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中书院冯文举牟学心得分享笔记（二次修订）

   整理记录：阿博老师  二次修订：冯文举（2015/10/12）
   2015年8月6日 郑州思念果岭 漯河国学读书会 牟学入门学习班

一、大学时代，宪章朱钱
   自幼喜欢金庸武侠小说，中学时代学习历史花了大部分时间。大学读师范，大一时因受李里、彭林二先生鼓舞，转向国学，并推动成立国学社；学中文专业，但只是学自己喜欢的科目，大部分时间，放在历史和哲学方面，喜钱穆、冯友兰。       
   2006年经人介绍观看《一场演讲 百年震撼》，心头一颤，当晚失眠，立志推动读经。后经过一年的学习了解后，自认为还算了解王教授读经教育，当时并不知“全球读经教育交流网·空中教室”。
   受大学风气的影响，喜独立思考，喜欢质疑，主张博学多闻，虽基于强烈的道德意识学习国学，但总体上是实证主义的路数，倾向于“道问学”的程朱，“不知道问学，焉知尊德性？”不知道德之独立价值。
   后逐渐发现，王教授理论的背后属于陆王心学。而但大学四年，读得最多、比较有心得的是钱穆、余英时、冯友兰，三先生均是朱子形态的学者。后来称自己是“祖述孔孟，宪章朱钱”，自然对以阳明心学路数的牟宗三、新儒家颇不以为然。
   09年毕业，考取教师，在乡镇中学教八年级慢班，实践蒙学教育、国学教育（当时对王教授、陆王心学持保留态度），语文课程读经，白话文学习压缩时间，古人先读先背，效率提升，成绩提升。虽然有教育热情，但体制是一座很难撼动的大山，推广起来也很注意方法。前期学生劲头很足；后期读书兴趣降低，开始反省自身原因，想去学习，提升自己，寻求办法。大学同学（首师大研究生，参加过2010年“论语一百”冬令营）多次电话介绍来读经。后参加首届“论语一百”夏令营，虽当辅导员，但经典不熟，心虚没底，“狮子吼”的班长陈可为带读书。以前大学时看《论语》的各种注解，边读边解，收获也大，但夏令营不求甚解地读过五六十遍后，特别震撼，原来这种方式真的收获更大，且真正让自己受用。“读过才知道”，“边读边看注解不是最好的方式，要先读后解”；原来在夏令营了解到的王教授的理念比以前还多，且总听他们说，这只是入门，第二次震撼；看王教授“儒释道西”的讲座，感觉到读经背后的道理很深，以前的了解肤浅似有偏差；再听孟丹梅老师的演讲，当时很多学生开溜，但自己从头听到尾，又一次震撼。开始有一个念头：待在北京，继续取经。底线是：读经理论可能有问题，但读经是不会错的。

二、先生劝读牟著，不以为然了三年
     九月份再去北京，因为心中仍有质疑，我是保守谨慎之人，理念认识到哪里，就行动做到哪里。为保持独立思考，想用自己的实践来证明，只是去了四小时的学堂，带小班。我本科毕业论文《传统语文教育集中识字的现代意蕴》，其实就是今天蒙朴吟的主张，我下了大工夫，且颇以自豪。但当时带小班，我按照王教授理念，并没有教过孩子识字，只是诵读，但二个月后突然发现，最小的两个四岁半不曾识字的孩子竟然识字了，令自己非常震惊。后觉此论文意义不大，就转交给了多次向我索要文章的大学同学供其发表，后来得知，此论文获得其所在地级市教育局论文一等奖。看过“百问千答”、理念提升后，11年初就去了六小时学堂，三人行家塾，带过大班和中班。吴老师喜马一浮著作，与己相近。吴老师比较注重老师的学习，半天带班半天自修，很感念这段宝贵的自学经历。经过半年的学习与思考，在阅读了大量先生文章后，自觉认可了先生讲教育，也意识到了先生读经教育背后，是牟宗三新儒家义理，也听到了先生劝读牟著的声音，但内心仍不以为然。读经教育是共法，学者人格特质、学问路数、机缘各有不同，文化义理亦应该和而不同。
     自从11年夏季，开始敢自称“我是读经人”了，但还不敢自称是新儒家。
     12年，北京读经中心办师范班，有机会任教，4月起任师范班（第一期）主教。王教授白羊沟春季连续六场文化义理演讲，更清楚地听到了教授的劝读牟著的心声。当时还是不太愿意读的，牟先生哲学术语多，哲学名相独特，并且说理繁琐、缴绕、曲折，甚至觉得他故作高深、故弄玄虚。陈寅恪先生、马一浮先生出国留洋，精通西方文化，但他们的著作，几乎没有西学名相，而马著义理精深，文字醇美，钱穆文章扎实可靠，冯友兰文章深入浅出。牟先生并未出国留洋，而牟著又多引用英文、多西学名相，让我觉得芒刺在背、骨鲠在喉，非常不舒服；牟先生翻译康德著作又是从英文转译的，也让我觉得不靠谱。有学者说，在新儒家手里，中国文化的精神被解构了。今天不还是有人这样批评吗？
     但因为带班的缘故，也半主动半被迫、直接或间接地学习牟著。带班是最好的学习与提升，在连续带过三届师范班、2014年秋季带牟学班之前，自觉先生讲教育认可95%，讲文化最多80%。当然，先生是知道自己的义理倾向的。
     12年夏秋之时，读经圈一些先前认可老实、大量读经的人士，开始出现很多质疑的声音：英文读经，吟诵，一对一，小学。究竟是人的问题？还是法的问题？我都有密切观察。“读经之事，不做没有问题，做了就有问题；做少了问题就少，做多了问题就多；做深了问题就一大把。”

    带了三届师范班，读经教育理论不可谓不熟悉，带班经验教训不可谓不多。但工作中出现问题，多数是埋怨他人，长期积累的怨气，无法排解，以致遭遇多年来最难过的关，身体糟糕到极点。就在人生觉得黯淡无光、几乎要淡出读经圈时，巧遇孟老师，积极介绍霍韬晦老师的课程。过关就是成长，不能退却，但若要领会霍老师课程，必须得有牟唐先生的基础。就这样，开始有了认真读牟著的想法，后来也得到了先生的积极支持。就这样，不以为然了三年，2014年10月，和9名学员一起开始了三个月的牟著共学。读经：易传、格言选、佛经选；研习：《易经讲课录》、《十九讲》、《心体与性体》、《从陆象山到刘蕺山》、先生硕博论文。
   开始是带着疑问来读，条条做记录，越读疑问越多，心中以前的观念与牟学一直“打架”，直到第二册“二程简别”，疑问渐少，特别是第三册朱子部，牟先生讲得很清楚、明白，不得不服。耐心读下去，对自己的思考力是很好的锻炼，形而下清楚，形而上如何是妙不可言。原来之前对牟学、对陆王心学有那么大的误解，突然明白了很多先生讲读经教育一直不太明白的那剩下的5%。
   读牟著最大的感受：心灵找到了本。这是“内求”、自做主宰，不是“外求”。原来之前不是我与世界对抗，而是我心中有结（容不下）、有盲点，看不破、放不下，皆因自己的智慧没有打开。对于生命的学问（智慧的学问）不读很难体会，不能只看只理解。“从良知而行”，按照道理做事情，这个力量发出去是很大的，因有本。“世界黑暗，貌似强大，但它只是阴影，没有根本，不是真相；当不忍黑暗时，只要一念觉知，你完全可以点一支蜡烛（良知），它操之在我；它和太阳是同质的，只是量不一样，不断扩充、长养这支蜡烛，就能光辉如日月，可以驱散一切魍魉。”这是千古相传孔孟陆王之心法。
     多年读经实践展现的艰困，是自己的问题（习性），是自己没有立起来，概念理论没有变成生命的真实。先生劝读牟著，不以为然了三年。生命遇到难关，愿意读牟著时，才发生转变。
三、如何读牟著
     读牟著的方法。当经典一样读，读出声音，不管懂不懂，是经典尚不熟悉的好办法！
     最好的办法：“四书”过三百遍，《易经》过三百遍（本经至少一百遍，易传三百遍），《佛经选》一百遍，老庄一百遍。这些是经典的底子。顺序：先读经，再看王教授文集，“求学六小篇”为入门，新四篇是进阶。
   牟学是对朱子学的反省，不懂朱子，很难明白牟学的精微。以朱解朱，钱宾四先生当为巨擘。读朱子，可读其《朱子学提纲》观大略，能读《朱子新学案》是最好。当然，也可以以《四书集注》来解经。最好是移注法。本人是阅读，以陈淳《北溪字义》为重要辅助，张居正《四书直解》可要可不要。   
   牟学入门四书，最好是从《特质》和《十九讲》来入，再读《心体与性体》、《从陆到刘》、教授的硕博论文。王龙溪很重要，牟先生认王龙溪是阳明心学的嫡传。今天质疑先生读经理念的人，若好好读读先生硕士论文，才有可能领悟先生读经教育本怀。与其说很多人不愿读，其实是读不懂。读不懂就质疑先生理念，这不是虚妄吗？
   王教授教育理论三个基础：儒家心学，康德哲学，天台圆教。
   接着可读：《圆善论》。圆善：圆满的道德学说。再读：《现象与物自身》、《才性与玄理》、《佛性与般若》。（六祖坛经，最好也读一读）。《五十自述》也很好。
   基础够，牟先生的书读起来不难，要钻进去、耐得住。牟先生是从胸中流出来的发而为文，从人性中发出来的。那些哲学术语、名相是为了表述精准，是为了让读者清楚才用的。
四、读牟著的重要性与意义
   1.见道。
     “学不见道，枉费工夫”。牟先生主张心性合一，但以心即理为首出，此心为本心，即存有即活动。存有为超越，活动为力道显发。这是朱子学与阳明学重大差异处。道也是活动的，能产生力量（至诚无息，子在川上语，自强不息）。先生所谓，“理之可能处即事之可能处”，真的理想，必定发为真的现实。
   2.立于礼
     体悟良知，思考力要增强，既要兴于诗，又要立于礼。良知不仅是主观而且还是客观，是真理。
     智润思。牟先生是用思考力的办法来让你体悟道，让你用你的心来觉知这一点。体悟若不清楚，但可以借助思考让体悟清楚。
     实践从果位开始，是可以一步可以到位的，因良知彻上彻下。儒家最高明的实践是从“因果不二”之良知起修。孔子之“仁”（安于不安）、孟子之恻隐之心（本心），宋明儒以麻木指点“不仁”，皆在启发吾人良知，良知是道德意义之知是知非，乃所谓本心，具备完整性，所谓内在超越、天人本一。儒家说人人可成圣贤，因你心中就有，要做扩充、长养之积极工夫。体悟到了，眼高了手一定不低。科学是实践检验真理，生命的学问是智慧出真理。信心一来，胜过一切办法，你用什么样的心理心态来实践，结果是不一样的。儒家的信心，来源于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明明白白的。“夫子贤于尧舜”（宰予），夫子的影响在于千秋万世，在心性的过化存神，此内圣就是外王。不能苛求一个人完美，要看他的心。圣人是从心性圆满来看，而不能单从事上看，事是求之在外的。心有多大力量，就能做多大事情，或者是心态好了、正了，事就正了。
     永远保持一个谦虚的态度来学习、来进步、来努力，不要太自满。圣人就是一个“学”字。我以好学之诚来勉励自己，但今生只膺服季谦先生。
     做读经模范生、“三好学生”：好好读经，好好读王教授的文章，好好读牟著。
      读经教育推广或实践前，要做到问不倒，不要留下任何盲点，自己能立，才能立人。在实践之前，要通过理论学习解决，实际上，后者才是更重要的实践。实践要看德行、看心性、看修养，最高明的实践是心灵的反省；深造以道，扩充涵养，方能游刃有余。
      第一义不能变，让心安顿。“龙衔宝珠，游鱼不顾”，但得本，莫愁末。
      读经教育的六字真言：老实、大量、包本。绵绵连连用功，轻轻松松期待。
      别人赞成你，正常；别人反对你，也正常。不要因为赞成你而骄傲，也不要因为反对你而气馁。本着本心、良知来做事，这样的心态才是轻松的，才会有快乐，才会有愉悦，才不会怨尤。复杂与艰难，统统接纳，世界的真相如此。
     曾国藩：《原才》，“风俗之厚薄奚自乎？自乎一二人之心之所向而已。”读经教育，人才难得，要以将才自任，这是心灵的真相。
     钱穆：和尚敲木鱼建寺庙的故事。世界上的事情，只是一点理想，所谓“理以生气”，让理想照进现实，以理想成就生命。

   附记：读经教育就像一辆公交车，上车的人很多，下车的人也很多，谁能从头坐到尾，秉持初心，永不退转？考验的每一个人的智慧。大浪淘沙，是金子才能留下，读牟著，学心法，我想，这是今后读经教育阶段性发展的必然趋势。否则，任你多厉害，也接不上王教授读经教育的心传。不识生命本质，何言“赞天地之化育”？
   但，生命的自觉是个人的事，别人只是启发。听到智慧之言，我不以为然了三年。一般人都是这样，都是有很多的先入为主、人云亦云的偏见，不肯、不愿去接近；或者生命遇到难关，才有可能想到，自己需要更大的智慧。此时，又极有可能信某某宗教，或跟着某某大师，其实，皆是外求而已。不读牟著，怎能明白其中的关窍呢？如果你读经，你在实践或宣导读经教育，如果你相信王财贵教授，请听从先生的教诲，认认真真读牟著，体贴人性，给自己力量，锻炼自己的思考力，真正领会读经理论的深刻性，知道读经教育之所以然，自尊自立，不随人脚跟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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