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丨龚小春：记忆迷失鹅湖书院
龚小春 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西新华发行集团有限公司上饶市分公司营销策划部副主任，《悦读吧》杂志执行主编。曾出版散文集《三清夜话》，网名香囊，热爱文学，作品曾发表于《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中国图书商报》《安徽文学》等报刊。
即使多年之后再度尝试回忆这个名字，还有那些风景和人或事的时候，无论经过多少时光的磨洗，那些淡紫色的轮廓依然是纠结迷离，无法确切感知的。有如蓝色的墨水在心湖缓缓荡漾，融化，消失不见。
在春天的时候，在别处都已经花开鸟鸣、阳光慢慢地灿烂微笑的时候，这种因为雨水的充沛而弥漫的忧伤仍旧会占据你的心灵。虽然据说鹅湖书院的黄金季节在秋天，可谁也不会放弃在多雾的春季去触碰它的灵魂。从平坦的公路南下，随着一路歌声和早春独有的料峭里的点点绿色，随着地势逐渐升高，看到古旧、安详的鹅湖书院在群山怀抱之中，抬头间群山若隐若现，山色时浓时淡、淡蓝色的山峰间晨雾袅绕，如梦似幻，犹如太虚幻境，又似水墨图画，在这似乎被时间遗忘的神奇地域，我执意要将生命中某段记忆留下，或许这样，可以忘记哀愁？
沿着铅山的公路缓缓驱车，感觉不到路程的漫长，随着车轮轨迹的延伸，山脊柔和的曲线也不断变幻。一踏入鹅湖书院门，就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回到千年之前。我不禁屏息凝气，缓步而行，踩着古老的地砖，细细地观瞻，怕有一丝一毫的遗漏，落下一点点的遗憾。院内古树参天，斯人已去，唯有这树仍像注视今人一般注视过那些莘莘学子，聆听过他们的朗朗书声，见证着书院的历史的变迁。如果古树见而感之，必定在那些年轮里留下了历史的轨迹。
一直相信真正美好的风景是靠脚走出来的，于是选择徒步行走鹅湖书院，空气中弥漫着自然的气息，行走在这时真是莫大的享受。美丽的小鸟站在树枝上，在越高的树枝上越多，溪流发出低沉的声响，在暮春的悠闲中，各种花儿爬满了山坡。穿过屏风，院子豁然开朗，一座牌坊昂然竖在前院，正面书“斯文宗主”，反面书“继往开来”，仰视着它，感受到的是对文化的尊敬，也读出书院设计者的匠心与大气。前行数步，拾阶而上，就是两个相对的泮池了。池塘内睡莲在午后已经开始收卷，绿萍红花，将舒未舒，与院内鸟儿的鸣叫声一道把寂静的古院变得生机盎然。院子整体的设计是中间为学堂，两边为起居室，据统计院内间舍、书房达百间之多，由此可以想见当年书院内的热闹场面。前院两角的立着两座碑亭，亭子里陈设的是书院重建的数十块碑文，年代久远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试想在这毁与建的千年里，书院遭受了多少的劫难，又有多少名师、士子随了这院落浮浮沉沉乃至舍身相与。
走过两间学堂，就来到了御书楼。楼正门挂的是清康熙皇帝的亲笔题词“穷理居敬”匾及“章岩月朗中天镜，石井波分太极泉”对联，诠释的正是理学的精髓。堂内陈设依旧，讲台上的一把太师椅静静地摆放在中间。我默默地看着墙上鹅湖书院辩论记，刹那间，朱熹已然端坐椅上，执卷而辩。讲堂八位名士个个激情满怀，慷慨陈词，论辩之声不绝于耳。一时间，这里成为举国关注的学院，学子心中的圣地，造就了鹅湖书院的一个鼎盛时期。我抚椅追忆，感慨万千，时光荏苒，一跃千年，物是人非，不死的却是这以文字形式流传下来的学说流芳百世。而今阅古人著作，其情其景，仍能穿越时空，历历在目。时间的力量能让人遗忘一切，鹅湖书院里的这些“巨人”们为了家园而经历过的征战的痛苦和文明的崩溃都已经成为消逝烟云中的往昔，我在门口的石凳上呆坐着，午后阳光温暖，山风清爽，远眺云影变化，真是好不惬意。这样一坐下去，几千年的光阴恍惚，几千年前的旧模样却完好地留存在今天的鹅湖书院中，记忆里的鹅湖书院究竟属于哪一个时空？我有些迷失。也许就在今夜，鹅湖书院里的故事就已经化作了山上柔和的风声，与山间的口琴那飘渺的曲调一起，融合进了蓝色的薄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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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 | 郭笑笑 郭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