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诗篇→新禧·中国90后女诗13佳

诗歌杂志 诗歌杂志 2021-10-05



90

第二辑





中国女诗读本




 





 


 

莫小闲:90后。湖北人,居广东东莞。


  


  

《年》

 

 

儿时拜年,七八天才能走遍

所有亲戚

外婆家,两个舅舅家,姨妈家

两个姑妈,一个伯父

还有略疏远的舅姥爷家

每家都至少要玩一天

大人打麻将,孩子玩游戏

现在拜年,马不停蹄

一天跑三四家

似乎拜年只是形式

只是互换礼品

互换一桌饭菜

上家刚吃过,这家稍坐片刻就走

最主要的,只是为了确认一下

一年没见的亲人

依然健在

 

 

《羞愧》

 

 

我是农村的女孩

我不敢看自己的裸体

甚至洗澡的时候

都不敢洗那个敏感部位

那里脏,女人脏

那里是儒家文化最脏的地方

 

记得头次进入游泳池

我羞涩地低着头

用手小心翼翼护住那里

那里深埋着地雷

一碰,我的人生就会粉碎

 

读大学后

直到梦里有人唤醒我

我才敢面对镜子欣赏自己的身体

我的山水曲线起伏,玲珑有致

为什么我却羞愧了二十年

 

 

《第一次》

 

 

第一件胸罩是14岁买的

乳房如扁平白色碟子

第一支口红是16岁买的

把自己画成妖精

第一条项链是18岁

一个男人送的礼物

第一双高跟鞋是20岁生日买的

学习走猫步

从来没体验过香烟的味道

没有穿耳洞,纹身

没有逃过课,不挂科

如今?,人生第一次出逃

是坐火车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

因为她想生下一个

没有父亲的孩子

 

 

 


马映:90后。陕西人,西安某高校学生



 


《奶牛》

 

 

梦里追赶红狐。醒来后

令人痴迷并厌烦的关系出走了

墙上的星星勋章,黑蝙蝠

水一样精细的感觉也出走了

我睡在他裸裎的怀里。腹中滋长着会说话的灵光

他同时环抱着它们,环抱着更多细小的爱人

我们的奶牛站在院子里,这年近桑榆的英雄

被极简和谦恭的阳光投照。

走过去,数给它应得的修辞

这是我唯一可做得圆满的事情了。

它领受鲜草一样缓缓接过

除了奶牛,我还没有在其他事物身上看到过

白云乌云如此和气地坐在一起

多么好。

房顶上

年轻的瓦片在羞涩地练习第一次发亮

 

 

《蓝骨》

 

 

宾郎,廿七夜我们杀死的侠士复活了

想当时山雨如注,银蛇在空

我们动用了百亩海棠,婉约的红色女人

诱他清洗蓝骨:在喂养麋鹿时微微倾斜的蓝骨

诱他陶罐一样倒出环佩,剑气,江湖真相

损坏良知,我们用了一个时辰。

至此,母胎中春风中诞育的良知,寥寥可见其底。

峦嶂间,我们早已为他备好墓碑一座

在他身后,万千侠士恸哭,江湖恸哭

——多年来,以澄明敦厚示人。

多年来我们以食物和仪式光复肉身

作为过程,流淌于更隐秘的过程。

旋转飞升。永久静默。高尚的枝节渐渐崩坏

每日早起,毁掉一面镜

毁掉静止的小单位的湖。湖底掉出的人马银器,惊惧的尖叫

我们持有露水的清醒,却在他面前致幻

你看他目若天光,迎风举翼,朝他的江湖走去

你看无数个我们,朝江湖走去。


 

  

 

璐小猫,原名沈璐容,90后,福建某高校学生。



 

 

《秋风起》

 

 

落尽人间的秋

你为谁而来,归去何处?

摇晃于世的枯叶

你为谁而来,停留何处?

 

不急于追求答案

风早凌乱一切

愁思散落人间安于掌心?

 

命悬一处的叶

秋风起便将与根相见

轮回万年

等待来世秋风起

 

 

《偷时间的人》

 

齿轮卡紧在一起

扭动发条

让时间滴滴答答

没有感情的流动


离别是最大的沉默

有人停留在悲伤的瞬间

偷时间的人

把全世界的时间上锁


齿轮脱离了轨道

时空转换了界限

你是谁的谁谁是谁的你

挥挥手,我们把现实活成一场梦


 

《反方向的钟》

 

钟坏了

反方向游走

垂暮老者

可否跟钟一起回到儿时


把记忆清楚

让白发黑丝

皮肤不再印证时间的皱褶

唇开出了鲜活


不需要言语

请哭给我听 



  

  


 

易小倩90后,安徽人,北京某高校学生。



 

《阳光并不是公平的》 

 

它总爱照着那些干净整洁的街道

而对肮脏的,潮湿的下水道

却从不光顾

明亮的地方除了明亮

再没有什么了

而阴暗的地方

在地下千万年

孕育了煤炭,化石

瘟疫,性病

 

 

《圣诞节会下雪吗》 

 

我不再谈论爱情

也不再写那些没人看的

情诗

很久想不起来

打一个电话

小心翼翼和人群

保持着距离

 

我居住的城市

住着许多人

天空的颜色

让人联想到疾病

我常常站在窗边听

风把喧嚷的人声

吹过来 又带走

风把眼泪

吹出来 又吹干

 

 

《美的历程》 

 

我的美

对我自己而言

又有什么用呢

像一只空的

高脚玻璃杯

如果没有人来

欣赏它,赞美它

嫉妒它,诅咒它

得到它,使用它

一不留神破坏它

处心积虑摧毁它

 

 

《糖果女孩》 

 

她年轻

她胸部平平

她爱吃巧克力

她有土拨鼠的门齿

她第一个恋人的吻是薄荷味的

她后来的男人爱抽烟

但她不得不跟他接吻

等她长出了第一条皱纹

她的身上有了葱姜气味

香水味,洗发精味

宿醉的酒精味她调侃的

人间烟火的味道

但再没有一种气味

让人联想到糖果了

 

 

《拉票》 

 

参加一个诗歌评选

我让亲戚朋友

给我投票

本来以为他们

对这个不感兴趣

毕竟在小城里

他们只热衷于

点赞送充电宝之类的活动

没想到他们异常热情

又转发又评论又拉票

最后我如愿得到了奖品

一本诗集

但没敢告诉他们

可能在他们心里

这不如一个充电宝

来得实在

 

 

《诗人是诗人他妈生的》 

 

把灯打开

屋子太暗了

我渴了

给我倒杯水

不要总盯着我看

我要写东西

 

写完以上六首

我长出了一口气

母亲则像是

开饭之后

被暂时废弃不用的

保姆

 

而后我听到她在门口

小学生一样

大声地

一个字一个字地

读我

刚写的诗

 


  


 


若颜:本名萧依依,90后,浙江人,居美国。




《等》


 

那片云已老

那灰色的、肥胖的云已老

经不得抒情


那街道已老。街道两边的白杨已老

它们歪着头,经不得晚风

雨一来就咳,就簌簌落下叶子,欲言又止


你的微笑在一幅画里

一些尘埃在等人擦拭

亲:这个词也老了,不似当年,喊出来是甜的


单等一个人回来,手里的车票

把所有的故事,温故知新



《时间煮雨》 


那一年,天空邀请我,以其辽阔无边

那一年,繁星漫天,每一颗都仿佛你在看我

仿佛时光眷顾着我们


女孩,你置身时光,体温被星光亲吻

青山如黛,繁花如锦

开了一年又一年


众星迷乱,置身夜晚的女孩,你在寻找什么?

那高大的木棉笼罩的身影,已了无牵挂

木棉花开,终究不过是一个人的花事

错过花期,琴声带来凉意



《孤独》 


风大时,云彩是快的

风小了,云彩缓慢自如

窗子装得下一颗心

树林的光,悄无声息


女孩守着一窗光阴

透明的手指,腕上的指针

长发流水,年年如是


年年如是,依旧在唱:

“池塘边的榕树上……”

抚摸弯曲的栏杆

孤独是茂密的绿叶

等风打理



 《心门》

 

我承认

我和你越来越近

近到只隔

一张黄花梨茶案

对饮


窗子开着

冬天也进不来

紫砂壶

沏了一壶的春


除你之外

我不再邀请任何人

一把锁锁住两颗心

不再开启心门 

 



 






 


丁小鹿:90后,安徽人。居上海。


 

 

《想念你》 

 

竹林,刚绿到她的心口

就枯黄了

 

失眠也是

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她偶尔夜半游荡

遇见黑夜里的鬼,在哭

 

她并不觉得害怕

也不孤单

 

 

《振翅的幻觉》 

 

她见过一只鸟

对着另一只鸟跳舞

 

扑腾翅膀、甩着尾巴

在树下的空地上玩得不亦乐乎

 

它们的甜蜜感染了她

她小心翼翼,她靠近它们

 

在它们看来,她多像一个

入侵者呀!一个爱情的入侵者

 

它们双双飞走

留她在原地,回忆曾经振翅的幻觉

 

 

《光皱了》 

 

我从不否认心里的皱纹

如嵌入生命的风湿病

在寒冬与大雨时

提醒曾有过一场洪水

在淹没了整个村庄之后

轻盈地离开。

 

后来的记忆是:

那片荒芜的土地上,只有月光

飘飘荡荡,凉凉的,皱皱的。

 

 

《深蓝》 

 

抬头看雁阵

惊异于落单的惶惶然

天空是浅浅的蓝

不适合太过悲伤

我走过横浜桥,走过清晨

粗糙的记忆,旧房子

和废品回收站

有时候,我们的心是莫名的深蓝色

但这无法告诉别人

 


 


 


诗一:90后,安徽人。合肥某高校学生。


 

 

《我买了一件白衬衫》 

 

我买了一件白衬衫

我选择白色

因为它容易被玷污

因为它百搭

这好比妓女

如果我不写作

我就做个妓女

 

 

《痛经》 

 

我趴在桌子上全身出虚汗

他们在桌子上打牌

我对那个一直赢牌的男人说

你可以滚了 

  

 

《不孕不育》 

 

虽然将来有一天

你会是我的孩子

但我决不认为

你是我的儿子或女儿

你也不用叫我妈妈

你的出生是个奇迹

你的成长也是个奇迹

而我不稀罕 

 

 

《请求亲爱的上帝朝我脸上猛抽》 

 

上帝一巴掌抽在我的右脸上

从此我的左脸

越来越羞于见人

因为我的右脸越来越性感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告诉你

我又想你了


可不可以告诉你

不是我的心在想你

 

 

 





陌峪:原名刘诗笛,90后,湖北人。




 

《暧昧》 

 

骨架被腾空

裸露的。细小血管

它容许一面湖水湛蓝的声音

容许。我从你身体里走过

 

 

《飘》 

 

这一次,我将去的更远

麦田。风筝。燃烧的高原

春天的时候下了雪

山谷里的百合。因为颤栗

失去疼痛

风跟随我来。风不说话

而你在远方

失落的长街。小巷。巷子里佝偻的老人

身上的行囊越来越轻

梦里的我歌唱。声声不息

褪去的青春

它美丽。哀而不伤

 

 

《盗梦人》 

 

亲爱

我不能说出

蜷缩在天空外那一半的谎言

茶已隔世

我们相遇过的盲点

我放下的

久病之后的故体

我的身体已展开

冰冷如银

 

 

《白鹤》 

 

你不曾记得这一刻

我端详过你——

疲倦的笑容

那是。琴键深处的赞颂

你给过每个沉浸内心的

温暖的梦想

海上的枝桠。旧的

盘曲扎根的哭泣

你会爱上我

在起飞的深夜

 

 

 




 

顾懿初:曾名蝶小妖,90后。居上海。




 

《另一种方式》 

 

对于时间,我没有把握

轻轻一晃

一年过去了

 

对于爱情,我也没有把握

雾起时

它用另一种方式,与我们纠缠不清

 

 

《灯》 

 

我仅以一只萤火虫的微光

把你的黑眼睛黑头发

从泥土之上,燃出芬芳

 

这绝不是画地为牢

从一堆冷漠里发出轰响

我渴望不羁。周身的血脉泼向无边

线条勾出眼底的亏欠

 

我的炽热

更像一道光电

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一些人

擦掉错误。按时回归

 

天空痉挛

大地起伏

一页页家书,不再分裂成

一条条虚线。黑色的阴谋,也不必敷衍

 

这不代表我的眼睛

看不清另一个方向

 

 

《野花》

 

她,在风里妖媚

乘着草色拔节

太阳尾随身后,从出生的地方

采下一颗紫色浆果

 

一些怀揣心思的人

抽去了她的一部分骨髓

光阴反复折叠

梳小辫的姑娘,把她做成花环

 

四月爬上来

旷野之中,她经受冰火的洗礼

等那个给她情书的人,把一粒种子

种进月亮的杯子里

 

用色彩淹没自己

用简朴武装自己

时光稍纵即逝,她的鲜活

她的忧愁,就在星空下

 

 

 




金雪:90后,贵州人,贵阳某高校学生。




  

《我的冬日》  

 

又怎么了

这个冬日

风让远方忍不住颤抖起来

 

寒和冷在床上纠缠

树和落叶在泥土里纠缠

会有什么结果?

 

青蛙怎么不冬眠了

它想从大地的心口跳出来

 

我的梦想

该从哪儿跳出来

  

 

《欲望》 

 

我总想吞掉一个熟悉的人

总想吐出一个陌生的人

最后,同时据为己有

 

岁月总在疯狂的撕扯我

开始快,后来慢

如火车进站

 

林立在寒夜里的人

陌生又熟悉,眸子里深冷的水流

在抽搐,有趣的纹路

 

 

《晨曦》  

 

她,青釉般的乳房

变得烫手

要让什么人升温

 

有些感情

注定要像叶落

 

我看见,阳光下的声音

如谁的脸,有些枯瘦 


《重新描述村庄》


弯月老不掉下

不该的事物暗地里发芽

“拆”字很醒目

房屋,土地,开始膨胀

我听到自身某处

发出按捺不住的怪响


马路上新装的声控灯

因为梦想的争吵

亮了一夜

但我晓得它们不累,也不慌张

就像我自己那样


新房子,新车子

新妻子,新儿子

从初一到十五

从十五到初一

仿佛光阴,不过一段循环往复的比喻


 

 





李柳杨:90后,安徽人,居北京。




《一个日子》


我们去到过

一个无休止的黄昏

你的脸曾吻着我的清晨

黑色的陀螺在

我们的身体上旋转

仿佛无尽的河流

从中涌出


在美好的十一月

爱情是开往彼此

幽暗的洞穴



《夜风》


这是一阵毫无意义

甚至于无聊的风

像苍蝇觅食时煽动的翅膀

耳鸣时听见的知了的叫声

它吹过熟睡之人的脸庞和夜晚

吹过无边躁动的黑暗

传来宇宙之中某些隐秘和寂寥

静谧夜空被撕成大片的花丛

一朵玫瑰色的阴云从中闪现

它们呼喊着睡梦里鞭打过自己的人

渐渐地苏醒



《恐惧》


别让我看见美丽,

我不想接近内心的鄙陋

别让我接近海水,

我不想企及内心的焦灼

请赐予我老

和越来越辽阔的身体

让裂变的群山迈向

茫无涯际的灵魂



《如果到了清晨》


如果到了清晨

我还未能入睡

我会翻过身去打开躯体

用一侧的身体开花

另一侧来告别

让它们像风筝

高高飞起


于无尽的天空

我也许会看见一切

在我所允诺的人间

我会痛苦地像一个真正的女人



《我最爱你的时候》 


我最爱你的时候

是黄昏

飘过一阵沙沙的雨

雨水斜打在玻璃窗上

起了层薄雾

 

我最爱你的时候

是台风天

狂风怒吼枝叶凋零

大地还原了孤独

我躲在被窝里

不敢说话


我最爱你的时候

是人群之中一霎的安静

像写诗之前激动的告白

在落成字以后变成了

寂寞的河


我最爱你的时候

其实是黑夜

每当月亮一升起

我就变成了你的遗物


我最爱你的时候

是我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

终究要嫁给别人



 





庄 凌 :山东人,90后,居济南。



 

 

《人生如戏》  

 

上表演课,老师要我演小三

开始我还有点不情愿

我嚼着口香糖对男人指手画脚

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

掐他的耳朵,摘老树的果子

女人拥有万紫千红的春天

才有资格拥有坏脾气

我排练了一次又一次

渐入佳境,我不是喜欢演戏

是喜欢上了这个角色

信不信由你

 

 

《启蒙》 

 

二嫂的老公在外打工

有个男人来二嫂家玩

我在门前洗头发

他看了我一眼

我急忙捂住刚刚鼓起的胸部

 

一天夜里我陪着二嫂看电视

这个男人又来了,还带来一瓶雪花膏

他和二嫂进卧室关上了房门

我隐约听到风暴的声音

夜里我莫名其妙梦到这个男人

 


《离婚女人》

 

她离婚后,流泪了三个月,沉默了三个月

又去舞厅酒吧消遣了三个月

之后,她的空房子多了月季花

与男人油亮的的皮鞋

 

不断有微信加她好友

不断有电话与短信骚扰

她脸不红心不跳,把陌生男人领进家门

第二天睡衣就晾在阳台上

春梦展览

 

她与一个个男人都是初见的时光

日子一长就是陷阱

她衣着华丽,乳房高耸走在街上

不时有男人瞟她一眼

她不爱男人,爱的是自己的时光



《吃鱼的学问》

 

在一家饭店吃清蒸鱼

我首先看到它白嫩的肚皮,就从这里吃起

它的生殖器也在这里

我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从胸到尾我把它吃了个遍

最后我才啃掉空灵的鱼头

如果我爱上一个男人也要这样把他吃掉

 


 





玉珍:九零后,湖南人,居长沙。


 

 

《生病是一门柔软的艺术》 

 

我闭嘴修炼了多年的口才,

炼得语言吹毛立断,利齿咬伤了精神的栅栏

 

20年还太嫩,皱眉皱不出悬针

顽固败给了亚健康,思考栽在失眠手里

昏睡也睡不沉,比寒冷更懂得警惕

 

风吹草动都不是问题,第六感汗毛直立

这是真的,沉默的人直觉惊人

 

这些年一直在怀念,生病这柔软的艺术

锻炼了强韧的耐力

在苍白的脸上,月的光华立体呈现

 

谁爱我虚弱的举手投足,如月光长久温和

活着就是意外,烈焰都是短命的

 

 

《动情的艺术》 


爱让整个人趋向于动情的艺术

罂粟般摇晃

美妙的精髓如此清晰

 

爱使人更像自己而忘了自己

过于自恋而不自知

它借用一个人表现自己

这具体比爱更厚实

 

更多爱无法解释爱

更多爱排斥其他爱

正在爱中的人并不知道爱

深爱过的人也无法解释爱

 

他们挽着手从傍晚的花园走过

脸庞如纯洁的蔷薇花瓣

 

爱让整个人趋向于动情的艺术

美妙的精髓如此清晰

 

 

《在乌拉河畔》 

 

我们终将在河流面前沉默

认识水与善,认识柔软

认识女人与新世界

 

唯有水兼具妥协与反抗——

在乌拉河畔,星罗山投下庄严的星群

没有彗星打东山扫过,没有狼烟与狼

 

一条河安静躺着,装下我瘦小的爷爷和他

矮胖的大黄牛。青草年年转眼万代

我是年幼和衰老的我,属于时间坚实的首尾

 

没有什么比水更柔软,而火让它坚硬

哭声包含在浪花里,触摸它的人体会到公平

一条河始终不曾在反悔中倒流

 

但水中的人知道岸,岸边的人知道尽头

你的瓢装下血液,狂风中炊烟如呼吸

 

唯有水诠释了女人的历史



《清晨》 

  

我渴望美与伤痛的协调

玫瑰与荆棘,懂得相敬如宾

  

准备好白润的牛奶,

滴入栀子叶上新鲜的露珠

准备好木桶装入初阳,

秋千上挂着藤萝花。

  

我认为活着万物美好,而生命

将如我一样善良

爱情,这神圣的事物

需要耐心与天真,我几乎看见

在最远的地方,站着最近的你


一天就要开始了

这新鲜让你永不老去

 

 

 

 

 

  编后: 北岛在2015年曾对记者谈到当下80后、90后诗人的创作状态时,表示忧心:“他们中间好多人不读诗,虽然他们也写诗,可是根本不认真读诗,不认真读,就很难对诗歌有真正的理解。有些年轻诗人写诗也太随意。”此话,如何苟同?

  事实上,从来没有一个不读诗的写诗人。重点是,如何认真?而我们以为,正如诗无达诂,认真这词也是因人而异的或衡量尺度不一的。现在90后有不同于各代诗人的生命环境、生存遭遇,生活方式,诗歌对于他们,应该不是主业。

  把诗歌当成主业的人,有时可能不是真诗人。强调诗歌与自已关系的人,也可能不是真诗人。扒开层出不穷的事件活动之类,我们会看到,诗歌原本是一种“暗”,它的存在是为了衬托、提醒和记载梦想的反面、现时的后面、情感的对面的“光”——所谓“理想”。

  理想这词因常用滥用而太磨损了,就像一些器官比如嘴,后来就真假美丑一起吞吐了。那就是“阶段性念想”吧。或说诗歌对于特定的你,我,他,就是影子,就是如影随形的阶段性的东西。

  90后诗人写诗随意吗?这话当然要一分为二看。有时它体现于表达技艺的有待完善,但我们以为这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技艺来自持续而非“天赋”(这是一个很讨厌的词),老中医总是令人信任,后来的患者恐怕不会多想,他的技术与经验来自于无数次失败。

  而随意,对于90后而言,有时也体现于情感的稚真与可贵,没有情绪不成诗,情绪是随着技艺可以调控的。可怖的倒是,当诗歌与诗人摇身变得端庄、道貌岸然、棱角不再,这时的不随意,无非是把诗写得很像诗,无非是让诗人活得像大众的人罢。

  如此我们便会恍然,90后是在众目睽睽的诗歌环境成长的,这往往形成分化,主流文学报刊与网络里的,是一种90后;相反的网络世界里的,是另种。其实还可以细分。…其实今天单用一个生理年龄,已难概括无数活跃在翻译体、口语体、传统诗歌话语与主流普通话语阵营里的年轻身心了。

  一代人有一代的是非与爱恨,焦虑和压力。那么,就注意这几个关键词就行了:情感维度(真情实感、差异呈现);语感状态(语言感觉,至少的有个人味道的创造,想像力尝试);观念整合(价值观、审美观是否循规蹈矩,是否走大众路线,是否欠缺反思……)。这样,就可以先不理会那种通常无效的枝叶,它们只是时间的肥料,它们散落在路上但并非是要人像它们那样停顿下来。

 

  去年,陆续作了些90后诗歌的札记。本期是中国女诗读本90后第二辑,因篇幅未附评述之类。这里选择的诗人当然只是庞杂的“90后”之部份,当然了,选择自然也是有标准的;作为90后是共同的,具体看她们又分别代表着不同的精神路径,其中最小的李柳杨生于1996年。一位评论家预览后道,这一次,是“颜值”标准吗?只是“巧合”罢。新年了,不赘言,且用朋友、文学博士、诗评家王士强先生的文字作结尾,它们很鼓舞。而你知道,我更愿意代诗歌说出: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他们属于未来,他们必将走在宽阔的道路上,做出新的创造,他们已经做出了一定的成绩,但未来必将做得更多、更好。…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不会成为历史中的缺席者,未来的诗歌巨擘将会在这一代人中产生,我们对此不但不应感到惊讶,反而应该充满期待。诗歌的道路是曲折而艰难的,但被诗神选中的人又是幸运、有福的,因为他们的事业光荣而永恒。而现在,他们已经出发,各行其道、各显其能,独步远行、策马扬鞭、扬帆起航、振翅高飞……他们的未来,将与诗歌一起获得时间的褒奖”。(王士强:《“新青年”的扬帆起航——关于“90后诗歌”》)


  诗歌杂志再祝大家新年好!









: . Video Mini Program Like ,轻点两下取消赞 Wow ,轻点两下取消在看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