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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向毛主席要“雅量”——儒学大师梁漱溟

2017-06-23 微享悦读


1988年6月23日,有“中国最后一位大儒家”之称的梁漱溟逝世。

他是20世纪中国极具传奇色彩的一代学人,亦是中国近现代史的独特参与者与见证人。他早年潜心佛学,后见山河破碎、民生凋敝,遂出佛入儒,入世求解中国治道。他讲论中西文化,开创“新儒学”;他致力乡村建设,开展宪政实践;他发起民主同盟,力促国共联合抗敌、和平建国;他敢于为民请命,犯颜进谏,向毛主席讨要“雅量”;他面对批斗不改初衷,放言“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且看“最后的儒家”梁漱溟先生的狷狂、担当和傲然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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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学业

梁漱溟,1893年生于北京。祖籍桂林,先祖为元朝宗室。自曾祖科举中进士开始,宦游北方,定居京师。祖父、父亲中顺天乡试。祖母、母亲亦出身书香世家。

6岁入家塾,7岁入读北京第一个“洋学堂”——中西小学堂。


(图为家塾师生合影,右二为梁漱溟)

8岁后,先后就读于公立小学堂、蒙养学堂。

13岁,考入地安门外顺天中学堂。


1911年于顺天中学高等学堂毕业,特借长兄方留日归来所带回日本大学生的服装鞋帽留影纪念。


北大授课

1916年9月,在《东方杂志》发表《究元决疑论》。

1917年,蔡元培就任北京大学校长不久,即聘请梁漱溟到北大教授印度哲学。后在北大哲学研究所开始讲授佛教哲学。

梁漱溟晚年回忆说:“我是为蔡先生引入北大而得到培养的一个人。而今我已九十有五,追忆往事,真可谓培育之恩没齿难忘。”


1918年7月,北京大学哲学门毕业合影。前排教师左起:康宝忠、崔适、陈映璜、马叙伦、蔡元培、陈独秀、梁漱溟、陈汉章,二排左四为冯友兰。

1918年10月,在北大出版部出版《印度哲学概论》。


风骨传承:其父言“国性不存,我生何用”,乃自沉以激励社会


梁济(1858—1918)

1918年,梁漱溟之父梁济60岁生日前夕,为准备给他祝寿,家人进行大扫除。他因此到朋友家小住,说生日那天回来。结果生日前三天,梁济自沉于别墅附近的“净业湖”,即今天的积水潭。他留下遗书《敬告世人书》中说:“国性不存,我生何用?国性存否,虽非我一人之责,然我既见到国性不存,国将不国,必自我一人先殉之,而后唤起国人共知国性为立国之必要。”

父亲的自杀对进行人生思考、也想自杀的梁漱溟是一个启示。有人说,“民族血脉的新旧交替,这惊遽的时刻总要有人来表现,梁济选择了表现;这惊遽的时刻过后总要有人去承担,梁漱溟选择了承担。”

梁漱溟选择了活下来,并开始了他传奇而高寿的一生。

梁济殉道引起思想界热议,亲朋至交为之立碑纪念。左二为梁漱溟。该碑在“文革”中被毁。


人生转向:出佛入儒,宣讲中西文化,成为现代“新儒家”开山者

梁漱溟二十岁起潜心佛学研究,两度自杀未成,后欲出家为僧,但经几年沉潜反思,他重兴追求社会理想的热情,并逐步转向儒学。1920年秋,他在北大主讲“东西文化及其哲学”,发起以东方学和儒学为主的研究,以回应当时由胡适所领导的新文化对传统思想之批判。

1921年底,《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一书出版,其后四年再版八次。在此书中,他透过审视东西文化的发展和局限,重新评价儒家思想,影响了同期学者对传统文化的认识。此书成为现代新儒学的先驱,而28岁的梁漱溟也“暴得大名”,迅速成为众望所归的新儒家的代表。他开始在现实层面上追求一展抱负,在随后的十年乡村建设活动和十年“奔走国事”的努力中,逐渐成为一个“行动的儒者”。


儒者之狂:我若死,天地将为之变色,历史将为之改辙


1936年暑期与长子培宽(右)、次子培恕(左)留影于济南。

1942年,梁漱溟自日本占领下的香港脱险后,给儿子梁培宽、梁培恕写了一封信,即《香港脱险寄宽恕两儿》。信中,梁漱溟对两个儿子说:“前人云:‘为往圣继绝学,为来世开太平’,此正是我一生的使命。《人心与人生》等三本书要写成,我乃可以死得;现在则不能死。又今后的中国大局以至建国工作,亦正需要我;我不能死。我若死,天地将为之变色,历史将为之改辙,那是不可想象的,万不会有的事!”

虽语带狂妄,却是他对中国命运的痴心观照。在转型时代,自觉怀抱文化使命,是中国传统知识分子最为重要的担当。而受阳明心学的影响,梁漱溟亦认为内心的良知涵盖了整个世界,因此他对社会的关怀是超越了政治、希冀绵续文化而求其进步。而从晚清、民国到1949年以后,中国文化已经风雨飘摇,“这棵大树差不多要被吹断了”,于是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梁漱溟自觉承担起了“文化托命之人”的角色。


1953“雅量”公案:为农民问题犯颜进谏,遭严斥后直问毛主席有无雅量

梁漱溟与毛泽东同岁。1918年,两人在杨昌济(杨开慧的父亲)先生的家里初识,当时梁漱溟是北大哲学系讲师,毛泽东则在北大当图书管理员。20年后,梁漱溟到延安,在16天里与毛泽东有过多次交谈,有两次是通宵达旦。


(图为梁漱溟与毛泽东谈话的情景)

1950年1月,在毛泽东和周恩来的再三邀请下,梁漱溟由重庆来到北京,毛泽东请他到自己家里做客,还专门派车接他,招待吃饭,由于梁漱溟吃素,毛泽东大声嘱咐:“我们也统统吃素,因为今天是统一战线嘛!”当毛泽东得知他还借住在亲戚家里时,马上派人安排,让他住进颐和园内的一处小院里。

在这段时间里,梁漱溟与毛泽东的关系十分融洽,经常来往,两人之间有时谈得兴高采烈,有时又不欢而散。也许正是不分上下的朋友关系,使梁漱溟一时忘乎所以,才惹出1953年的那段公案

梁漱溟向毛泽东要“雅量”事件,是中国当代史上的一大公案。毛泽东与梁漱溟这位“民主人士”一直有着良好互动,直到1953年因梁漱溟的一次发言而彻底中断,从此梁漱溟由毛泽东的座上客”变为“反面教员”。事情发生在1953年9月中旬,梁漱溟列席中央政府扩大会议,应周恩来之请作发言,发言重点是谈农民问题,他指出“我们的建国运动如果忽略或遗漏了中国人民的大多数——农民,那是不相宜的”,由此引发毛泽东的极大不满。特别是梁漱溟在发言中引用某人所说“工人农民生活九天九地之差”的话,让毛泽东极为恼火,在会上对梁漱溟进行了尖锐批评,说:“蒋介石用枪杆子杀人,梁漱溟是用笔杆子杀人。”又说:“假若明言反对经济建设总路线,要求注重农业和轻工业,虽见解糊涂,却是善意的,可原谅。但梁某则不是,他是恶意的。”梁漱溟不服气,先写信与毛泽东争辩:“我根本没有反对总路线,而毛主席却诬我反对总路线,今天我要看一看毛主席有无雅量收回他的话。”在之后会议上,他更是多次抗辩,与毛泽东顶撞,“主席您有这个雅量,我就更加尊重您,您若真没有这个雅量,我将失掉对您的尊敬。”


我生有涯愿无尽,心期填海力移山


梁漱溟,从青年到晚年。其脸上的神情,正是不同生命阶段的梁漱溟的内心写照。青年时的迷惘,中年时的坚毅,晚年时的傲然,至人生晚景,道出“我生有涯而愿无尽”,仿佛是与自己、与世界达成了一种和解。


他说自己是“问题中人”,不甘于坐谈而喜欢行动。他说自己总是把最大的问题(中国问题)摆在心上,在最大的问题中又选择最要紧的事来做,从不做第二等事。1987年,他最后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这位曾经想出世,晚年仍视佛学为思想根本之一的儒者肯定了自己行动的一生:“我不单纯是思想家,我是一个实践者。我是一个要拼命干的人。我一生是拼命干的。”

我生有涯愿无尽”,梁漱溟探寻一生的“中国问题”还需后人继续求解。

梁漱溟曾说:“我生有涯愿无尽,心期填海力移山。”他一生都在孜孜以求两大问题:一个是现实中国的问题,一个是人生问题——对人生的怀疑烦闷。儒家学说最终缓解甚至解决了梁漱溟的人生问题,而另一个“中国问题”,梁漱溟探求了一生,行动了一生,没能真正得到解决。时至今日,这两个问题仍不为过。尤其是后者,一代又一代“新人”不断加入了求解的行列。


这个世界会好吗?”这句发问,始自“千年未有之变局”的时代,是梁漱溟的父亲梁济在自杀之前问儿子的最后问题。而百年之后的世界,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科技,虽然如梁漱溟当时回答的那样,“是一天天往好里去的”,但这个问题仍值得我们一遍遍追问。因为只有如此,现代社会的每一个公民,才能更自觉地承担起对国家治道的不懈探索。

参考:http://www.360doc.com/content/13/1120/11/7020310_330717454.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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