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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瞅瞅,截句这个诗歌小鲜肉

诗歌杂志 诗歌杂志 2021-10-05



▎  背景


  2016年6月18日,《截句诗丛》出版,在北京举办首发式及研讨会。诗丛由蒋一谈主编,北岛推荐。第一辑入选诗人及诗集(以姓氏笔画排序):于坚《闪存》、西川 《山水无名》 、伊沙 《点射》、朵渔 《出神》 、李壮 《午夜站台》 、邱华栋 《闪电》 、杨庆祥 《这些年,在人间》 、沈浩波 《不烂之舌》、严彬 《国王的湖》、欧阳江河 《恍然一瞥》、周瑟瑟 《栗山》、树才 《心动》、俞心樵 《安静》、柏桦 《书之初》、桑克 《冷门》、蒋一谈 《诗歌是一把椅子》、臧棣 《就地神游》、霍俊明 《怀雪》、戴潍娜  《灵魂体操》。

 


 

  蒋一谈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当代中国最有影响力的短篇小说家之一”,至今己出版六部短篇小说集,2015年11月,蒋一谈出版诗集《截句》,提出截句诗歌新文体及其写作理念,“在中国诗坛引起广泛关注”。

  曾获得首届林斤澜优秀短篇小说作家奖、蒲松龄短篇小说奖、百花文学奖短篇小说奖、《小说选刊》短篇小说奖、《上海文学》短篇小说奖、“南方阅读盛典”最受读者关注作家奖、首届卡丘·沃伦诗歌奖。



蒋一谈




截句这个诗歌小鲜肉

赵卫峰

 


 


▎  1


以作家蒋一谈诗集《截句》为名的“截句”概念在诗界局部产生反应,持续发酵已半年。何为“截句”?作者说,它来源于中国的古典诗词和现代西方诗歌并结合了截拳道大师李小龙“精简、直接、非传统性”的思考与行动理念。

由此带来变通理解及相关宣传延伸是多种多样的,“21世纪中国文学崭新文本”、“填补了当代中国短句诗歌写作的空白”、“一种诗非诗的文体”,这些标饰确实正如“截句”后来的定义,有传播需要的再定义和包装的意味。

关注时,我注意到另位后来也“截句了”的诗人严彬著文说到,蒋一谈最初并不将这些诗稿完完全全称作"诗",而称之为"诗意的句子"。严彬的理解也很到位,认为它是剔除繁复铺陈的语言后的“一种新的文体,又或者说,对文学语言的一种重新的组织、重新定义、重新认识——正如我们在生活中发现诗,原来‘诗’,也可以在文学被再次发掘”。

换言之,无论它是“截取文句”,或是从古已有之的角度出发的“绝句”,或是中式“俳句”,以及“短诗”、“小诗”、“微型诗”、“格言”等并不十分重要了,重要的是它是“诗”而不是“非诗”。

而这似乎在今天已不是问题,如何判断它是诗或非诗?这事儿其实就巧妙地转换给读者了。亦即截句的成立、接受及效果,其实也是对读者(诗歌阶层)的选择,同时也是双向选择。这同样反映如今诗歌传播中的“进步”,受者已非往昔的被动和盲目。




李壮


 

▎  2 


诗歌的发展常伴随或依靠着概念的营造营销,这本正常。时代在进步,诗人们对概念的制作及解释也更能够自圆其说。故而亦能理解,诸如“‘截句充满文体实验的考量和美学上的探索精神”或“截句比俳句更具有现代精神和开放姿态,与我们的生活和内心距离更近”皆可不细究。若真认真,太多规律与真理都会显出至少的漏洞,只有金无足赤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比如,你要用“话剧”、“摇滚乐”甚至是“新诗”这些词代替一下“截句”,同样也是“更具有现代精神和开放姿态,与我们的生活和内心距离更近”的。这里我联想到的是,截句是不是证明着如今的诗歌不得不裸身了露骨了,而在形式上的缩小,碎片化,仿佛对应着这个“短平快”的时空,那又是什么让我们越发不耐心不耐烦?

当然也有前提的,近些年的微博与微信对诗文字数、篇幅的限制,督促着写作的开门见山与必须的凝炼,让写作者与繁文缛节的旧习惯拉开距离,这对思考对技艺是有益的。然而代价与后果似乎也是同步的,段子体、标题党、口号风流行,巧言于舌,但含蓄的环节及想像力的铸造可能被搁置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截句是一段旋律,如果诗歌充满的都只是一段段旋律,如果一段旋律能代替整体的音乐作品,这,可能吗。不可能。所以也不用担心,正如截句的前提是存在着非截句。它是阶段性产物。



严彬


 

▎  3 


通俗地说,诗歌本身就是励志品,心灵鸡汤,如是说并非贬义。说截句是适于某一诗歌阶层的心灵鸡汤,自然也非贬义。

当年培根的随笔多思,或因此一般不被读者当成诗歌,它是“散文诗”的开头;当年泰戈尔的抒写多情,更“像诗”,但又似乎随意形散,所以“散文诗”。我们的散文诗在形式表达上更倾向于后者。现在来看“截句”,无论它是自语、私语,还是腹语、密语,无论是感受、感慨,还是感想、感觉,它的表达及审美趣味终究要遵守诗歌的内部规律与要求。

也就是说,“截句”实是诗歌内部的变化,或说花招;不算文体的创新。它在一定程度上对形式与内容进行了新的“规定”,“自由”当然同时意味着“限制”,形式与内容之间同时相互依存和拘束。因此它可以称为内部的内容上的跨体。这与近年的诗歌传播之“跨界”作为外部的形式与方法不同。

我一向对形式比较看重,略感怪异的是,这本非新诗的诗体建设而是新的束缚,但点赞之声却似不少。

它也并非体现常被点赞的“原创”。形式与内容的局限已规定了它还是诗人个体之诗与思的方式,它是这一诗人或这一群、这一类诗人自己的事情。

 


戴潍娜



▎  4

 

当我们说“小清新”时潜意识或说比照里有老清新吗?显然,“小鲜肉”之存在或突出,往往也伴着回锅肉、红烧肉、老腊肉之类的若明若暗的存在;都是肉。“截句”不管有没问题,是否问题或许不重要,或者说,它作为一个貌似新的小问题,重新衬托出了理不断剪还断的诸多“诗歌问题”。

比如,它不管是否“对抗”“欧化的语言、繁复的修辞、无关痛痒的炫技、大而无当的凌虚高蹈”的武器,至少也表明“翻译体”的麻烦确实越发明显了。反过来,它同样也提醒着“口语体”存在的常见症结,特别是白开水式的不知所云,所谓废话。但不要以为精短就能巧妙遮蔽不足,正如一些隐态诗人民间诗人习惯于示德藏拙。截句也兼有这两大阵营各自的毛病。

还比如传播方面。“截句”主要依靠网络渠道,仍属于特定范围传播。其出笼相对体现“诗歌首都”的优势,体现天时地利人和的强势,显而易见,微时代、自媒体对于诗歌传播是有益有效的,但仍是圈层化的。文学与诗歌的小众事实仍然存在,更进一步说,新媒体对于诗歌并不是写作本身,但它可能促进生产兴趣但功能主要仍是“传播工具”。微信时代的诗歌传播仍然是通俗化的:诗人比诗歌更重要。我这样说,也可以理解为,之所以引起阶段升温,是因为“截句诗人”而非“截句”本身的勾引。


 


霍俊明



▎  5

 

有针对性地揣摸玩味诗歌之树的一枝一叶,是自由。枝叶永远不会取代根本,但它能映照和在归根后可能成为养分。至于“截句”概念如何运营,能推广到哪一步,其实将会逐渐与广大诗歌群众无关,即便以后还可能出现“词汇”之类的“新概念”。

之所以“跟风”谈这个,正如前述的问题,诗歌在形式上的缩水与内容的碎片化,显然不只是传播工具使然,也不仅是“短平快”精神文化需要。小说是张开的,是讲事,诗歌是浓缩的,是感想,一位作家在摆故事之余,笔记般有了积累,事情高度浓缩为情节或片断,这很正常,也似因作者自身功力等因素而显得轻易;反过来,一位诗人能否反过来如此呢?

世纪之交以来,日常生活审美与现时经验受到大面积认同,“叙事”成为诗歌行进的创新动力,它直接改造着诗歌各个层面,甚可以说它与口语体、以及后期的翻译体的膨胀相辅相成,诗歌的散文诗化、散文化也因而普遍。现在开始“截句”了,我觉得这即便不算回头路,也真不算是前进。

再看截句之“精简、直接、非传统性”的思考与行动理念,至少就回避一直被议的“诗歌难度”,当然这恐怕也有当代中国诗歌喜避虚就实和忽略想像力锻炼的习惯有关。(“非传统性”仿佛伪命题倒不必理会,读者自会随意处理)所谓“精简、直接”,是否也可以理解为叙事能力的欠缺,以及前述的对时间、持续恒在的诗意与诗性的反复认识欠缺耐心——而浮躁而无奈的潜意识呢?

而就“截句”而言,虽然为了强调概念的正确及营销,而进行所谓诗歌文体新创显得合情合理,但若换位再想,它本身只是昙花,如果是昙花,如果大家都明白它是昙花……这所暗示的当下诗文化形态或许值得深思。

当然,无论如何诗歌都会感谢和祝贺一位小说家在长达七年的孕育和分娩。

(7月6日下午偶笔)




沈浩波



杨庆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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