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套着夹心板，在一个展示家畜的会上，和人们讨论演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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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作者：Maggie Ryan Sandford

当有人说TA不相信演化论，我该怎么做？

去年，我套着一块夹心板去了明尼苏达博览会。板子上写着，“问我任何关于演化论的问题吧。”演化论的支持者以为我是一个狂热的宗教徒，创造论者以为我在嘲笑他们的理论。打击错误信息最难的是什么？是开启一段对话。

这个吸引公众参与的招数给我上了重要一课：有效的科学传播的关键不在于科学，而在于传播。

人们来参加博览会无外乎为了展示获奖的家畜，吃吃玉米热狗，坐坐摩天轮，而不是为生命的起源理论和他人争个脸红脖子粗。大多数人根本不会停下来跟我对话，除非开启了我所谓的“第一个测试”。有些人会大声问我：“你相信演化论吗？”但他们的脚步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另外一些人会问我，“你相信上帝吗？”

每次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是！”的时候，心都会更累一点。但是，作为一个科学传播者和前教育研究员，我知道，在深厚的个人信念方面，事实不如感情重要。分辨和自己打交道的人是人类的本能。回答是解锁额外对话的唯一途径。因此，我只是想让人们知道，我是地球和地球上一切事物的忠实拥护者，我还写了一本关于动物的书，希望读者能从中得到乐趣。

在牛棚里，一个男人带着他十几岁的女儿对我微笑，继而又回避我的目光。“我们不相信演化论，所以……”“没问题！”我回答道。“你想聊聊牛吗？”我说，人类可以通过吃牛蛋白质增强肌肉，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祖先。我们知道，“相关性”对于公众理解非常重要，人们需要与他们日常生活相关的理论。“那太好了，”他说，“我确实喜欢好吃的牛排！”在他和他女儿走开之前，我们互相竖了个大拇指。

第1课：不要凭信仰争论。人们倾向于接受与其信仰体系相一致的事实。没问题。我要做的就是找出我们都能理解的话题——不论是支持还是反对演化论。比如说，狗或家畜繁殖。在场的人一半来此是为了展示自己精心饲养的牛、马、鸡。我敞开胸怀，真诚地邀请他们教教我他们擅长的东西，而他们所说的反过来证明，那就是演化。

第2课：聆听。那天遇到最具挑战性的一群人，当中有三个20多岁的人，两男一女。两个男人单纯想抬杠。他们用一种向我询问演化论的方法，告诉我为什么是错的。我请他们详述，告诉我为什么演化论如此难以接受。后来，两人的女同伴不断说：“她刚刚听你们讲了，现在该你们听她讲。”最后，其中一个男人对另一个人解释了我的观点。“她说演化是我们的DNA发生了突变。”他强迫同伴让他讲完，“我只是说，我懂她的意思。”

第3课：了解人们的真实想法。几乎所有人——世俗的、宗教的——都对演化论有误解。演化论的倡导者经常误解的是，演化现在不仅可以从化石中找到证据，还可以对基因组进行追踪，基因证明人类和所有生物都有关系，我们从猿人演化而来，但猿人并非本身就是猿人（请记住，“猿人”是人类发明的词）。

但是，在有宗教信仰的人身上，误解的个人色彩往往更重。听他们的对话，很明显，他们认为演化论是对其所有珍视的信仰的攻击。有几个人问我他们从别处听来的一个故事，故事说“一滴水落在石头上，生命就此诞生了”。显然，他们担忧这样的故事会弱化人是按照上帝的形象创造的理念。

无论是支持者，还是反对者，都经常误解“优胜劣汰”这个词，并且惊讶于演化不是系统的改进，而是改变。《物种起源》的本意也并非是对信仰的攻击。达尔文在老年时还曾声明：“我从不是无神论者。”

一般民众在了解到研究人员也是人，会犯错，也会有观点冲突时，会更有可能相信科学并与之互动。但在某种程度上，科学界的许多人似乎很难向他人展示这些特质。大家常常担忧，在反演化、反科学的辩论中，任何一丝分歧或不确定性都会导致科学辩论失败。

当我开始这项“实验”时，我的前提是愿意表现出弱点——证明我们科学界的人愿意聆听和接受批评，这能提高可信度，而不是折损专业性。我想我的经验证明这样做是对的。当情感的力量大于事实时，诉诸情感实际上有助于科学传播。

无论我们在演化论辩论中落脚在哪里，我们都是人类，能够通过读懂他人的表情、音调，找到共识。回归我们最质朴的根，是推动反科学情绪走向消亡的唯一道路。

原文以 You can’t fight feelings with facts: start with a chat为标题发表在2020年2月19日的《自然》世界观点版块

© nature

Nature|doi:10.1038/d41586-020-004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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