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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篇→这些被宰割的女人…笑起来无所顾忌

诗歌杂志 诗歌杂志 2021-10-05






—— 中国女诗读本系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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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病室


▎  ·青蓖(湖南)


 

这些被宰割的女人,散发厚重的头皮麝香味

神情痛苦,头发纠结,燃烧的艾叶

没有盖住呻吟带来的晦气

她们曾经被男人盈握的乳房,因哺育下垂,病变

清白的也袒露在手术台。身体里

这样那样的雌激素总在紊乱。竖条纹病号服

被消毒药水漂去色泽,纽扣多数散落

疾病令女人不惧羞耻和形式

她们也曾睁着雌性狐狸的眼睛

在黑暗中警觉;她们也交流烹调和性

笑起来无所顾忌

当她们下定决心舍弃

仿佛子宫只是街头的一小张

宣传单,是被用旧的身份 

 

 

 冯少婉→ 为情而生、那有着“雌性狐狸的眼睛”的女性,在诗人的笔下似乎承载了太多薄幸和寡淡,读来心生一丝幽冷。北岛曾经这样纪念顾城:若人间有情,那是开始,也是尽头。当“眼睛”和“警觉”都失去捕捉的灵性,生活沉沉的钝性之下,女人们低头了,情意尽头的诗句背后,却也开始了另一种黑暗审美,这就好像,诗人正试图在女人们低头的瞬间,挥手呼号一种混沌之音外的清澈。 


 

 第一次


▎  · 莫小闲(广东)

 

 

 第一件胸罩是14岁买的

 乳房如扁平白色碟子

 第一支口红是16岁买的

 把自己画成妖精

 第一条项链是18岁

 一个男人送的礼物

 第一双高跟鞋是20岁生日买的

 学习走猫步

 从来没体验过香烟的味道

 没有穿耳洞,纹身

 没有逃过课,不挂科

 如今 ,人生第一次出逃

 是坐火车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

 因为她想生下一个

 没有父亲的孩子

 

 

  冯少婉→ 三个以“第一次”开头的句子,向我们展示了一段串联的青春画面,也是三个标志性的礼物,逐渐过渡、暗示了岁月的消逝,而当她由“从没体验过香烟的味道”到最终不幸有孕,短短几段诗句,可谁能想到,那光鲜灵气的理想和过去,就这样永远地成了曾经。

 

 




 白 


▎  ·易小倩(北京)

 

 

    很多时候

    我不得不对着

    一堵墙

    雪白雪白

    间或有星点红

    蚊子和我一样

    想逃脱一股掌气

    我掴它

    现实掴我

 

    我有很多尴尬不得不面对

    却无法习惯性地转头

    躲回宽大的校服

    躲回一年级的小身体

    然后用白色粉笔

    在黑板上

    画举手投降的小人

 

  

     冯少婉→    “蚊子和我一样/ 想逃脱一股掌气/ 我掴它/ 现实掴我”,这句话算是一句亮点,有力地提高了全诗的意境,而其余时候,诗人则像一个在放学归家路上淋了场秋雨的孩子,躲在屋檐下,看外面冷雨飘洒,揪心脚下的湿鞋,心里虽有牵挂却也只能絮絮叨叨地吐露无奈。

 


 

 哲学的安慰


▎  · 倪湛舸(美籍)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包括妥协,

    真的。低头走路,能不说话就不说;

    奉承每一个轻视我的人,

    热心地回应每一份凉薄。

 

    如果偶遇善良,一定要全身心地投入

    这无底深坑,为了尽快得救,

    更为了省却更多麻烦。

 

    你知道我的意思,虽然,我不知道你

    在哪里。没有消息,

    也很少想起,更不必借机

    把这首诗献给你。

 

    好些年过去了,你成了一种仪式,

    被我执行,被我终止,被我

    用来自得其乐。你曾经哭得那么凶,

    咬着我的名字像狗啃骨头——

 

    但更多事已经发生,

    把某个东西越埋越深。当然,

    它自己早就烂得差不多了。

 

    也许我该说“分解”,

    更科学,更客观,更有距离感。

    (你还记得这种句式吗?

    ——更健康,更快乐,更有制造力——

    那时,我们都对生活怕得要死。)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

    连你都不怕。我无比衷心地渴望你

    幸福。当然,

    我也会好好的:头顶星空,胸怀道德律。

 

 

  冯少婉→    从题目一看就知道了全诗的定位,果然,读完这充满康德意味的尾句之后,抽象与词汇本身更是将我们读诗人缠绕得紧紧。不确定诗人所称的“你”具体能指为何,但可以肯定的是,哲学从来都教人武装而不是气馁,当“热心地回应每一份凉薄”的“我”被抛进“你”的洪流与环境,妥协都不曾怕过,何惧其他?

 

 




 女人节


▎  ·岳兵(天津)

 

 

    商场里到处都在兜售

    女人的文胸和内裤

    那不是女人的节

    三两支玫瑰

    糖衣炮弹

    温柔的陷阱

    也不是

    女人的节只在

    女性意识觉醒的那一刻

    每个女人一生中都有

    那样一个

    盛大的日子

  


  冯少婉→ 真的是收尾太快了,余音并没有绕梁之久,而就那么“嘣”地一下断了,好吧,就让我们在诗人营造的对女人节与女性觉醒的宏大中短暂畅游,然后又在漫长“商场”与“玫瑰”所铺垫的前奏里呛了口水。

 

 

 辩证法


▎  ·离原(辽宁)

 

 

    从今以后 我决定尽可能地赞美

    风不舍昼夜

    把树吹绿

    我赞美树 也赞美风

    仍有高大的枯草久久站立

    我赞美它们的突兀与不肯倒伏

    树荫多么浓茂

    蚂蚁筑巢 搬运 奔跑

    燕子衔来花籽和雨滴

    我赞美这些

    以此类推

    花开了 我赞美花

    不管大小 也不管什么颜色

    如果换做人 我更要赞其所长

    如果他一无是处

    我就按想象的 去赞美

 


  冯少婉→    有了赞美诗的论调,却缺了一点赞美诗的韵味。如果单纯从层叠的结构上来看,这首诗是合“格”的,但斟酌再三也仍觉乏味。 

 




 

 七夕,聊聊江湖上的那些事


▎  ·落月(网络)

 

 

1. 

 梅子说,高铁时代

 还有人骑马,却

 少了靖哥哥这样的人物

 而蓉儿这小妖女

 成了流俗的白富美

 她上网,征友

  

2. 

 这年头,论道的人

 满街都是

 他们喊口号,比谁都大声

 洪七公气死了

 欧阳锋,真的就疯了

 华山顶上,到处是游人

 所谓的江湖

 怎么看,都是一锅浆糊

 

3. 

 武林里,有剑客

 就有美女

 有杨过的放浪形骸

 就有冷如霜的美人姑姑

 有段誉的多情

 就有王语嫣的痴心错付

 乔峰念着阿朱,阿紫

 死了也要追随

 还有多少痴男怨女呵

 他们只有一生一世

 不如天上的那一对

 有万年光阴可以蹉跎

 

4. 

 这一回,我们

 来说说那些孽缘

 幸福,是相似的

 而不幸的人

 各有各的不幸

 不过是一念之间

 有的人,是一生的过错

 有的人却执迷不悔

 不悔呵,这人间,这江湖

 要有着怎样的勇气,才能

 将一场惊世骇俗的爱情

 进行到底

 

5. 

 梅子说起冷箭

 说起那些毒

 他有些漠然,像在

 说一件暗器

 我仿佛看到他

 在灯下擦剑

 也许,只是需要

 一个合适的时机

 或者借口

 他就会

 毫不犹豫地

 将剑锋,指向敌人

 

6. 

 练白骨爪的女人

 曾有一个,爱她的男人

 他们青梅竹马,情深意重

 他们一起犯了错

 一起沦落天涯

 做了对,比鬼还凶恶的夫妻

 

7. 

 从射雕,到武林外传

 武侠剧终于变了味道

 侠客还是侠客

 只是,侠客更像个

 普通人

 他们会矫情,会害怕

 斤斤计较,像市井里的

 小人物

 同福客栈不是塞外龙门

 这里没有刀光剑影,快意恩仇

 这里只有一群快乐的江湖客

 

 

  冯少婉→  “高铁时代”缺少了“靖哥哥”,“蓉儿”也相继流俗,在形式盖过灵魂这样的时代之音下,恐怕我们只能抱着不知是“浆糊”还是“江湖”的一切,重复着越喧嚣越寂寞的操作。诗歌的三、四节,更是提出了一个有深味的议题,对于俗人而言,爱情何尝不为另一种理想?而可笑的是,理想,它几乎只在文学作品里被铺设了成就和可能。 









  冯少婉  

1992年生于安徽;文学硕士

业余写作小说等。居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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