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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作协有那么多没作品的人,还能叫作协吗

高平 诗歌杂志 2021-10-05





   作家协会有了那么多没有文学作品的人,还能名副其实地叫作家协会吗

  ◆ 一些八零后九零后问,看来看去听来听去,不就是弄个行政级别吗

  文学艺术界一旦变成官场和名利场,文艺创作怎么可能从高原走向高峰”



名不符实的中国文联与中国作协

高平

 




  我刚从北京参加第十次文代会、第九次作代会回来,从微信上看到阿达的一篇文章,题为《“文代会”足矣,何必“作代会”!》又引出了早已存在于我的思考中的一个纠缠不清的问题。


  这次两代会使大家感到意外的是,铁凝同时担任了文联与作协的两个主席,由于此举史无前例,人们产生了一些猜测,我的猜测则是从体制改革的角度出发的,认为可能是两家将要合并的迹象。


  文联与作协原本就是一家,这要从头说起。被称为第一次文代会的召开时间是1949年7月2日至7月19日,会议的全名是“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参加大会的“共有648人,包括了中国文学艺术界各方面的代表人物”。大会通过了《中华全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章程》,标志着中国文联的正式成立(主席郭沫若,副主席茅盾、周扬)。当时包含有六个协会,第一个就是“中华全国文学工作者协会”(简称文协。主席茅盾,副主席丁玲、柯仲平)。由于有文学这一大块在内,加上艺术这一大块,既包括文学界,又包括艺术界,称它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是名副其实的。


  1953年7月,文协从文联中独立出来,10月正式改名为“中国作家协会”。照阿达先生的说法是:“长子”变身为“兄弟”了,动议是由“资格老级别高”的“一帮老作家提出的”。我想,也可能与当时一切向苏联学习有关,因为苏联在1934年就成立了作家协会(高尔基任主席),中国也得有个作家协会。


  如此一来,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失去了文学,只剩了艺术,就应当叫“中华全国艺术工作者联合会”了,但它并未改名,所以就名不副实了。尤其在召开文代会时这个常识性问题更显突出,既然是文代会,怎么能没有文学呢?为了解救这种尴尬局面,所以在每次文代会上,都有中国作家协会的席位,中国作协都要组织代表团参加。我本人就曾被指派为出席七次文代会作协代表团的副团长,共有16位代表。今年出席十次文代会的作协代表团则是10人,比起剧协、音协的四五十人来,倒可以说是个小协会了,本来就是只具有象征性的。


  中国作协的报纸叫《文艺报》,而不叫《中国作家报》或者《中国文学报》,把艺术也包括了进来。也属 名不副实。我曾就此讨教过《文艺报》的一位主编,他说:当初是中国文联委托我们办这份报的,到现在他们并没有收回原来的委托。《文艺报》是第一次全国文代会筹委会创办的,1949年5月4日出版了创刊号,是中国文联的机关报。1953年委托作协主办,就变成中国作协的机关报了。1995年,中国文联自己创办了艺术门类的综合性报纸《中国艺术报》,而作协的报纸依然保留着那个艺字。


  作家协会顾名思义是作家的协会,所谓作家一是要会“作”,即要会搞文学创作,二是要成为“家”,即搞得好,有成就。不言而喻,能够加入作家协会的当然是创作有一定数量和质量的文学作品的人。但是在《中国作家协会章程》第三章“会员”中却规定,除了符合上述条件的“发表或出版过一定水平的文学创作、理论评论、翻译作品者”之外,又加进了“从事文学的编辑、教学、组织工作有显著成绩者”。这就过于宽泛了,与“作家”之名不相符合了。编辑就是编辑,他可以是著名编辑、资深编辑、高级编辑、编辑家,如果没有文学作品,并不符合作家的称谓。教学就是教学,他可以是教师、教授、博导,如果没有文学作品,也不符合作家的条件。至于“组织工作”那就更离谱了,官员就是官员,领导就是领导,他们可以当他们的局长、部长、馆长、厅长、书记等等,如果没有文学作品,何必要强称作家?


  要称为作家,要加入作协,都只能用作品说话,不能搞“扩大化”。至于他们的工作是否“有显著成绩”,那是分别应由新闻出版部门、教育部门、党委政府部门来考核评定的,与作家协会并没有直接关系,更不宜作为入会的标准。结果,作家协会有了那么多没有文学作品的人,还能名副其实地叫作家协会吗?我看叫“作家与文学工作涉及者协会”更准确。还有一个比较简单的解决名不副实的办法,那就是把“作家协会”原改为“文学工作者协会”。


  有鉴于这些矛盾存在了多年,在进行全面改革的今天,再不能视而不见,“涛声依旧”了;更不能置简单的逻辑错误于不顾了。解决的办法就是依照“初心”,实事求是,修改章程,让作协回归到文联中去,使文联成为名副其实的“文学艺术界联合会”。至于作协的干部级别、待遇等问题,沿用“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的办法来办就是。

  2016.12.15







 中国作家协会baidu: 简称中国作协,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各民族作家自愿结合的专业性人民团体,是党和政府联系广大作家、文学工作者的桥梁和纽带,是繁荣文学事业、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社会力量。

  中国作协是一个独立的中央一级的全国性人民团体。基本上荟萃了我国文学界的人才精华。其主要任务是:组织作家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和邓小平理论,学习党的方针政策。

  中国作协主管和主办的报刊有《文艺报》、《人民文学》、《诗刊》、《民族文学》、《中国作家》、《小说选刊》、《作家文摘》、《中国校园文学》、《环球企业家》等报刊和作家出版社。协会下设机关服务中心、创作研究部、鲁迅文学院、中国现代文学馆、中华文学基金会等事业单位。设有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宋庆龄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和青年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等五项我国具有最高荣誉的文学大奖。另主管约40余个社团。



矛盾

巴金

铁凝




文代会足矣,何必作代会!

阿达

 




  很多人没有想到,“十次文代会”和“九次作代会”居然选出一位“双主席”——年纪尚轻的作家铁凝,一人执掌两大部级机构!这是什么风向?藏着什么玄机?以往,够得上“伟大”级别的文学艺术家也没有“双肩挑”啊!难道这是一种过渡或暗示?


  这个话题真的可以好好聊聊的,也无关“敏感话题”或“敏感领域”。窃以为,可以限定在“技术性操作”范畴内。本人浸淫文学艺术界数十年,对这方面情况比较熟悉,因此,看到有人“惊呼”,我则暗自窃笑,镇定自如地从中咂摸出一点道道。


  咱们先从“语文常识”说起。“文代会”是“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代表大会”的简称,那么“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又是什么呢?简单说吧,就是作家加艺术家的联合会。既然如此,这个“文代会”不是已经包含了“文学”所指代的作家了吗?如果不包括,怎么可以称为“文代会”呢?应该称为“艺代会”了吧——“文联”实际上就是“艺联”了。


  所以倘若要做文字计较或常识计较,把“大概念”的“文代会”和“小概念”的“作代会”相提并论,并不妥当。一个“文代会”,应该把文学艺术家一网打尽了,这个用了几十年的名号,说着多简洁多大气多有范!而且,没有任何“负面效应”——你说一个作家,欣欣然参加名气爆响的“文代会”,他会觉得有失体面吗?


  而且,统一称谓给媒体的报道提供了方便,省得一不小心“弄错对象”。比如某记者在会上采访某作家,写稿时“忘乎所以”地写成“某作家在文代会上发言”——结果被领导苛责为“不严密”,因为是在“作代会”上说的。你看看你看看,在同一个场所开会,听同一个报告,谈同一个体会,结果硬是要把参会对象“分得煞清”!有此必要吗?


  一个名气响当当的代表大会,要连续报出“某某第十次”“某某第九次”,气势上就有点折损。如果迫不得已也就算了,可是好像可以“简化”的呀!


  在文学艺术领域,说到“第四次文代会”,那是如雷贯耳的深刻记忆,早已载入史册。这次文代会于1979 年 10 月 30 日至 11 月 16 日在北京召开;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召开的文代会,它全面总结了建国 30 年文艺战线正反两方面经验教训,重新确立了“发扬文艺民主”“创作方法多样化”等文艺政策,在中国当代文艺运动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


  可是现在有记者专访著名文艺理论家、98岁高龄的钱谷融教授时,用了这样的叙述:“从1979年第三次全国作代会算起,这已经是钱谷融先生第六次参加作代会了。”那个大名鼎鼎的“四次文代会”到了这里就换成了疙疙瘩瘩“第三次作大会”,这又是何苦呢?弄得老作家好像没有亲临那个“历史性文代会”似的。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内,“文联”一向包括“作协”的。试想一下,如果文联缺了作协,怎么还能称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呢?文学当头,岂能缺席?后来“作协”从“文联”娘家抽离出来,由“长子”变身“兄弟”,那纯粹是“历史原因”而已。


  有一点是需要强调的:从前的“文联”,一向是作家坐首席的。 你看看1949年召开的第一次文代会,选举出郭沫若为主席,茅盾、周扬为副主席的文联班子,都是文学家。后来的几届,虽有一干大师名家,但作家总是处在“位高权重”的位置。本人在“未分家的文联”呆了许久,那时的上海文联主席就是作家巴金,多好的一面文艺旗帜!


  现在又由作家兼任文联主席,有没有这方面的考量?尽管咱不想“妄加猜测”,但还是给了咱“想象空间”。那就想象一下——或许当年“分家”的因素消失了,“回到从前”并非空穴来风。


  好吧,不妨说说当初“分家”的历史。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俺就是“分家”后离开当年的文联大院现在的作协大院的。据说作协“不想当长子而要当兄弟”的动议是一帮老作家提出的,他们资格老级别高,一个“厅局级单位”不够容纳那么多高级别作家,就想着“独立出去”的道道了。


  就行政级别而言,他们在文联也好在作协也罢,都是高级别的干部。如果能够将作协升级,单独作为一个厅局级单位,岂不更好?至于归不归文联管,本来协会就是相对独立的,挂靠文联作为“团体会员”就行了。只要行政级别“平级”,一切就ok了,也免得有看不惯的人在眼前晃荡,弄得不好还要在人家领导之下。


  换了你是上级领导,面对这样的“分家”诉求,你会怎么办?我想正常的反应是——既然你在哪里都是那个级别,换一个名称也没有影响什么,爱分就分呗!与其别别扭扭,不如安安定定,无非就是分开过呗,只要解决了办公场所,搬吧。


  于是,从个别省市开始,成熟一个分离一个,慢慢的,全国差不多大多数省市都分家了,只留下几个实在没有必要分家的,依然保持着文联一统天下的格局。当然到了基层,就更没必要细分了。


  所以你到县里面去,一个“文联”就打包了,他们那里没有那个讲究,非要把“作家”牛逼哄哄地“单列”。可见不分家也不碍事,说不定还有利于安定团结和精兵简政——哦不,精兵简政是肯定的,不是“说不定”。


  就要说到党中央三番五次强调的“群团改革”了。改啥?一改行政化机关化贵族化娱乐化的风气,二改人浮于事机关重叠的机制。当初的思维不就是“级别思维”吗?如今连高校在内,都要开始打破“行政级别”,作为搞文学艺术的文艺家,咋就不能“去官衔思维”呢?


  慢慢地一步一步来吧,早晚得解决“唯官是瞻”的习惯思维。“下属和上级同一个级别”的现象也非文联作协专有,大学和社科院也存在——有的牛掰学院的院长,级别就不比大学校长低;而社科院如文学研究所等“大所”,干部配置的级别也和社科院领导的级别无异。说到底,还是因为当初执掌“大所”的领导本来级别就高,于是相沿成习,这些个“大所”就一直很“大”。


  一些八零后九零后问,看来看去听来听去,不就是弄个行政级别吗?这很有意思吗?笑答曰,很有意思,行政级别很重要,多一个厅局级的设置,就可多安排几个厅局级干部,这是多少人觊觎的位子啊。当然我这指的是地方,在国家层面,就是“弄出”一个部级机构,“含金量”更高啊。


  我就亲眼所见,一些文艺名家获得了头衔后,不知不觉地就染上了官气,打起了官腔,在很多场合报上的都是官名,有的人还在自己的名片上特意注明“局级”,等等。他们的价值天平怎么倾斜,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从发展的眼光看:大不大,看级别——这样的衡量标准早晚会过时。尤其对于文学艺术而言,你的官衔再大,也没有你的作品大。文学艺术家应该成为反映人民心声的“无冕之王”,这在任何国度任何年代,都是颠扑不灭的真理。


  那么怎么办呢?窃以为目前情状下,完全可以“技术性处理”,因为一旦“弄出”一个厅局级机构,再要让它回到娘肚皮里去,难乎其难,毕竟这是很多人觊觎的位子,在价值需要通过权力来验证的时代,即便是一些德高望重抑或艺术成就很高的的文学艺术家,也难以免俗,因为他们也是时代的产物,不可能无条件地超凡脱俗——那就“级别照旧”呗。


  也就是说,你已经“坐大”了,那就继续“大”着呗。但是既然你还是“文联团体会员”,这个定位和说法没有变,那么当“文代会”来临时,你就乖乖地作为“团体会员”与其他文艺家一起参加“文代会”吧。免得看样学样——如果电影家协会、戏剧家协会、美术家协会、音乐家协会、书法家协会等会员惊人的“大协会”也要像你一样“单列”,也要在“报名头”时添上“第N次”,岂不乱套?


  说到底,当文学艺术界一旦变成了官场和名利场,文艺创作又怎么可能“从高原走向高峰”呢?你要繁荣文艺创作也罢,培养文艺人才也罢,归根结底还是要有“配套”的制度安排,什么样的文化生态,产生什么样的文艺家和文艺作品。


  好了,咱们不扯远了,总之,希望顺着铁凝身兼二任的东风,重新把文联作协一锅煮了吧——本来就是“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嘛,重新让它“名副其实”。不管铁凝的“双肩挑”是不是一种暗示和铺排,咱们何妨“呼吁”一下?再说天下规律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那就在形式上(开文代会时)“合”呗。


  文人既然在文艺的大政方针上都可以建言献策,何况是在这个具体操作层面上说三道四?当然最终的结局不是取决于“议论纷纷”,而是取决于“大人物的一句话”,不过,他们的决策也是建立在民意上的。所以要表达——“文代会”足矣,何必“作代会”!

原载阿达曰微信平台



历届中国文联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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