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只看到狗血家庭毁三观,就白瞎了这片的高级

十点君 十点电影 2021-03-07

十点电影原创

这段日子里,脑子里常常会冒出这么一个问题:

电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放映厅里,众人坐定,场灯暗去。

整个空间只剩一方银幕发出光亮。

像一场吗?

今天要说的这部电影,或许不足以实现这种暗房效应带来的、现代文明中的短暂迷幻。

但它却提出了类似的一些问题。

关于仪式、关于意义。

关于自由。

它叫——


如片名所见,这是一个冗繁平缓,又暗礁汹涌的家庭故事。

非常文艺,也非常狗血。


文眼,便在于陌生


上校(张晓雄 饰)满头华发,少时骄傲不再。

还被确诊罹患阿兹海默。

他曾对最疼爱的小孙子说过,在他的记忆深处——

风是有味道的,水是有倒影的,树是随风摇摆的。

而生命,就像几张照片而已;

如果没有回忆,他的人生或许会变得更美好一点。


病症就像一棵树,伴着岁月生长;

回忆却变成了根,扎进地平线下,埋葬在视线所及之外。

最疼爱的孙子、磕绊一生的发妻、刚出狱的女儿……

终将成为他眼中的陌生人。

他的人生美好了吗?

先看他眼中这些陌生人。


女儿小梦(李梦 饰)少时,不可救药地爱上一名黑道少年。

不但委身于他,为他诞下一子,还曾为他用奶粉箱偷运毒品,蹲了6年大狱。

出狱回家,儿子阿全(李英铨 饰)却把她当成陌生人。


上校夫人(吕雪凤 饰)是个乡下女人。

也是这座房子的女主人。

泼辣、要强,甚至还算是有些风情。


唱一辈子歌仔戏,还常常带着儿孙一起上台。


女儿出狱,她一手张罗着去霉运的仪式,一手兴高采烈地在每日三餐中添置一副碗筷。


团圆了,却又常常大吵特吵。

在她眼里,女儿的生活简直太狼狈。


在女儿眼里,她又何尝有资格谈什么狼狈?


上校患病后,上校夫人反而拥有了掌控夫妻关系的权杖,她照顾老公劳心劳力,显得比以往几十年都要亲密。

小梦问她:

装什么呢?

你快乐吗?

而她被戳中痛处,也只能口不择言:


这对母女俩啊。

那么上校夫人的痛处到底在哪?

影片前半部分极为缓慢的推进,直到40分钟过后,狗血大戏才鸣锣开场。


这天,上校过寿。

昔日的侍从官(邱志宇 饰)带了用来涮酸菜白肉的铜锅来贺寿。

上校已经忘却自己的生日,只依稀记得当年的长官早已遗弃的旧屋。

而侍从官的一个军礼,一句广东话的生日快乐,似乎又唤醒了上校在军中英姿勃发的岁月……


这段岁月中,还躲藏着一段将军和副官的特殊记忆——

侍从官的母亲,如今已失智在床。

常因失禁而导致满身脏污。


谁能看出她在年轻的时候,也是戏台上艳惊四座的角儿?


但,故事里的才子,垂青的并非佳人。


这便是上校夫人的锥心之痛了。

上校为了家庭责任回到她的身边,却不能给她戏台上那般精彩的爱情。

丈夫失智,她以为可以掌控一切了。

而一趟短途旅行,就砸碎了她所有的表面和平。

她走进闹市,自说自话,大声宣泄——


她这最亲爱的一大家子。

丈夫和女儿,其实都是她的陌生人。

这是这一辈的陌生。

再看下一辈的陌生。

小梦出狱后,带着儿子去找他爹。

一家三口去点菜,才发现儿子分不清黄和绿。


这个抬手就要打女人的恶少,因为帮中兄弟一句“妈宝”的讽刺就开枪杀人。


而当他终于被若隐若现的父爱唤醒,陪着小梦去看儿子的歌仔戏演出。

客串这个杀手的是台湾新一代电影小生李鸿其

一枪爆头、你来我往。

江湖仇杀、冤冤相报。

没有任何铺垫,射出一颗子弹,终结一个生命。

就像发送一条短信那么迅捷。

……

故事,大概就是这样了。

你问结局是什么?

我答不出。

你眼下的生活,有结局吗?


母与女,母与子,父与子,三代同堂一屋子人,排列组合般地最亲爱又最陌生。

社会议题和家庭矛盾花样繁多,如此极端地集中在同一屋檐下,似乎也有些刻意极端了。

再加上碎片化的剪辑、舒缓的叙事节奏,从最直接的观影体验上来说,这部电影的冷门可以想见。

目前,评分非常尴尬,观看量不足千人。


然而,电影中很多看起来很是刻意的意象,又都非常凑巧地戳中了我的心。

首先是这样一组概念:

鸡蛋&鸡 vs 火鸡蛋&火鸡。


开篇第一次对话里,阿全弄丢了找不到家的上校,因为他要去找一颗蛋。

学校里留了家庭作业,每个人都要DIY孵蛋。

上校夫人从冰箱里翻出一颗鸡蛋,他按照老师的方法孵了好久都没有结果。

鸡蛋是什么?尚未正式拉开序幕的生命吧。

冰箱是什么?有多少灵魂,还没真正破壳就已经因为环境而死去。

火鸡哥又是谁?

火鸡哥的饰演者影评人李幼新
笔名李幼鹦鹉鹌鹑小白文鸟
这个人的经历也很传奇,有兴趣的可以自己查查~

魔幻一般的存在。

一头纯白长发,蹬着一辆倒骑驴,走到哪儿睡到哪儿。

车上还永远陪着一只火鸡。

你觉得他疯了?

他老婆(李烈 饰)也这么觉得。

有房子,有老婆,有孩子。


他呢。


自由?

你几岁了?

你有什么资格讲自由?

你的家人呢?责任感呢?


这话,仿佛就是冲着看这电影的人喊的?

而李烈这个金牌制片人,曾经为了多少小成本艺术片奔走呼号?

《四百击》中的那种自由,你又真的担得起吗?


片尾,阿全坐上了火鸡哥的倒骑驴。

拾荒者的战车上,旌旗猎猎。

似乎成年人严重的疯狂落魄,只有这个小男孩觉得可爱,觉得酷。

因为他跟火鸡哥在一个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火鸡也是鸡啊。

可能有些人看起来没那么“正常”,但也是人啊。

火鸡蛋能孵出火鸡吗?

只有死亡不会死亡。

也只有生命造就生命。


再看下面的这组概念:

记忆、底片。

人生、相机。


失智的上校,整日里举着一台不装底片的相机拍照。


讽刺吗?

他手里的相机不装底片,他说他能把取景器里的世界留在大脑里。

而他的大脑发生了病变,他能留下多少他想要留下的记忆?

或者,他的人生中,又有多少值得被留下的记忆?

可是小男孩不懂啊。



最后,还想再提一下电影中戏曲元素的运用。

上校夫人带着阿全唱歌仔戏,唱的是什么?


二路元帅薛丁山,领兵攻打寒江关。

巧合的是,《寒江关》是1961年的一部粤语戏曲片。

樊梨花是征西大元帅,薛丁山是二路元帅。

将门伉俪的戏文,本就是上校夫人的英雄梦想。

还有前文中提到过的《游龙戏凤》,戏里的角色叫凤姐,上校夫人的名字也叫凤姐。

再有就是侍从官送给上校的演出,演的是什么?


《定军山》。

那是1905年,中国电影历史的开端。

丝丝扣扣,莫不与电影有关。

电影说到底,难道不也是一方取景器里的世界?

电影里的故事,难道不也是一段不需要镜头也能印在大脑里的记忆?

而所谓仪式,又究竟有何意义?


最后的最后,贴一段阿城在《棋王》里那段不像答案的答案:

可是我常常烦闷的是什么呢?

为什么就那么想看看随便什么一本书呢?

电影儿这种东西,灯一亮就全醒过来了,图个什么呢?

可我隐隐有一种欲望在心里,说不清楚,但我大致觉出是——

关于活着的什么东西。

本文图片来源于网络

想看的,去百度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