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科研人员,你觉得你的付出与回报成正比了吗?
原文以Salaries: Reality check为标题
发表在2016年9月22日的《自然》杂志上Naturejobs版块中
导语:科研人员普遍感觉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
原文作者:Chris Woolston
科研人员工资仍存在明显的性别差异。
图片来源:Hinterhaus Productions/Getty
虽然美国和欧洲正在从近期经济衰退中缓慢复苏,但是科学家的处境仍然不容乐观。许多国家的政府资助或是停滞不前,或是不断下降,加之其它问题的影响,许多科学家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
今年,《自然》两年一次的工资和工作满意度调查收到了全球5757名读者的回应。其中有许多成功故事:在回答了这个问题的3328名读者中,将近三分之二对当前工作表示满意。但调查也显示,对收入、事业机会和未来发展前景不满的情况普遍存在。全球皆是如此,但尤以欧洲为甚;科研在欧洲的政府预算中一直不被重视。
此次调查的受访者均为自愿参加,他们中许多人的都将调查作为发泄自己沮丧之情的机会,对科学界的财务状态感触颇深。在受访者中,将近一半表示自己面临的主要挑战是研究经费竞争,三分之一对工资不满意。对于许多人而言,感到不满是情理之中的事。在给出反馈的3292名全职研究者中,不仅包括博士后研究员和科学家,还包括助理教授,甚至正教授,其中将近30%的年收入不到3万美元,仅13%的年收入超过11万美元,仅6%的年收入超过15万美元,这样的工资水平在许多专业领域内都显得相对平平。
身处何地很重要。总的来说,在1300名来自欧洲的受访者中,年收入不到3万美元的占将近四分之一,而在北美的948名受访者中,该数字仅为6%。而且欧洲的工资似乎已经停止增长:不到40%的欧洲受访者在过去12个月获得了加薪,该数字在所有大洲中垫底。相比之下,亚洲和北美将近三分之二的研究员获得了加薪。
欧洲人似乎并不看好未来前景。对工作前景持相当乐观或非常乐观看法的欧洲人不到50%,而北美和亚洲分别为58%和65%。非洲却十分乐观,70%的非洲科学家都看好自己的未来前景。
悲观情绪在欧洲受访者中普遍存在。“意大利的科研工作毫无前途可言,” Luciana D'Apice写道,她是意大利国家研究委员会蛋白质生物化学研究所的一名分子生物学家,收入处于较低水平。她表示,在扶持科研方面,意大利正落后于欧洲其它国家。“虽然科研一直是政客们的演讲主题,但科研对他们而言无关紧要,”她说。她在资金相对充裕的巴黎巴斯德研究院待过一年,相较之下,意大利实验室的低微预算和简陋设备令她感到沮丧。“我相信,假以适当的条件,我们意大利研究者也能做出科学贡献,”她说。她的职责之一是指导硕士和博士研究生,她表示这些研究生正在用脚投票。“我看到许多积极上进、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放弃科研,转而追求更易实现的东西。”她自己也在考虑转行教课或写作,尽管她热爱自己的工作。
D'Apice不是唯一一个对意大利的科研扶持力度感到不满的人。在今年二月的一封致《自然》的公开信中,罗马大学理论物理学家Giorgio Parisi写道,意大利“严重忽视了科研基础”。他在文中表示,2016年意大利政府的科研预算为9200万欧元(1亿美元),相当于法国的十分之一左右。
欧洲其它地区的失意情绪也在高涨。“欧洲的现状简直荒唐,”德国马克思·普朗克物理学研究所的一名博士后Alexander Merle写道。他说,如果找不到有更多保障的工作,未来一两年内他可能不得不离开科学界。找工作令人气馁 — 他感觉好工作并不总是会给资历和经验最好的应聘者。“你可能满足所有条件,但仍得不到一分永久职位,”他说。“能力并不一定能带来成功。”
Merle注意到,欧洲的奖学金越来越难拿。2012年,他获得了众人艳羡的“玛丽•斯克沃多夫斯卡•居里行动计划”(Marie Skłodowska-Curie Actions)奖学金,但是近期申请的另一项奖学金却落空了。他表示,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杰出的创意和优秀的人才很容易被错过。“一个评审委员会有四到五位成员,只要有一个给出负面评价,那么无论你的计划书有多好,你都会被毙掉。” Merle不鼓励学生从事科研工作。“科学家们对欧洲的现状深感沮丧。”
数据并不完全支持欧洲奖学金正在减少的普遍感觉,欧洲委员会发言人Lucia Caudet说。她表示,欧洲委员会计划在2014-2020年间向6.5万名研究者提供居里奖学金,资助人数较前一个七年中的5万名有所上升。
尽管如此,欧洲人仍感觉自己的工作前景不及老一代人。在英国、法国和意大利,80%以上的研究者认为工作前景变糟了(参见“现实与前景”),在美国和日本,约70%的研究者有此同感,但是中国和印度则充满乐观情绪:两国均有70%左右的受访者表示他们的工作前景优于老一代科学家。
但纵观全球,对科学怀有“二心”的情况似乎十分普遍。约20%的受访者不建议从事科研工作。德国不来梅大学的遗传学家Birgit Rommel就是其中之一,她表示对自己在学术界获得了一份永久职位感到幸运,但是不鼓励其他人也这么做。她表示,工作职位太少了,而且整个体系也不鼓励成功。“德国有一条愚蠢的规定,如果没有永久职位,就只能在学术界工作12年,这将许多人逐出了学界之外,”她说。“许多希望从事科研工作的人最后成为了公司销售。”
上述12年的窗口期源自德国的一条法律规定:研究者在获得博士学位之前或之后从事临时合同制工作的时间不得超过6年。在意识到许多研究者未能在规定时间内找到永久工作后,德国联邦议会于2016年1月通过了一项法令,要求大学为事业刚起步的科学家提供更多培训和支持,尤其是在他们获得博士学位后的头两年里。
在调查中,Rommel将自己的工资范围选为5.0-7.9万。已经在科学界工作20多年的她觉得自己被低估了。“我争取了10年,还换了一个领导,才让工资上了一个台阶,”她说。“无论工资是多少,这样的加薪程序都无法让人满意,想到所有那些支持女性发展的政治辩论(现实却还是这样),我就更不满意了。”
在地球的另一端,物理学家Sergei Slussarenko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他也不建议咨询他的人从事科研工作。Slussarenko是澳大利亚格里菲斯大学的博士后,研究量子光学,他对自己的工资感到满意,尤其是与他在祖国乌克兰可能拿到的工资相比。“澳大利亚对科学的支持比欧洲强,”他说。“这是一个人少钱多的国家,我对自己很满意。”但他补充说,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在科学领域之外工作的专业人士一定比自己挣得多。
Slussarenko说,问题在于工作缺乏保障。他想留在格里菲斯大学,但只有经费获批才能留下。“我的未来取决于别人,”他说。多年来,他目睹了许多人为了更稳定、更有把握的事业而离开科学界。“他们拿到了一份在截然不同的领域的工作offer,”他说,“考虑了两三分钟,就决定向科学说‘拜拜’了。”
尽管普遍存有疑虑,但仍有61%的受访者称自己会推荐别人从事科研工作。不过,他们表示投身科研是有代价的。为了科研,一半以上放弃了优厚的工资,约42%牺牲了工作与生活的平衡,将近三分之一的人表示人际关系受损。但是、反观另一面,80%以上表示自己的工作有趣精彩,62%觉得有成就感。
美国密苏里州杜鲁门州立大学化学家Barbara Kramer亲身体会到了科学的得与失。她会推荐别人从事科研工作,在现实生活中也会给学生这样的建议。“我爱我的工作,”她说。“我努力不去想我为此所做的牺牲。”但一些代价还是显而易见的。“我们住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待遇并不是很好,要涨工资必须靠斗争。”作为一对四岁双胞胎儿子的母亲,她能体会那些表示从事科研让自己的工作与生活失衡的受访者的感受。“我没有时间顾及家庭,”她说。“我对我在工作上花费的时间感到愧疚。”
男性科学家和女性科学家都要做出牺牲,但是调查结果显示,女性科学家得到的回报少于男性科学家。年收入超过11万美元的男性科学家数量是女性科学家的两倍以上,分别占15%和7%。在科学界,级别最高、待遇最高的职位更多由男性担任,因此大部分高收入者为男性也就不足为奇。但是,即使在职业阶梯的顶层,这种趋势也仍在持续。在正教授和 PI中,年收入超过11万美元的男性有28%,而女性仅有16%。
这些结果似乎凸显了科学界一直存在的性别差异问题,但是不应对其妄加解读,康奈尔大学的人类发展研究员Wendy Williams说。她表示,自陈报告调查可能无法准确地反映工资方面的性别差异。“男性可能夸大自己的收入,”她说。“而感觉工作过度的女性可能少报自己的收入,因为她们感觉自己的价值没有得到充分体现。”
尽管如此,《自然》的调查也远远不是首个提出科学界工资存在性别差异的。根据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 2013年的《博士毕业生调查报告》(Survey of Doctorate Recipients),在生物科学领域,全职男性工作者的年收入中位数为10万美元,而女性为8.4万美元。在物理科学领域,男性年收入中位数为11万美元,而女性为9万美元。这项调查也属自陈报告,不过调查对象是具有代表性的群体而非自我选择群体。
这种差异显而易见,但是背后原因却不清楚。Williams及同事在2014年的一篇文章中提到,科学领域内的工资一般而言是可协商的,也许只是女性提的工资要求低于男性。Williams还提供了大量数据,表明女性放弃了部分收入,以换取一定的工作时间来照顾家庭。她推测,如果调查承担照顾家庭主要责任的男性科学家,结果将会显示他们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虽然存在各种经济困难和牺牲,科学界也不乏成功故事。Donald Phinney是美国弗罗里达州斯克里普斯研究所的一名干细胞生物学家,收入处于高级别水平。他推荐科研工作,因为“回报大于牺牲”。
不过,他表示自己也经历过痛苦和挣扎。相对来说,他上学时挣得钱还没有现在的一般研究生和博士后挣得多;作为PI,他也知道争取科研资助是一种什么样的。“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感觉一切都是灰暗的,”他说。“我们静下心来,开始写资助申请。在科学界,你会碰到死胡同,但总能开拓新的方向。”
像许多受访者一样,Phinney认为科学家全体,特别是初级研究员的收入明显过低了,尤其是在他们付出了那么多之后。
但他指出,从事科研的机会是最大的精神回报之一。“年轻科学家必须小心,不要因为一时受经费所困而感到心灰意冷,”他说。“你仍在从事科研,仍在进行探索发现,学习的路还很长很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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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aries: Reality check
Nature | doi:10.1038/nj7621-573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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