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招商引资，以后不用去瑞士买表了|周海滨访瑞士驻华大使顾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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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可以有姿态地说』

周海滨微说按：这是2010年周海滨采访瑞士驻华大使的旧文。2016年9月14日是中瑞建交66周年纪念日，遂重发。从中也能看到新闻向历史的变迁。文章提到“将于明年（2011）年初启动的自贸区谈判，意味着中瑞关系60年后再出发。”

而2013年5月24日，双方签署了结束中瑞自贸协定谈判的谅解备忘录，并宣布建立金融对话机制，这标志着双方自2010年启动的自贸区谈判基本尘埃落定，离协定签署和批准实施仅一步之遥。2013年7月6日，经过历时两年多的九轮谈判，中国商务部长高虎城和瑞士联邦委员兼经济部长约翰·施奈德-阿曼6日在北京签署中瑞自贸协定。

这是中国与欧洲大陆和世界经济20强国家达成的首个自贸协定。

中瑞自由贸易区谈判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2010年9月14日是中瑞建交60周年纪念日。将于明年年初启动的自贸区谈判，意味着中瑞关系60年后再出发。对此，中瑞双方均表示，自贸区谈判必将有利于双边贸易 的发展。

自贸区指国家（地区）之间通过签订自由贸易协定而结成的经济贸易集团，也是区域经济一体化的一种组织形式。2010年1月1日，中国—东盟自贸区全面启动，这也是中国第一个自贸区，之后，中国与巴基斯坦等国的自贸区也相继启动。如今，中国和澳大利亚、冰岛、挪威等国的自贸区协议也正在谈判中。据记者了解，中国同时还与蒙古国就类似协定举行会谈，与韩国的自贸协定谈判也有望在明年拉开帷幕。

据瑞士联邦主席多丽丝·洛伊特哈德介绍：“瑞士已经和25个国家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从经验上看，自由贸易协定签署以后平均贸易量可以增长25%左右。”

截止到今年6月，瑞士对中国累计投资达到35亿美元，中国对瑞士的非金融类的直接投资达到5000多万美元，双方投资合作包括电信、机械、食品、医药、化工、能源和电信等领域。

据介绍，中瑞自贸区联合可行性研究是2009年11月30日开始启动的，随后，双方共举行两次产业交流研讨会和三次可行性研究会议，共完成了100多页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对双边经贸关系、货物贸易、服务贸易、知识产权、贸易自由化影响等领域进行了重点研究。

8月13日，商务部国际贸易谈判代表高虎城与瑞士驻华大使顾博礼签署了结束中瑞FTA联合可行性研究的谅解备忘录。

9月7日，在中瑞建交60周年前夕，瑞士驻华大使顾博礼在北京三里屯使馆区办公室接受专访。

脱离经济领域谈合作只会流于空谈

非常荣幸能在中瑞建交60年之际采访大使。请问您认为中瑞建交60周年以来，两国关系取得的最大成就是什么？不足又在哪里？

顾博礼：我认为最大成就是中瑞两国在过去的60年中，双边关系在各个领域中都得到了多元化的发展。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中瑞之间最主要的关系只是外交关系。但是自从邓小平先生实行改革开放以来，中瑞关系得到了非常大的进步，既包括外交，也包括贸易投资、教科文、旅游、人权和良好的政府管理。而就在2009年1月，温家宝总理曾经建议的金融对话，我们也会在近期启动。中瑞之间两国双边关系一直都非常好，我认为没有什么不满意或者是非常大的不足，我只是希望未来中瑞双边关系能沿着这个轨迹继续发展下去。

你认为中瑞两国关系中最优先发展的是哪个领域？

顾博礼：我倾向于经济领域是两国最重要的发展领域。因为如果没有一个非常强有力的经济联系，其他领域的关系发展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好。如果没有坚实的经济基础的话，空谈在科技研发等领域的合作都是不现实的。

对我来说，经济领域当然包括贸易、投资等小的具体的领域，这是两国的一个支柱，我们可以在支柱的周围不断的发展，就像有个主要的建筑在周围建一些附属的建筑。比如说一个具体的例子，我们想做些文化项目，但是资金都需要有人来资助，资金都是来自经济领域。

您觉得未来中瑞双边关系中最需要发展的是哪个方面？

顾博礼：我在贸易领域看到非常大的潜力，因为我们两国的经济性质是互补的。我同样也希望能够在科学技术、教育领域两国能够继续加强合作，取得更大的成就。

瑞士的科研水平在一些领域处于世界前列，比如医药化工、机械制造、生命科学以及其他具体的工业领域，此外，瑞士也有很强的银行业和金融服务业，这些可以帮助两国公司和中瑞两国建立良好的关系。

“以后不用去瑞士买表了”

瑞士对华贸易一直存在顺差。从未来发展角度看，顺差会通过中瑞自贸区谈判发生怎样的变化？

顾博礼：我们有很小的顺差。瑞士对于中国的贸易顺差是非常小的，尤其是考虑到中瑞双边贸易总额，这个比例是非常小的。中瑞的双边贸易，包括香港地区，总额是160亿美元，但是顺差大概只有3亿美元左右。

中国不可能与世界上每个国家的贸易都处于顺差地位，肯定会有几个国家在与中国的贸易上有小小的顺差，这是正常的现象。

中瑞自贸区建成之后，这种顺差会不会越来越大？因为瑞士虽然是个小国，但一直以来都是世界的研发中心，在机械、医药、化工、手表、医疗设备、生物技术、环境保护技术等方面具有全球性优势。而中国主要还是以劳动密集型产业支撑对外贸易。

顾博礼：一个人是很难预测未来的。中国有许多领域会在这个自贸协定中受益，比如纺织业。此外，中国经济不会一直延续劳动密集型模式，在太阳能、电动技术等领域中国工业达到了先进水平，产品是有非常高的附加值的，这些领域都可以直接从双边自贸协定中受益。

在我们看来，自贸协定会带来双赢的局面。它不仅会降低关税，更主要的是会敞开双方的市场。也就是说会消除对产品的一种“歧视”，无论是瑞士产品在中国，还是中国产品在瑞士。

如何理解自贸协定与中国工业生产的关系，也就是说中国工业如何从中受益？

顾博礼：自贸协定一般都有个双向的调节机制，也就是说关税会降低。有了自贸协定后，从瑞士进口的产品会更加的便宜。而这些产品不仅包括普通消费品，也包括中国生产过程中需要的产品。如果中国企业从瑞士进口的零部件更加便宜的话，那么中国企业生产出来的最终的产品也会更加便宜，这也意味着能提高中国企业的竞争力。

从瑞士进口的奢侈品会便宜吗？

顾博礼：奢侈品当然会便宜。不仅降低关税，也会降低奢侈品税，这是作为国内销售税的一部分降低的，所以以后不用去瑞士买表了！

不过，奢侈品毕竟是奢侈品（笑），肯定不会非常便宜。这是自贸协定无法解决的问题。

“我也有招商引资的任务”

中瑞两国产业发展存在的差异决定着谈判的难度和进程。现在谈判的重点在哪些方面？

顾博礼：谈判的具体事项会在近期开始，这在双方签订的《谅解备忘录》中明确提到。这个备忘录是3周以前在胡锦涛主席、瑞士联邦主席共同见证下签订的。

谈判具体需要花多长时间是很难预测的，而且在谈判中也会遇到困难。中国现在的关税比我们要高，也是我们积极讨论的内容。但是对于瑞士和中国来说，这样的自贸谈判都不是第一次，我相信谈判中的困难和问题都会得到处理。对于瑞士来说，我们希望有全方位的进展，希望能包括很多具体的内容：比如公共采购、服务业、金融服务业、有关竞争和保护知识产权的条款等。

确实，这是需要花时间的，不可能谈判一年就有结果。两国元首在见证备忘录签订的时候，也强调了在自贸协定签订以后会对两国带来利益。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不平衡的协定。如果这是个不平衡的协定，中国也不会同意签订。而我也坚信瑞士这样只有750多万人口的国家绝对不会威胁到中国的经济。

在中瑞自贸区联合可行性研究中，知识产权问题被列入重点研究领域。那么，瑞士在该问题上的立场是什么？

顾博礼：瑞士是个非常积极、主动、有效地要求保护知识产权的国家。对于瑞士来说，知识产权和销售是我们具有的最原始的生产力。就像手表业来说，假表对瑞士手表业是个非常大的威胁。谈到这一点，我想强调一点，瑞士的很多公司也希望参与到中国的经济活动中来，不仅仅限于贸易。有很多瑞士公司在中国有自己的研发中心。我们期待并非常愿意看到中国政府越来越多地关注或者更好地去治理中国的知识产权保护 问题。同时，我们两国每年都会有专门的工作小组具体地针对知识产权保护的问题讨论。我们看到中国的专利和发明越来越多的时候，我们相信中国政府也会越来越关注这个问题。

中国商务部长陈德铭建议中瑞应该扩大在节能环保领域的合作，大使认为中瑞的发展还应该在哪些具体的领域进一步推进？

顾博礼：确实，陈部长提到的中瑞合作中希望有节能环保、生态城市、生态公园的概念。而瑞士在这方面很专业，比如在水资源的管理上，瑞士的湖泊河流比30年前要干净很多。在节能建筑领域也是世界领先。在这些领域，瑞士有非常多的产品和解决方案供中国借鉴。而我们有非常强烈的意愿希望和中国分享我们的想法，并和中国能够很好的合作。

自贸协定签订以后，瑞士会不会完全开放高技术市场？

顾博礼：瑞士在高端技术领域已经非常开放了。自贸协定会使瑞士更加开放。因为瑞士非常依赖和其他国家的交流，所以瑞士必须是个开放的经济体。

瑞士是个低税国家，中国企业到瑞士的投资环境怎样？大使有没有招商引资的任务？

顾博礼：坦白说，有。我也非常欢迎中国企业到瑞士投资。整体来说瑞士的环境是非常好的，有非常好的金融、银行和保险业作为支撑，有非常活跃自由的劳动力市场，有大学和研发机构，有非常好的伙伴关系和政治上的高度稳定性。

您对中国和中国人的印象是什么样的？

顾博礼：我非常喜欢中国人的热情、活力和能量。我认为中国人非常的自然、直爽，也很有幽默感。我在这里的生活非常愉快。我希望中国能像现在这样的开放的趋势继续发展。中国已经是全球化的焦点，这也代表了过去30年来中国所取得的成就。我祝中国和中国人民好运！

周海滨微说出品人周海滨访访瑞士驻华大使顾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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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周海滨，知名口述历史学人，文化旅行家。2015年获《名人传记》三十周年“十大优秀作家”。《家国光影：开国元勋后人讲述往事与现实》《失落的巅峰：六位中共前主要负责人亲属口述历史》(《新京报》2012年夏季好书),2013年出版《我的父亲韩复榘》（中华书局）获中国影响力图书奖。最新作品寰行中国系列：《风从西边来》（中国青年出版社201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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