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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中国文学大家中寻找马尔克斯的影子

2016-12-07 周海滨微说

微信ID:周海滨微说。

      『每个人都可以有姿态地说』





4月18日,《百年孤独》作者马尔克斯去世。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起,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成为一种让中国作家不断提起并重复模仿的奇特景观。事实上,在很多中国作家的小说中都能寻到马尔克斯的影子——马原的《虚构》、韩少功的《雷祸》、刘恒的《虚证》、苏童的《1934年的逃亡》、陈忠实的《白鹿原》、余华的《兄弟》等。




莫言:诺奖评委会称其是福克纳和马尔克斯的融合


“1984年我第一次读到《百年孤独》时非常惊讶,原来小说也可以这样写!”莫言说,“那之后十几年,我一直在和马尔克斯‘搏斗’。”据说莫言当年翻开《百年孤独》,刚刚读完开头,当即大叫“我知道怎么写小说了”,此后他的创作便如井喷。想想莫言笔下的“高密东北乡”,想想他的“我爷爷”、“我奶奶”的叙述方式,谁也不能否认里面有《百年孤独》的滋养。


在浙江大学举行的一场讲座上,这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坦承拉美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对他早期创作产生了很大影响,“我的中篇小说《球状闪电》《金发婴儿》都有模仿魔幻现实主义的痕迹。”


2012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评委会介绍他时曾说,莫言将现实和幻想、历史和社会角度结合在一起。他创作中的世界令人联想起福克纳和马尔克斯作品的融合,同时又在中国传统文学和口头文学中寻找到一个出发点。




金发婴儿


莫言的《金发婴儿》采用了魔幻现实主义的文学样式,作品多处通过作品中人物的想象,给没有生命的东西注入情感,让不会存在的东西形象化,并且结合当地的风俗人情,使产生于拉丁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与中国民间文化相融合使其本土化,成为有着中国特色的魔幻现实主义。


《金发婴儿》中很多处都有着“魔幻”中的现实的描写:


如《金发婴儿》中写到瞎老太婆手摸“游龙戏凤”的缎被面:“她摸着被面上略略凸起的图案,摸了凤头又摸龙尾,她摸呀摸呀,龙和凤在她的手下获得了生命,龙嘶嘶地吼着,凤唧唧地鸣着,龙嘶嘶,凤唧唧,唧唧嘶嘶合鸣着,在她的眼前飞舞起来,上下翻腾,交颈缠足,羽毛五彩缤纷,鳞甲闪闪发光,龙凤嬉戏着,直飞到蓝蓝天上去,一片片金色的羽毛和绿色的鳞片从空中雪花般飘落下来,把她的身体都掩埋住啦……”“游龙戏凤“的缎被面确实存在,作者通过瞎娘的相像,描绘了一幅龙凤齐鸣的美好画面。这些描写出现在瞎娘受到儿子的奚落,儿媳受到儿子冷落的情况下出现的,表现的是瞎娘渴望儿子和儿媳能够相亲相爱的美好愿望。


再如《金发婴儿》中瞎眼老太婆对夜游神的想象,“也许是夜游神在胡闹哩。夜游神应该是个邋邋遢遢的小伙子,面孔黑黝黝的,穿一袭玄色长袍,头发梳成一百条小辫子,两只大眼散漫无神,左手提一把黑桃烧酒壶,壶里装着陈年老酒”在对夜游神的描写中,作者把拉丁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与中国神话中的神灵——夜游神相结合,写出了带有中国民俗特色的魔幻现实主义。




余华:对马尔克斯只有崇敬在世作家中最伟大


余华最崇拜作家的就是马尔克斯,从余华的作品里寻找马尔克斯的影子应该俯拾皆是。《在细雨中呼喊》的前面部分,有关“我”的奶奶与爷爷的描写,就很像《百年孤独》里描写人物的感觉,结尾也很像《百年孤独》的结尾,都是一个轮回,没完没了的轮回。


余华曾盛赞马尔克斯:“他是在世作家里最伟大的作家,《霍乱时期的爱情》教给作家一个写作方法。”“马尔克斯是个了不起的作家,我对他除了崇敬,没有别的。”


余华从一开始就刻意凸现了自己从马尔克斯、福克纳和卡夫卡那学来的怪诞,但因为缺乏与现实生活的联系,而不被评论家和读者认同。但是余华在为《兄弟》辩白的时候还找到了马尔克斯,他曾不止一次地类比,社会新闻给予他源源不断的灵感,他相信这种荒诞性给予了中国作家令人嫉妒的创作题材,就像南美洲大陆的混乱曾经给予魔幻现实主义作家的刺激一样,一个把自己家的祖坟修建得像人民英雄纪念碑的河北农民,与《百年孤独》里长尾巴情节难道没有相似之处吗?




《兄弟》


荒诞而不失真实的内容。余华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一定程度上遵循了魔幻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变现实为幻想而不失其真实”。余华的小说创作并不以魔幻现实主义为主风格,但一旦他的作品具有了魔幻的因素,就基本遵循这条魔幻现实主义创作的基本原则。在《兄弟》中,魔幻性与现实性结合的比较紧密。他一改以往回避社会背景的态度,采用“正面强攻”的手法来写一个时代,对于社会上的丑恶、理性精神的虚弱和民族的劣根性进行深入揭示。此外,余华还通过对生活中千奇百怪、似是而非的神奇荒诞的事物或人物的描写来显示其魔幻性特征。


变幻恣肆的“狂欢式”语言。余华不会容忍想象力“在一只茶杯面前忍气吞声”。《兄弟》由于叙述的需要,余华对于语言的要求降低了,但变得更有想象力。在《兄弟》里,余华完全开启了想象的大门,语言变幻恣肆,张狂奔放。嘉年华式的大型荒诞活动,不堪入目的食色贪相,商业社会里的铜臭市民,还有纵欲之后的极度悲凉。


多种多样的写作技巧。首先,余华的魔幻作品既有《百年孤独》式的循环往复的叙事结构,又有自己独特的螺旋往复的叙事套路。《兄弟》一反传统的按时间顺序的叙述,其整部作品就是一个巨大的循环往复结构。其次,余华的魔幻小说充斥着宿命的纠缠,有一些可以看做是一种伏笔。这种手法瞻前顾后,使过去现在和将来三个时空很好的结合在一起。再次,《兄弟》精神上向民间靠近。他把民间文学手法与他时刻不能忘怀的悲情较好地结合在一起,《兄弟》其实是由无数个表面孤立实际上相互联系的故事组成。这是余华刻意寻求现代主义的写作技巧与中国传统的民间文学样式糅合在一起的一种尝试。


深刻而多层的小说主题。余华通过《兄弟》揭示了文革“精神狂热、本能压抑和命运惨烈”和改革开放以后“伦理颠覆、浮躁纵欲和众生万象”的时代裂变的特征,对现实和人性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对人的内心进行了深刻反思,对时代历史的命运表现出极度的焦虑。余华还很注重刻画孤独意识,他在《兄弟》中把人物的孤独感埋藏得很深,读者很容易被表面那些光怪陆离、荒诞不经的情节所迷惑。李光头是孤独的,他的孤独在于他的坚持不被人理解,得势时独自保持清醒,失势时甘受别人的折磨,这造成这位“英雄”始终在精神上孤独的现实。至于宋钢,在刘镇发生巨变后,他失掉了事业、亲情和爱情,孤独一人,最后悲惨地死在铁轨上。他的悲剧告诉我们,无所适从的人注定是孤独的,更是可悲的。




陈忠实:外国作家中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影响最大


陈忠实在回答一个评论家提出的“哪个作家、哪部作品对你的长篇写作影响最大”的问题时谈到,外国作家作品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其实不用看陈忠实的自白,只需摊开《白鹿原》和《百年孤独》,就非常容易找到答案。


两者不仅有非常相似的开头,小说本身的特色也非常的接近,从细节上来看也有太多的共通点:《百年孤独》里是找“路”,《白鹿原》里是找“鹿”;《百年孤独》里有黄蝴蝶,《白鹿原》里有蛾子;《百年孤独》里有个先知叫墨尔斯阿德斯,《白鹿原》里有个先知是私塾先生,甚至《百年孤独》里写男主人公和他的妻子婚后的第一次夫妻生活在《白鹿原》里也有几乎完全相同的描写。更不要说《白鹿原》与《百年孤独》的整体构思的惊人相似,同样是讲述一个家族几代人的兴衰。


有的读者甚至据此得出陈忠实抄袭《百年孤独》的结论。但是评论家认为《白鹿原》意义在于它探讨的是中国传统儒家文化对于个人与民族的意义和作用,通过中国西北的一个偏僻小山村半个多世纪的历史演变,通过两个家族的内部发展历史和斗争,揭示出中国传统文化精神不断延伸的秘密。它与《百年孤独》的相似性,不仅表明了中国作家的创作在思想和表现技法本身对外来文化的借鉴,更主要的是认同了魔幻现实主义这种小说中所表现的拉美文化,以及由此所激发出的对本民族文化人类学意义上的探讨。




《白鹿原》


荒诞不经的魔幻


加西亚·马尔克斯遵循魔幻现实主义创作原则,运用许多奇特的想象、极度的夸张,并大量化用印第安传说、东方神话、希伯来神话和《圣经》典故等,将马贡多神奇的自然和马贡多人神奇的意识表现得淋漓尽致。当吉卜赛人拽着两块磁铁走家串户时,磁铁就会使“铁锅、铁盆、铁钳、小铁炉纷纷从原地落下,木板因铁钉和螺钉没命地挣脱出来而嘎嘎作响,甚至连那些遗失很久的东西,居然也从人们寻找多遍的地方钻出来……”因为荒诞,不合理便成了合理。但在这个虚构世界里,人们又感到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一切魔幻都是真实的。作者在真真假假中影射、讽刺现实,使作品收到强烈的艺术效果。


《白鹿原》基于对本民族文化历史传统、本民族思维方式和本民族精神心理状态进行深入思考之后,精心策划改造创作的结果,表现出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是独特和新颖的,具有明显的中国传统文化绵密的气韵和厚重的民族精神特质。《白鹿原》一开始就带有魔幻色彩,对梦境的描写,不仅具有表现人心理意识活动的真实性,而且还具有通过对神秘因素的成功利用以征服读者的修辞性和艺术性。镇妖塔下雪后枯木的蓬蒿草丛里,“居然有许多蝴蝶在飞舞”;白灵牺牲的当天晚上托给白嘉轩、白赵氏和朱白氏的梦;朱先生的未卜先知的本领等。这些情节丰富了小说的魔幻色彩。这两篇作品中,都安排了貌似荒诞怪奇,充满迷信色彩的情节,作者把它们作为一种隐晦不明的状态,一同汇入马贡多与白鹿原的文化与历史,这反倒达成了另一种更为丰富的真实。既把握了历史,又写得混沌虚幻,使作品格外的丰厚与凝重,也耐得起人们的咀嚼和回味。


集体的无意识


《百年孤独》通过描写马贡多人世代相传而又荒诞不经的历史,揭示拉美民族散乱无序的集体孤独心理状态和民族文化精神衰败的原因。而《白鹿原》通过白、鹿两姓同一家族内部的长期争斗,揭示出中国数千年来历史文化传统精神得以延续不断的原因,反映出中华民族的集体无意识的文化弊端。


《白鹿原》和《百年孤独》都写到了革命和动乱,这些受着一种茫然不为人知的无形神秘力量支配着,牵着人们的鼻子去纷争内耗。鹿兆鹏、鹿兆海、白灵、黑娃等人的行动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他们的“革命”都是具有典型无向性和盲目性的,这与马贡多奥雷良诺上校情形十分相似。他们闹不清是什么力量在牵引着自己并将自己推上了反叛者的道路,他们离开祖先们世代生活着的土地是为了摆脱现有的尴尬的处境还是个体生命意识的萌动? 还是对传统文化的反叛?白鹿原的动乱以家族理想和道德伦常的衰败而告终。马贡多受西方殖民主义文化的侵略而引起盲目内战;白鹿原的动荡来源于同一文化背景下的派系战乱,从当时当地的情况看,这些战乱都是无法理解无法接受,被人们强烈抵触着的神秘怪异的东西目标虚无又假设神圣。白鹿原人和马贡多人的生活都是建立在已经失真的对过去理想生活的错觉向往基础上的。“仁义白鹿村”的确立和马贡多镇的初建,都是在传说想象中的平静安逸中开始。他们念念不忘过去的美好,却始终又不知道过去究竟好在何处,于是便不去想将来的生活。


孤独的凄凉


“孤独”是《百年孤独》内容的构成,更是小说意蕴所在。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当数奥雷良诺上校,他一生经历了不计其数的血腥杀戮,不仅没有变得勇敢,反而更加胆怯。当他发现自己奋斗了一生也没办法摆脱死亡的控制,便心灰意冷,耽于做小金鱼,卖金币,再打成小金鱼的恶性循环中。而《白鹿原》对死亡恐惧而产生的孤独并不显著。族长白嘉轩从人格魅力、个性特点来说比上校更具感染力。


《白鹿原》和《百年孤独》真实的历史感、丰厚的文化内涵与大胆空灵的想象相交融,创造出一种大气磅礴、悲壮崇高的小说风格。两者都展示了民族发展史上的心理缺陷,寄寓了作者追求美好生活的理想,同中有异,异中有同,能启迪读者多层次的思考,并让读者记住:不论历史多么沉重,毕竟他们各自的民族也就是人类历史有过生命的蓬勃。




韩少功:老马的那种造句学也学不来


曾有记者向韩少功提问:《日夜书》中有多个句子类似于《百年孤独》的开头。作为从上世纪80年代走来的作家,您在多大程度上受到马尔克斯的影响?


韩少功回答:老马的那种造句,是把三个时态压缩在同一个句子,我想学也学不来。我只是用了一般的倒述句,很普通的。我当然喜欢这位拉美作家,受了他多大的影响,自己也不知道。




《日夜书》


又见马尔克斯


许多年之后,面对世界末日的最终审判,加西亚·马尔克斯一定会记起他所开创的魔幻现实主义在1980年代之后的中国文学界所持续引发的火爆效应与频频被模仿的现象。那时的中国文坛,寻根文学已经取得了众人瞩目的成就,引发了持续的争论与探讨,一批作家借鉴魔幻现实主义的方法写出了诸如《马桥词典》、《透明的红萝卜》、《尘埃落定》、《西藏,系在皮绳结上的魂》等作品。若干年之后,莫言凭借魔幻现实主义的书写方式问鼎了“千人关注、万人敬仰”的诺贝尔文学奖,把中国当代文学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其时,韩少功作为寻根派的执牛耳者,推出了小说《日夜书》,重写知青题材的同时试图兼收并蓄地运用后现代主义小说的诸种技法、创造性地缔造全新的中国当代文学的书写面貌。于是,许多年之后,读者们发现,马尔克斯又一次以更为清晰的面目出现在中国文坛的舞台上,脱掉了所谓本土化的五彩华服,径直以典型魔幻现实主义的叙事语貌亮相。


《日夜书》以陶小布作为叙事的焦点,铺陈一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经历,及其在新时代的遭遇和思想危机。作为一个叙述者,陶小布总是以“我”的口吻随意颠倒故事的顺序性,于是整个小说呈现出一种时空倒错、穿梭往来的特点,造成了叙事的复杂性和多点性,仿佛同时绽放的花朵装满了整个花圃,异常靓丽炫目,让观赏者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叙述人自由穿梭于当下与过去两个时空之中,犹如手握绣花针,让故事作为主线,串联起记忆的点点滴滴。如果说故事是丝线,叙述者是绣花针,那么绣花的技巧则是马尔克斯的祖传秘方。因为韩少功借以达成这种目的,所依据的基点正是马尔克斯的叙事语貌,那句魔幻现实主义的“圣经”句式: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将会回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整部小说,伴随着阅读的推进,处处能够见到这个经典句式的魅影,它时时刻刻浮现,指认着作为马尔克斯后代的全部特征,也炫耀着这种特征。翻开小说,劈头盖脸的一句就是:“多少年后,大甲在我家落下手机,却把我家的电视遥控器揣走,使我相信人的性格几乎同指纹一样难以改变。”接下来便铺展开大甲的这种性格,如何遗忘自己的东西,如何找错了门儿,如何有特殊的待遇。诸如此类。阅读的兴致如果就此被挑起,顺次读下去别有收获也说不定,谁知道正在前行之际,兴致勃勃中,又跳出一句,“多少年后,我再次经过这条小溪,踏上当年的小木桥,听河水仍在哗哗流淌,看纷乱的茅草封掩路面,不能不想起当年。”这无疑让人怔了一下,怀疑起自己的阅读对象到底是韩少功的《日夜书》,还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苏童:特别推崇马尔克斯读他像喝茅台酒


在谈及先锋文学时,苏童坦陈自己也曾有过一段模仿经历,“有人统计过,先锋文学里有很多作家都模仿过《百年孤独》的一些句子,我也用过一两次”,在他看来,对西方文学的模仿,一度是先锋文学的罪证,不过这并不是太光彩的事情。


对于加西亚·马尔克斯,苏童说这是他特别推崇的作家,“他的作品百分之八九十都是经典,读经典的感觉就像喝茅台酒,只要是真正的茅台酒,什么时候喝都会觉得好喝。我对《百年孤独》有非常真实的、崇敬的感觉。这样的作品会不停地卖,一代一代的人都会读,是长销书。我没有办法预测如果重新出版的话是否会轰动,当年文学青年几乎人手一本。”




《1934年的逃亡》


我的父亲也许是个哑巴胎。他的沉默寡言使我家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障足有半个世纪。这半个世纪里我出世成长蓬勃衰老。父亲的枫杨树人的精血之气在我身上延续,我也许是个哑巴胎。我也沉默寡言。我属虎,十九岁那年我离家来到都市,回想昔日少年时光,我多么像一只虎崽伏在父亲的屋檐下,通体幽亮发蓝,窥视家中随日月飘浮越飘越浓的雾障,雾障下生活的是我们家族残存的八位亲人。


去年冬天我站在城市的某盏路灯下研究自己的影子。我意识到这将成为一种习惯在我身上滋生蔓延。城市的灯光往往是雪白宁静的。我发现我的影子很蛮横很古怪地在水泥人行道上洇开来,像一片风中芦苇,我当时被影子追踪着,双臂前扑,扶住了那盏高压氖灯的金属灯柱。回头又研究地上的影子,我看见自己在深夜的城市里画下了一个逃亡者的像。


一种与生俱来的惶乱使我抱头逃窜。我像父亲。我一路奔跑经过夜色迷离的城市,父亲的影子在后面呼啸着追踪我,那是一种超于物态的静力的追踪。我懂得,我的那次奔跑是一种逃亡。


我特别注重这类奇特的体验总与回忆有关。我回忆起从前有许多个黄昏,父亲站在我的铁床前,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一只手按在他苍老的脑门上,回过头去凝视地上那个变幻的人影,就这样许多年过去我长到二十六岁。


《百年孤独》的开头独创了从未来的角度回忆过去的新颖倒叙手法,作家这样写道:“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有网友在整理了中国当代一批重要作家的小说开头之后,甚至戏仿了马尔克斯这一经典句式:“许多年之后,当中国作家写下自己小说开头的时候,将会回想起第一次看到《百年孤独》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当年的中国作家和文学青年们开口必谈《百年孤独》和魔幻现实主义。甚至有人说,30多年来,没有哪部外国名著可以像《百年孤独》一样影响中国一整代的作家。作家王蒙曾说,对新时期中国文学的影响,没有比加西亚·马尔克斯更甚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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