒服，这个习惯，不知不觉成为一个长久的习惯，改也改不过来了，去年双十一，买了一件长的，终究还是退货了，总觉得长款的羽绒服太娘，不能够在寒冷的季节迈开大步走动。这是很遗憾的，你腿上的肌肉非常结实，每一块肌肉都相当分明，每次你穿着短裤的时候，我总是试图去击打你大腿上的肌肉，那些小公鹿一样的结实而又健壮的存在，打起来就跟打铁一样，也是别有乐趣的。

春天来了，我还关在房子里写长篇小说，这个拖磨，似乎，也早已经习惯了，我的工作，就是一个拖磨，一天来一点点，还得大气也不敢出，早上醒来看着天花板想着今天该写什么了，到下午一个字儿没兑现，对着键盘，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给指甲有点长。整个春天都在向不可知的山谷陷落，那大写的U型的山谷，我还没能够把今年的春天加一个定语，她已经快要跑路了。本来，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间段，应该坐着公交车，去平谷的山里住一住，当年你喜欢去的野鸭湖也不错，湖边的芦苇，充满了动荡的感觉，那是秋天，春天的野鸭湖空气清新，你曾经一条腿陷到泥地里，拖出来后，我们坐在山坡上，等着你的泥腿子被风吹干，被太阳晒干。这期间，我午睡的时间突然到了，只好躺在你腿上，睡了一觉。总是这样的，跟你呆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春天还是秋天，总是格外地漫长，抽丝剥茧一般，你带我辨认了德国鸢尾，所有的鸢尾都弥足珍贵。我也曾经在前院的入口处种过一大丛鸢尾，我偏爱深紫色的鸢尾，但是免不了被卖种球的店家换成了淡紫色的，淡紫色的花芯里有黄色斑点，没有深紫的那么稳重，甚至戏剧化。

虽然都是百合的名目之下，鸢尾比百合有那种自然的风致，当然了，鸢尾也有水生的，就叫做水生鸢尾，据说是四季常青的，也有人喊她们叫做美国鸢尾，或者路易斯安娜鸢尾。而西伯利亚鸢尾当中的有一个花色，很像是蝴蝶的翅膀，格外好看。与此类似的是菖蒲，菖蒲在现在的太平湖公园举目皆是，还有前海。我冬天的时候，喜欢独自去前海一带走一走，莫名地，湖面上会出现一只黑黑的绿颈野鸭。是啊，菖蒲比香蒲好看，香蒲在云南有不少，也是湿地里长的，云南的香蒲要粗壮很多，高高地立在那里，宛若一只只在炉子上烤过的台式香肠。

说到这些，你可能会忍不住飞奔到野外去了吧？那种人工的公园，如果没有一些野趣，还不如不去呢。你一定会很同意我说的这些。

                                                                                                2020年3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