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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金像奖影帝黄秋生的撕裂的人生

小鹿lulu 蓝小姐和黄小姐 2019-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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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第38届金像奖颁奖礼,满满的回忆杀,满满的感人瞬间。


▲本届金像奖的主题是KEEP ROLLING,喻意香港电影人继续向前的意思,本届颁奖礼的大热电影是《无双》,小刀锯大树,投资2.5亿,去年国庆档获有12亿多票房,被视为近年港片典范,横扫了近七个奖项。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影帝不是《无双》的双主角,既不是老当益壮的64岁的发哥,也不是老来得子的城哥,而是这些年是非不断的秋生哥。




离上一次黄秋生获得影帝,时间已经过去了20年,穿着三宅一生,驻着拐杖的黄秋生在台上说出了以下这一番感人的话:



让黄秋生得奖的这部《沦落人》的电影是新人导演陈小娟的作品,讲的是中年失败男人昌荣与菲佣阿莲的故事。


“沦落人”出自中国古语同是天涯沦落人,故事的二位主角都是沦落人——


菲律宾女孩阿莲原本是个大学生,但家庭困难,无法实现自己的摄影梦想,于是流落到来香港做一个菲佣;而昌荣则是因为横祸,妻离子散,连自杀都自杀不了的失败男人,他从胸以下全部瘫痪。


两人在相处中慢慢产生了理解,阿莲照顾昌荣,而昌荣则帮助她去实现自己的摄影理想,伤残人生与贫困路途中的互助与互爱的故事。



黄秋生把人生困境里男人演绎得栩栩如生,也把对于佣人这个职业的同情演得丝丝入扣,大概因为他自己的母亲也做过佣人,他对于这个阶层的女性有着深刻的同情。


他说这部电影讲的是:梦,牺牲,友谊,还有就是对别人的尊重和平等看待。


“香港人整天说反对歧视,但其实在文化上都一向在做这件事,她也是人,她是来帮你,应该用一个人的平等态度去对待他们。 ”




在谈到自己和角色性格最大的相同点时,他笑着说,“我也很孤独啊!


在真实生活里的黄秋生,确实很孤独,但其实,这位拍过很多电影,得过很多次影帝的男人,大半辈子一直非议不断,最近几年,他的私生活更成为报纸的话题。


2017年5月,他公开在FB上寻亲,找回自己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随之也闹出了自己的私生子的新闻,一时间也是轰轰烈烈…… 


2017年,一名名叫Joyce的女性突然向媒体爆料,说黄秋生和她有个快20岁的私生子William。


她一面怒骂黄秋生人格低劣,20岁的私生子也不敢认,遗弃他们母子20年,凭什么对外诉说遭父亲遗弃,一面放出手中儿子和黄秋生的合照。


▲从照片上看,William和黄秋生眉眼间颇为相似。


▲Joyce是香港著名电影工作者、杂志《号外》主编岑建勋的外甥女。随后网友们发现Joyce和黄秋生的婚外情在十几年前已结束,她定居英国结了2次婚,还和现任丈夫又有了两个小孩,站在最中间的是她和黄秋生的儿子William。


一时大众哗然,一是因为黄秋生已结婚26年,这明显是婚外情的产物。


二是因为大家都知道黄秋生自己也是个私生子,4岁那年就被生父抛弃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为此痛苦,始终在追寻爸爸的踪迹。


2017年5月,大醉之后,他还在社交网络发布帖子,拜托网友帮他找自己的爸爸。


▲在社交网站上,黄秋生用的名字也是“黄秋生Anthony Perry”,始终记着父亲为他取的名字……


得益于网友的帮助和BBC的报道,2018年3月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John和David。


虽然爸爸Frederick在1988年已去世,但74岁的哥哥们还是很快从澳洲飞往了香港,三人相谈甚欢,BBC还曾予以报道。


▲虽然哥哥们说父亲生前从未提到他还有另一个家庭,他们以前完全不知道黄秋生的存在,但仍旧把他视作家人,不管他是个演员,还是个工人。


黄秋生那时惊喜万分,说“Amazing,Impossible,Miracle(很惊喜,不可思议,奇迹)”,和哥哥们一见如故。



还说寻根成功后,自己醒来,把以前所有的包袱都甩掉了,变成了一个新人,不像以前会抑郁,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黄秋生送自己出演过的电影DVD给哥哥们,哥哥们也带来了爸爸以前的旧照片给他看。


当初大众都为他感到高兴,以为他多年的执念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没有爸爸的孩子不用再为此神伤。


可Joyce的爆料一出来,所有的感动仿佛都在瞬间变了味,大家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多年来痛苦于没有爸爸的私生子,竟然会犯同样的错误,让自己的儿子再重复一遍自己的痛苦?


黄秋生对此的回应是他和爸爸不一样,从来没有不认William,两人一直有联系,昨天刚刚见面,儿子正要回英国,他对这件事并不后悔。



这并非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但黄秋生身上的矛盾之处远不止这些,他的人生太丰富了,也太撕裂了……



艰辛人生路


1961年9月,黄秋生在香港出生,不过,那时他还叫Anthony Perry。


从照片上看,他也曾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妈妈黄尊仪唱过粤剧,相貌颇为秀丽,爸爸是英国人,大名Frederick William Perry,在港英政府物料供应处担任官员,生活优渥。


▲在当时,这种外国人和中国女性的短暂“婚姻”,是非常常见的。


可事实上,黄尊仪并不能算是Frederick的妻子,她祖籍广东江门,战时和妈妈逃难到香港,偶然和他相识。


Frederick早有家庭,还有女儿和一对双胞胎儿子,虽然他们不知道黄尊仪的存在,但黄尊仪是知道他们的。


▲Frederick和双胞胎儿子John和David。


1953年,Frederick带着妻子儿女来到香港。中途,一家人短暂回到英国,在1960年左右,女儿Vera嫁往澳洲,1961年,17岁的双胞胎John和David加入英国皇家空军,退休后也移居澳洲。


1961年9月,黄秋生出生。1972年,Frederick的妻子去世。1988年,在澳洲的Frederick去世。


黄尊仪带着儿子和母亲住在北角,后来又搬到湾仔,Frederick只是时不时地来看看他们,1966年他干脆抛下母子俩,回了英国。


▲黄秋生后来还说,因为自己近视,拍三级片都看不太清楚,所以完全没压力……


黄尊仪本来就是林黛玉的性格,平常写的诗、看的书都很悲情,经常闹自杀,还曾喂儿子吃洗衣粉想一起自杀。



Frederick甩手一走,只留下还不到5岁的儿子,黄尊仪不得已慢慢地坚强了起来。为了生计,她先是去唱戏,唱到失声,就改做女佣。


她带着儿子一起住在主人的房子里,那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房间,基本上只能放得下一张床,早上3点起床,干到晚上12点,不到一个星期腿就肿了起来。


我婆婆叫她不要再做了,不然一定会死掉。我就和我妈去那家拿行李,工资都不敢要,当然他们也不会给。我们是不能走正门的,我和妈妈就坐在后门楼梯上等他们给开门,按门铃明知道里面有人,但就是不开。


坐了两个小时后,后门开了一个缝,行李被丢出来,然后门就被关上了,就好像打发乞丐一样。我妈哭了,我让她不要哭,拿起行李就带着我妈回家。


远在海外的Frederick却对母子俩毫无怜悯之情。


1970年,黄尊仪曾因9岁的儿子得了小肠气入院,给他打电话,他却要这边付款才肯接电话,还拒付手术费,说老婆得了癌症,自己也没钱,之后更是彻底和香港断了联系。


失望的黄尊仪这才把儿子的名字由Anthony Perry改为了黄秋生,没什么深意,只因他在秋天出生,之后又改嫁给了一个商人。


▲黄秋生说青春期的时候有点恨妈妈,等到年纪大了,才懂得感谢妈妈的付出,说妈妈是他这一生最爱的人:“她经常会为我感到很骄傲,干什么事都会说我儿子是黄秋生,她就会这样,买东西就会给人家说给我便宜一点嘛,我儿子是黄秋生。然后那些卖鸡蛋的卖菜的都知道了就说,不用说了,没打折,你儿子是谁也不会给你打折。”


小黄秋生非常不快乐,在家里他没有爸爸,寄人篱下,经常挨婆婆和舅舅的打,一桌吃饭时继父也只对着妈妈说话,他感觉自己是垃圾,很自卑。


在外面大家都歧视混血儿,他“总是被人欺负,就跟个怪物一样,被别人指着骂’番鬼仔’,中不中、洋不洋的”。


自己的英文不好,又不爱学习,学校换了一间又一间,7岁时因为没穿内裤被老师剥掉全身衣服在操场罚站,还曾作为问题少年进入特殊学校“扶幼会”,被里面的坏学生们用皮带扣抽着打,16岁时还遭遇了性侵。


▲黄秋生小学时曾短暂在则仁中心入读。


日后,黄秋生曾这样半是讥讽半是苦笑地评价自己:


“单亲家庭,被父亲遗弃,以父亲为耻。中英混血然后家里好穷,哇,好精彩呀,我就差是个同性恋,就完美了!”


中学没有毕业,他就出去混社会了,做送花员、办公助理、汽修厂学徒、装修工……每份工都做得很苦,却每份都看不到前途。


那时他的内心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愤恨,总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过节,活得像一只原始的兽,自己也说:


“我曾经被肤浅、简单、原始这些东西牵着走过,就是那种一般底层会有的本能。看到人家有钱,我就想抢;看到好吃的,我就想吃;看到女孩子,我就想要。”


那段日子实在过得太苦,有人问他是凭什么支撑下来的。


他只摇头,“没有什么支撑的,有一天过一天,明天怎样、将来怎样都没有想过。其实很怕,不敢想”。


1983年,妈妈想尽办法托人,终于让22岁的黄秋生进香港亚洲电视(那时还叫丽的)演员培训班做了艺员,但依旧是苦,月薪800块,常常每天只能睡3个小时,在25部电视剧里露过面,却通通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这简直像电影中的情节。


他看出了“要当专业演员,就一定要去学院读书,不尊重知识是犯罪”,1985年,依靠着银行借贷进入了香港演艺学院,成为该校第一届学生,毕业后加入无线。


▲年轻时的黄秋生非常英俊,确实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典型的混血儿长相。他也很早就来过内地了,八十年代就和香港演艺学院的同学一起去北影和中戏进行交流活动,“当时巩俐刚毕业,穿着一件当时很流行的花朵透明衬衣来接机,我们几个同学就互相提醒说:’看!看!美女!’”


▲巩俐当然是美女啦,在中戏时就和史可、金莉莉、伍宇娟、陈炜并称为五朵金花,时常有男生跑来偷看她们。


从艺三十多年,黄秋生拍了两百多部电影电视剧。


他始终说:


很难走,我几乎从没觉得好运过,所有的成就都是我自己双手打出来的,没有运气。运气是什么?运气就是我付出三分,得到二十分,这是运气,我从来都是付出十分,然后得到三分。


不过,他得到的这三分已经比很多人闪耀许多了,曾多次提名金马金像,并在1994年凭借《八仙饭店之人肉叉烧包》和在1999年凭借《野兽刑警》两度获得金像最佳男主奖。


▲看海报就知道两部片子的风格都比较激烈了,讲人性和兽性。


2002年凭借《想飞》夺得金马最佳男配角后,2003年的《无间道》和2005年的《头文字D》则在金马、金像都有斩获,双双为他拿下最佳男配角。


▲拍摄《头文字 D》时,黄秋生还认了片中的两名合作者周杰伦、陈冠希做干儿子,因为喜欢他们比自己反叛。


2015年的TVB《枭雄》还为他拿下了视帝。


▲黄秋生早年拍电视剧的时候,TVB还没有颁奖典礼,这是他首次获得视帝。他登台领奖时自嘲自己是“顽劣之人回来拍电视剧”,又问“拿奖是不是都要哭?我以为拿完金像奖,下一个奖会是奥斯卡”,说完,马上就表演了一段假哭……所以,千万不要以为黄秋生会真的抱着奖杯落泪,那不是他的个性啦。


虽然《人肉叉烧包》为黄秋生拿下第一个大奖,但他并不喜欢那个角色,“那么恐怖,那么卖弄血腥跟色情”,根本就不想演。


没想到这部戏会受欢迎,上映后那一年香港的叉烧包都卖不出去,还有女孩子看见他就大叫着跑走了。


▲话是这么说,但据说黄秋生在拍血腥戏份时,都是一边大骂一边讲黄色笑话……他的性格确实是不疯魔不成活……


日后采访提起拿奖时的场景他也颇为落寞:


没有很开心,我从来都没有很开心。


我拿了影帝之后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没有party没有庆祝,什么都没有,访问到12点,饭也没吃,所有人都走光了,像个鬼魂一样。拿着奖杯在尖沙咀走,旁边也没有人看,好像新闻从来没出过。


后来在一个小酒吧打电话给邱礼涛,我说我现在没吃饭我自己一个人,他说那好我出来陪你,我也没看过那个奖杯,我过来好吧?两个人就去喝啤酒。旁边的人在喝酒划拳,也没人看我们。


之后还抱怨拿了影帝要衰三年,因为别人会以为你要价贵了、眼光也高了,一般片子根本不找你,所以自己曾气得把奖杯丢掉,是妈妈看见了,才捡回来摆在厕所边上。



黄秋生的名言是“高片酬和彰显演技的戏,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钱,因为钱最有诚意”,所以他履历表里最多的还是粗制滥造的烂片。


有的七天拍完,有的两天拍完,烂到惨绝人寰,一度连陈可辛都不敢找他拍戏,形象也多和“变态杀手、咸湿佬、黑社会老大”等挂钩。


连他自己都直言不讳:


“我敢说,我是烂片之王!烂片有很多种,每种我都演过。对烂片,我最有发言权。所以一部电影,我说是烂片,一定是烂片!”


但烂片之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人肉叉烧包》之后他接拍了太多类似的变态狂角色,搞得自己抑郁,又吃药吃到甲状腺分泌失常,爆肥到200斤。


1997年时实在撑不下去了,还曾短暂息影前往英国短暂学习小丑课程。


▲《野兽刑警》拍摄时,黄秋生的身体也还是肿肿的,他自嘲像史莱克。


他甚至还接拍了不少三级片,在片场直接扯掉内裤,亲身上阵,大众惊掉下巴,他却转头来恶狠狠地呵斥:“影帝既不值钱,又不能涨片酬,不拍三级,如何糊口?”


其实,要说穷,他也实在没有穷到这个份上。九十年代无线的月薪是每月7000块,拍电影更是一天能拿到4000块,但早年的不愉快生活给他人生的底色打上了印记,他终其一生,也难以摆脱。


包括自己的婚姻与家庭。



婚姻与家庭


黄秋生和妻子吴惠贞的相识像一部浪漫爱情片的开头。


那时两人不过十来岁,住在相邻的大厦中,有一天隔着窗户望见,黄秋生见对面的女孩对他笑,便也笑,见她对他歪歪头,便也歪歪头。


他心生好感,就戴起厨房的彩色洗碗手套,对着窗外比划电话号码,她果然打来,原来之前是个误会,她近视看错人,两人讲了一周电话后开始约着去吃早餐、跑步,慢慢开始拍拖。


在《志云饭局》的采访中,黄秋生曾说最喜欢吴惠贞的是自己在外面被人欺负哭的时候,她会安慰自己。


▲年轻时的黄秋生也确实像爱情片的男主角,但他说那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好看,因为人要接受自己才好看。他年轻时一直因为自己是混血儿而深受身份困扰,直到97年,在英国地铁上,穿了件狼图案的衣服的他被人问“你是什么人”,他反问对方“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对方玩笑着说“爱斯基摩”,才打破了他的心结——“我是什么人?我不就是我喽?就是混血喽!有什么出奇的?还用找吗?根本就一直在这里。”


不过恋爱一谈很多年,黄秋生还是说连什么是爱情都不大确定,他说男人和女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男人讲话是一样,女人讲话是十样,叽叽喳喳讲来讲去搞得男人头大,还要抱怨男人不听她讲话。


连和他相识近三十年的邱礼涛都说:“作为演员,他真的是演什么都可以,但让他演谈情说爱可能会有一点麻烦。”


他更不信赖婚姻和家庭,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见过美满的婚姻。


我外婆嫁了两次,我舅舅跟我妈就不是同一个父亲,我二姨嫁了三次。为什么会嫁?生存啊!


我爸走后,我外婆就经常逼我妈嫁人,还给她介绍很多男人。男人打电话找她,我接了,她问找谁,我说不关你事,她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我十五六岁时,她得了肺血管扩张,没法工作,只好嫁了个比自己大很多的有钱商人。她做饭照顾他,不同房,本质是经济婚姻。”


▲黄秋生说叔叔对他一般,对他妈妈倒还不错,怕他去世后儿女会跟她争家产,给她买了个房子写着她的名字,妈妈后来还都住在那个房子里。


是有次旅游回来,吴惠贞的妈妈说你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结婚就分手。他不想结婚,也不想分手,没办法,那就摆酒吧,后来1996年吴惠贞怀孕生了大儿子黄睿名,两人才正式签字。


1992年两人摆酒,但婚后第二天,两人就大吵大闹,吴惠贞抱着龙凤被说要回家,两人之后一直分居了几十年,黄秋生只是时不时地回去住一住。


▲太太吴惠贞颇为秀气,两人倒是也不时出席一些公众活动。


对此黄秋生的解释是两人习惯不合,吴惠贞以前不知道他爱喝酒,那天晚上他在酒吧喝到凌晨4点多,回去两人就开始吵,不适合住在一起,后来又有了小孩,在家喝酒抽烟都不方便,分开住反而比较好。


他对这段婚姻也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她现在也不管我了,反正都离不了——离婚,离开,离什么都离不了。离不了还管你干吗,就是这样了。既然结局都是一样的,你管它过程怎么样。


婚姻真是一件悲壮的事情,根本上就是两个人在厮杀。”


但根据黄秋生的情人Joyce的话倒推,我们或许能看出他和妻子一结婚就感情不合的一个原因。



理一下时间脉络:


1992年,31岁的黄秋生和17岁的Joyce在情人节相识,恋爱,Joyce香港英国两边走,后来放弃事业回香港。


1998年,23岁的Joyce生下小孩William。


2000年,25岁的Joyce离开香港去英国。


2002年,两人分手。


也就是说,这段持续十年的婚外情基本和黄秋生的婚姻是同步的,William甚至只比黄秋生和吴惠贞的二儿子黄煜正大三个月。


黄秋生在婚姻上确实是没有什么契约精神,曾被问到“有没有做一些对不起太太的事”时,他直接说:“当然有啦,怎么会没有呢,说没有就是骗你啦。”并坦然表示太太都知道。


这些年中,也时不时就有桃色绯闻传出,从孟广美、范冰冰,到李茏怡、Jessie、Moon……名单上女性的名字总是换来换去,黄秋生对绯闻的态度却一直是不予置评,也丝毫不避嫌。



很显然,妻子吴惠贞是知道这些绯闻的,但她也管不了,媒体事后有拍到一些一家四口的出游照。



近年来两人也仍有一起出街。



好了,让我们还是回到私生子这个话题上来吧。


虽然黄秋生曾多次提到爸爸Frederick对他们母子的冷酷行径,也曾表示他脾气暴躁,“整个就一殖民地鬼佬嘴脸”。



可多年来,爸爸离开时留在家里的那些东西,他都一直妥善保存,牢牢记着是有一个烟灰缸、一个烟嘴、一只老虎牙,还有一封信和几张照片。


▲接受杨澜的采访时,黄秋生被问到爸爸是不是爱他,他笑着说“不知道,但从他留下来的那封信里,表现得好像是很爱我”,提到信的内容时,也只说是秘密。


▲今年3月和哥哥碰面,接受BBC采访时,他也曾提到过那封信。


这么多年,黄秋生始终在不懈地追寻线索,还在1998年带着妈妈一同前往英国亲自寻找。


▲妈妈年纪大了,中风了,老年痴呆,黄秋生找到哥哥们时有告诉她,她也没有太多表示,只表现的好像有点担心黄秋生走。半年之后,黄妈妈去世了。



得知自己和哥哥、爸爸们有相似之处时,也惊喜万分。


“比如我会去玩音乐,原来我哥哥也玩音乐;我会去打西洋拳,原来我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是打西洋拳的,是个中量级冠军。


知道很多事情的时候,发现是这么奇妙,有些东西原来好像写在了DNA里面。”


无论黄秋生想找到爸爸时责问他为什么抛弃他和妈妈,还是只想问一句“我现在是个good boy了吗”,他始终在追寻的,应该都是少年时不曾得到过的父爱。


▲1985年,黄秋生看见电影《花街时代》在招聘演员,虽然那是部女人戏,男主角占美也没几句台词,但他看到人物描述说“占美是一个美国水手和妓女生下的孩子,钱包里永远放着父亲的照片,终生都在寻找父亲”,觉得自己肯定合适,还是不知名小演员的他拜托了认识的导演助理去试戏,终于争取到了这个角色。在片中,连妓女都说他是“负心郎生了个神经汉”,被大众视作黄秋生这一生的隐喻。


父亲的缺位,无疑对黄秋生影响很大,他甚至认为如果把自己丰富的人生拍成一部电影,第一个镜头都应该是父亲登上飞机跑掉了。



成长过程中缺乏成熟男性做表率,导致黄秋生对父亲的形象也一直很模糊,曾说“我觉得父亲的形象就是背影,神秘又有距离”。


无论是对于自己的两个婚生子睿名、煜正,还是私生子William,他的态度都倾向于冷淡,并非一个好父亲。


他和睿名、煜正的交流一直不算多,小时候孩子们还会期盼他偶尔去妈妈家看他们,稍大一点就不欢迎他去了,他进他们房间时,都会要求敲门。


黄秋生对此不高兴,但也不在乎,他认为父子关系本就不该太亲密,曾说:


从传统的观念来看,我绝对是好父亲。中国传统里,父亲是很有威严的,他们都怕我,但是我从来不打,有问题就讲道理。孩子对父亲有陌生感是对的,难道做兄弟?


前几年大儿子睿名在美国和朋友一起出去玩,车子撞树翻车,损伤严重,有人说儿子入院已经没有呼吸。


黄秋生说自己当然担心,但过不去,一来要做舞台剧,二来没美国签证,所以就让老婆吴惠贞一个人过去了……好在睿名并没什么大事,妈妈到之前已醒来,只需要戴颈箍和做物理治疗即可。


▲黄秋生事后发了条微博,说“撞成这样都生还,我很感恩,感谢主”。


黄秋生是那种会大大咧咧直言“养儿子给他钱花,把他养大,没让他进黑社会,我已经很合格了”的人,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觉得自己并没有亏欠William了。


他认为自己和父亲Frederick完全不同,他从来就没有抛弃过William,妻子吴惠贞早知小孩的存在,小时候William也有和他的另两个儿子一起玩,身边的朋友也知道,他只是没有对大众说过而已。


▲黄秋生接受鲁豫采访。



▲黄秋生接受《志云饭局》采访。从两次采访中看,William的存在可能确实是个公开的秘密,他也从不避讳。


他曾给Joyce买房,每月给William两万五抚养费,偶尔见面,他带着儿子去看过《头文字D》中的车,今年父亲节William也特意回香港和他一起庆祝。


▲William也似乎并不责怪父亲,一直都有在社交网站放两人的合照。


好在不管黄秋生这个父亲有多失职,几个孩子都已慢慢长大,也颇有出息。


睿名以GPA3.3的成绩毕业于华盛顿大学,煜正在温哥华读书,是校内运动健将,William也将进入英国兰卡斯特大学入读。据说三个小孩的关系不错,特别是煜正和William,两人常有互动。


▲图:煜正、黄秋生、William。有人说是因为William今年要读大学了,黄秋生决定把生活费直接交给儿子,Joyce不满,才对媒体爆料。



杨澜访谈录曾这么评价黄秋生,说“生活中几乎所有的力量都在把他往下拉,只有他的内心牵着他往上走”。


这句话未必精准,但黄秋生确实是始终被两股力量纠缠,一股上推,一股下拉,终于导致他的人生彻底陷入撕裂的状态。


他说自己一直期待着成为艺术家,最喜欢白兰度和詹姆士·迪恩,最想合作的导演是北野武;一面又接拍烂片无数,直言“偶像派是赚钱的,演技派是拿奖的,让他们去拿奖好了,我最需要的就是市场和票房”。


他说自己是虔诚的佛教徒,常常独自打坐看佛经,但为人疯疯癫癫,常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快六十岁的人了,还会因为香港演艺人协会因他未入会、拒绝他进场投票选举新会长而满地打滚。


▲曾志伟离任后,黄秋生曾公开表示有意角逐会长,后来双方僵持,导致竞选流产了……之后成龙接任了会长,现在的会长则是古天乐。


他的口无遮拦、愤世嫉俗闻名圈内外,和罗志祥粉丝发生骂战,骂嫩模没脑子,批评吴宇森,炮轰成龙,直言张艺谋的《英雄》难看,说陈凯歌的《无极》简直是垃圾,还和曾给他在低谷中戏拍的王晶闹掰……


从艺近三十年,圈中好友仍两只手就数得出来。


▲黄秋生最好的朋友是吴镇宇和刘青云,他说:“吴镇宇,他很疯,我佩服他天马行空,他比我还疯,他有时替我说出我没有说的话,做我没有做的事,把我不满意的都表示出来了。所以有他在,我总是很镇静,很平静的样子。刘青云,他是很gentlman的人,不太讲话,但是其实有很大的智慧,他是绝顶聪明的人。他看起来闷闷的,其实心里火比我还大!”而刘青云去在接受“蓝小姐和黄小姐”采访时则说,他是不多的几个敢跟秋生哥开玩笑的人,因为他不怕他。


却又几乎是娱乐圈最富有学识的人之一,酷爱读书,挚爱李白,《资治通鉴》信手拈来,开口即是“新文化运动”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接受采访时也总是头脑清晰,条理清楚,态度温文,还曾说过“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形容自己,我希望是‘儒雅’”。


▲黄秋生曾说自己其实比中国人还中国人,很小就加入大圣劈挂门,家里还有供奉地主和灶君,他饰演的叶问和真实的自己有一点像。


他深受长辈不圆满的婚姻之苦,多年来都在寻找自己的父亲,却又亲手把自己的婚姻和家庭搞得一团糟,但说到想把脑子里的故事拍成电影时,又说“我的故事通常都很童真,童真的故事都是讲爱的,讲家庭的”……


有人认为,把黄秋生下拉的那股力量中,最大的一股就叫作“原生家庭”,连黄秋生自己接受采访时,也说父亲的暴躁性格和他成长的环境是影响自己的最大因素。



“原生家庭、童年阴影”是近几年很流行的说法,虽然这种精神分析学派的起源和弗洛伊德有很大关系,但大家提到这两个词时,和弗洛伊德说的“成人的人格特征是童年时期性本能活动压抑的结果”已经关系不大了,指的主要是人在成长过程中所受的粗暴对待和缺爱。


得益于一些影视剧和心理学家的宣传,不管是公众人物或普通人,当他在情感和生活中暴露了性格缺陷,第一反应可能就是开始回溯自己的成长历程,分析是童年的哪次受挫导致了现状。


但事实上,心理学界并不完全认同这一说法,一部分心理学家认为幼时家庭只是成长中的一段普通过程,并无决定性因素,人们热爱原生家庭论是因为那有助于人们推卸责任,所有的过错都可以推出自己幼时所受的苦难来顶包。


而即使是推崇“家会伤人”的武志红老师,也始终强调,我们是可以改变的。



黄秋生的撕裂人生,固然有过去苦难的痕迹,可也未必没有权衡利弊后的人性幽微之下的一点任性和自私的印记,还有他就地躺倒,极为戏剧化的性格 。


不然记者问他为什么敢口无遮拦大骂演艺界诸多大牌时,他不会大大咧咧地回答“反正我们又没有合作机会,他们不会请我去拍片,拍片也不会让我做主角,骂了也没关系。再说,我是神经病嘛!”


他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的婚姻称为“走婚”,也不会时至今日仍以离经叛道、孤傲偏激的黄老邪自诩,在某种层次上,他是完全接受了自己的人。


▲黄秋生倒是真的在胡歌、林依晨版的《射雕英雄传》中出演过黄药师,被誉为最邪的东邪。


《犯罪心理》中有句很著名的台词:经历过虐待的人,有人成为罪犯,有人成为抓捕他们的人。世界曾以痛吻我,普通人未必能报之以歌,但强者,却能拯救自己。


黄秋生表面上看虽然把一切都弄得一团遭,但他也仍然有他的坚持与天真。


他是个结合了中国式大男子主义与香港人务实精神以及西方自由精神的奇怪的人类存在。


他有他的责任感,他负担家庭,负担开销;他有他的天真,他一直向往爱与温暖,虽然不停地换人,他也不怕向世界坦露他的脆弱和他的痛——这一切,大概也是他身边的人仍然不离不弃的原因。


他是不知道爱,可是他在学,一直在学。 


在他的影帝致谢词里,他致谢了太太:


“谢谢我太太,长时间忍耐一个经常失踪的丈夫,即使在也是人凳合一,感谢她没有报警抓我。


也致谢了妈妈,谈到了人生的最终哲理:


“妈妈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候,教会我生命是很短促的,不开心就笨了。


最感人的是他用了圣经里的一句话结尾。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我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人是多么脆弱的动物,哪怕到58岁,你也依然过不好你的人生,可是又怎么样呢?我们还是得活下去, 面对那撕裂的人生,能爱一点是一点,能做一点是一点……


所谓人生的真相是什么呢?


我想起了《本杰明马顿奇事》里T船长说的那一句台词,是的,到最后 ,你还是得学会让它过去……



You have to let go.


愿上帝保佑所有脆弱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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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 编辑: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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