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林风:三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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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日课“光阴的故事”征文作品)
我是北方人,北方人爱吃面。
面食的种类很多,做法也很多。单不说包子,饺子,馒头,花卷有不同的馅儿和式样。仅是面条就分很多种:宽的,窄的,裤带面,韭菜叶,龙须面,还有大名鼎鼎的biangbiang面,汤汁配料更是层数不穷,牛肉面,鸡肉面,酸菜肉丝面,西红柿鸡蛋面。更不用说由面食演变而来的各色小吃:羊肉泡馍、肉夹馍、凉皮、胡辣汤,举不胜举。
自古民以食为天,对故乡最深的怀念也一定会和某种食物相关联,那久久萦绕的味道温暖心田。今天就讲一个和面条有关的故事。
我的外婆是河南人,1942年闹年景饥荒的时候,拖儿带女逃难到了关中。我不知道她是怎样躲过纷飞战火,躲过土匪强盗,一路奔波上千里。当然这都是母亲讲故事,皇城脚下总能寻找到安宁,那时候舅爷一碗臊子面就满足了这个异乡女人的所有向往,而她的感恩戴德就是此后长长几十年的陪伴,同时照顾他亡故前妻留下的两个孩子。
母亲说,外婆的老家也算是富庶之家,她是家里的三小姐。如果不是战争,如果不是天灾,她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外婆照料着这个家,拉扯着四个孩子都成家立业,她也老了。
1990年的时候,两个舅舅寻亲到了家里。他们的父亲是外婆的大哥,在他们脑海里还深刻着这个小姑年轻时美貌的样子,可现在青丝早已变成白发。在见到外婆的时候,双双跪地长久哭泣。亲人呐!千里之遥阻隔了近半个世纪。70岁的外婆颤颤巍巍的扶起她的两个侄子,拄着拐杖去给他们做了一碗河南烩面。
舅舅说解放后家里的光景慢慢好起来了,现在郑州市有好几处院子,也给外婆留了一处,想接她回去住些日子。其实那时候这边的舅爷早已过世,他比外婆大了有20岁呢。可是外婆晕车,坐自行车都晕,所以她的活动范围最多也就方圆几十里。无论去到哪里都是靠两条腿走路,更重要的是她是三寸金莲的小脚。
她吃着舅舅们从老家带来的点心,听他们讲那边的人和事,老泪纵横。
外婆轻轻叹了口气:“回不去了!走不动了!”
两个舅舅小住了几日,便回家了,那段时间外婆过的非常开心。
记忆里,外婆总是穿着黑色的有襟衣服,头上围着个手帕身形肖瘦,干活利索。她不识字,却有很多故事和小曲儿,她唤每一个人“孩儿”,尤其会做很多种的面食给我们吃,再普通的食材到她手里都会变得美味异常。但她总不许我们浪费饭菜,要我们珍惜粮食。舅爷过世后她一个人撑起的这个家,现在也已经井井有条,她可以安享晚年了。
她并不常提起家乡的故人和故事,这些都是她心里最深的珍藏。
2000年的时候,农历八月份外婆刚刚过了生日三天,突然一跤摔倒,爬不起来了。送到医院已经病危,医生直接让拖回家。弥留之际,我们都守在她的床榻前,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依然安详,闭着眼流泪,嘴角抽搐着说了句:“我想再吃碗烩面。”小姨赶紧去厨房做饭,一碗正宗的烩面很快端过来,外婆闻到了气味,微微一笑咽了气。
两个舅舅作为娘家人赶过来给她下葬,母亲说外婆没病没灾不苦不痛的去了,这是她的福报。只是从此以后,我们都再也吃不到外婆做的面条了。
作者简介:林风(微信:bigbing2080),理工男,爱文字,爱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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