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三十多年研发的疟疾疫苗，试点投放为何引发争议？

原文作者：Amy Maxmen

RTS,S疫苗在儿童中预防疟疾发生的有效率最高可达40%。

经过32年的研发，耗资逾7亿美元，马拉维终于开始投放第一种证明可以预防疟疾的疫苗。

4月23日，一项抗疟疫苗试点项目在马拉维正式启动。

来源：Amos Gumulira/AFP/Getty

4月23日，马拉维开始向2岁以下的儿童提供RTS,S疫苗。不久，加纳和肯尼亚也将加入由世界卫生组织（WHO）支持的这项大规模试点项目。到2023年，该项目将为超过100万儿童提供RTS,S疫苗——这无疑是对疟疾的一次正面对抗。全球范围内，疟疾平均每天导致1200人死亡，其中绝大多数是非洲儿童。

 “疫苗的投放着实激动人心，我们将不遗余力地推广疫苗接种，因为除此以外，我们别无他法。”马拉维国家疟疾防控计划项目负责人Michael Kayange说。

但该项目仍引起了颇多争议。RTS,S疫苗的疟疾预防率仅40%，且接种对象必须在18个月内接种4次。部分疟疾研究人员认为在RTS,S疫苗试点项目上花费时间和资金并不值当，因为已有更有效的疫苗处于临床试验阶段，在RTS,S试点项目完成时，这些疫苗可能已经可以投入市场了。他们认为推出RTS,S疫苗耗费了数十年的时间和精力，充分证明了所谓“贫困”疾病的疫苗研发过程十分缓慢，因此有必要开拓一条更为高效的前进道路。

 “我们需要重新思量整个过程，”伦敦疟疾联盟（Malaria Consortium）全球技术总监James Tibenderana说， “我们不能指望制药公司再花30年的时间研发一种疫苗，然后在正式推广前再开展3-4年的试点项目。”

国际知名制药公司葛兰素史克（GSK）制造了上述疫苗，公司相关人士对这一观点表示赞同。“RTS,S疫苗的投放，让我们感到非常自豪。”GSK疫苗板块首席医疗官Thomas Breuer说，“但是从GSK的角度来看，这种长达数十年的投入是不可复制的 ——我们必须探索其他方法。”

32年的坎坷研发路

1987年，美国沃尔特·里德陆军研究所（Walter Reed Army Institute of Research）的科研人员开始测试RTS,S疫苗，并且很快意识到想要针对性地对付疟原虫非常困难。与病毒、细菌不同，恶性疟原虫在人体内会发生形态变化，这让疫苗诱发的体内免疫反应无法对疟原虫进行有效识别。

此后的30多年里，GSK和盖茨基金会合作投资了7亿美元，支持RTS,S疫苗的研发。研发工作在2015年取得了突破，当时一项纳入了15,000人的临床试验发现，18个月内接种4次RTS,S疫苗能够使幼儿疟疾的发病率下降36%。

但更早的试验数据表明，RTS,S疫苗的部分保护作用会在几年内逐渐消失。对2015年的临床试验进行深入分析后发现，和没有接种疫苗的女孩相比，接种过RTS,S疫苗的全因死亡率（死亡原因包括严重疟疾）稍微高一点。Tibenderana还表示，光是提供蚊帐和药物已然让非洲的疟疾防控机构捉襟见肘，这种需多次注射的疫苗无疑会进一步加重其经济负担。

考虑到这些问题，世界卫生组织在2015年提出分阶段投放RTS,S疫苗，以鉴定可能存在的疫苗安全性问题以及扩大疫苗覆盖面的可行性。2016年，三个非营利性健康组织——抗艾滋病、结核和疟疾全球基金、疫苗联盟Gavi和Unitaid——同意为一个试点项目提供4年总额约5200万美元的资金支持。

让我们拭目以待

WHO医学流行病学家Mary Hamel表示，研究人员将比较马拉维、加纳和肯尼亚接种疫苗的儿童与邻近地区未接种疫苗的儿童的健康情况。“我们特别关注死亡人数、严重疟疾和脑膜炎的地区分布。”她说。WHO的模型表明，每接种200名儿童就可能挽救其中一个人的生命。

这意味着试点项目可能可以挽救成千上万的人。但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公共卫生研究员Sabra Klein则担心，试点项目并非对照研究，因此不易识别出推广过程中出现的疫苗安全性问题。 “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才能更好地完善疫苗背后的科学基础。”她说。

其他人，例如英国詹纳研究所（Jenner Institute）的疫苗研究员Adrian Hill，则认为投入试点项目的资金完全可以用于支持更有效的疫苗的研发；Hill正在参与开发一种名为R21的疟疾疫苗，该疫苗将于今年晚些时候在布基纳法索开始II期试验。 还有部分科研人员希望可以对RTS,S进行重新设计，使其能够更好地对付非洲最常见的疟原虫。

 “人们应当谨慎思考资金的使用。” Hill说，“眼下我们是否值得为一个1987年设计的疫苗再投入5200万美元？目前尚没有任何机构能够客观独立地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原文以First proven malaria vaccine rolled out in Africa — but doubts linger为标题

发布在2019年4月25日《自然》新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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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ure|doi:10.1038/d41586-019-01342-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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