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目睹之中国诗||女性意识及情色之声
中
女 性 意 识 及 情 色 诗 选
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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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南·扶 桑
心不动了
动心是多么难啊
就像坏掉的钟表——
即使你决意放纵自己,像那些一贯放纵的
女人,沉溺于和某个男人搂在一起
满足爱欲,或性欲
也很难有这样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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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东· 苏 蕾
肉 体
没有什么可以去爱的时候
肉体让我活着
肉体的胳膊
肉体的腿
肉体的脚
肉体的骨头和关节让我活着
深夜,腹部的空虚让我活着
在那空虚之上
我时而看见沉重的黝黑的土地
时而看见灿灿的盛开的罂粟
肉体让我活着
我看见它的时候,我甚至觉得
我也像是同时在看见其他的一切
乳房让我活着,它使我觉得
在这世上
我还有两点未被破解的隐喻
爱我就把我抱在你怀里
爱我就把我抱在你怀里
爱我就点燃我肉身红色的火焰
爱我就摧毁我
让我爆炸
爱我就松开我
让我奔向一片梦中的大水
爱我就羞辱我嘲弄我
就鞭苔我的肉身
就诅咒我孤独的灵魂
爱我就让我的孤独更加孤独
就让我的黑暗更加黑暗
爱我就把我抱在你怀里
就用你的虚空喂养我的虚空
就用你的孤独抵御我的孤独
爱我就视我为敌
就给我生死
爱我就请让我在这美丽的人世间
一百次涅磐
一百次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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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西·明子
河风
天蓝蓝的,
天上还有很多小燕子在飞。
光秃秃的河风从衬裙下面吹进来,
吹到最敏感的私处。
我感到和风一样欢愉,
感到需要和一个人合并一体。
和他、和世界、合为一体。
和风交谈,在风中。
还有小燕子,我们一起到天上去:
这样,我就不会活得如此怯意了
在风的洗礼后,在风的摧残后
我就可以快乐起来了。
给我身体的火辣
给我身体的火辣。
我想紧紧裹上纱裙是不想放弃自己。
最懂得欢快与痛苦的青年向我走来,
对我这个迷途的,十分天真的人逼视。
最活跃的肉体,如果我要活得自由。
这里有个二十岁的身体——正是我的身体;
虽然我没有拖延时间的魔法,
但还有一种刀削过的气质在曲线之上。
没有人珍爱过我,为什么我千万次错过?
除非我穿过好多水泥和钢筋,把幸福偷回来。
如果在一种金色的朦胧下,在古铜色的翻滚中
我会睡得多么香甜……
飘……漂……
真真挚挚,郁郁馨馨,满满羞羞怯怯。糜糜色色,消消遥遥,卿卿飘飘漂漂。
洗洗漱漱,赤赤对对,妮妮莺莺燕燕。乖乖贝贝,抚抚慰慰,汪汪洋洋遍遍。
扔扔掉掉,了了忘忘,揩揩泪泪笑笑。简简单单,寥寥寂寂,冰冰凉凉嘘嘘。
夭夭折折,白白梦梦,糊糊涂涂生生。荒荒谬谬,空空静静,看看不不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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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北·李婵娟
女人36岁
不结婚不生子
情人节不约会不调情
关起门来学猫叫
在春天里发情
在跑步机上裸奔
在浴室里冲水、自己抚摸自己
从饱满的乳房到结实的臀部
边流泪边手淫
在高潮时喊出你的名字
假装你在,假装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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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包慧怡
致未婚夫
在半光的清晨,我睁开含雾的眼睛:
白如极地的窗棂
沙沙游走的4B铅笔——
坐在地上、轻咬下唇的你,表情专注得
让我害羞了。一千零一回,你笔端互为镜相的我
微微启口,露出小圆牙齿,渴慕远方
眼中没有航标;手臂耷拉于床沿,折断的桅杆般
伸向你:我知它凝白丰润,适合红麝串
以及浮世春宫绘,一切易凋零而不可惜之事
被你的画框固定。我们从此各自
把前尘扫除干净吗?旧相片、旧礼物,删订吻的
蛛网编年史;说声“是”多么简单,惟它通向的
不止是婚姻。在半光的黄昏我栽下一株酸枣
你在枝头点缀一捧翠鸟,无拘束点水滑翔的奥秘
在禽类的脚胫,缕缕看不见的银丝线
深入酸枣树底,根茎与卷须疾涌的幽旅:
时光总比地名、寓言总比写实
可靠吗?当你噙下我口中的海盐
在我们半是雨水、半是帆影的新居里。
All Porcelain Is Cold
所有的瓷器都是冷的,所有的糖锯齿
切削我的大拇趾,带来宜人的薄霜
药片月亮嵌在远窗:橡木十架上失窃的圣物
那空白圆得荒唐,要看一切如何收场
我的小丑昨晚跳上胡桃床
“你冷了,要加被子”,把一袋荨麻倒在我胸口
可是太滑站不住,所幸小丑手灵巧
飞针走线固定好,我就自豪地被赐予
一座高耸入云的绿峰,在双乳中央,溪边有羊群
操练着雪白的圣咏。我乃自然本身,现在你还不相信?
去找她呀,她才是深不可测的猪笼草
你甚至不需要有阴茎
这儿冬天来得太早,雨水酸度真小,你就快
反刍了!我的孤独是一口腥绿的毒井
你休想提炼出甜腐乡愁。所有的瓷器都是冷的
是冷的、冷的、冷的。你可愿
拢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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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徽·王妃
我身体里的金属
我是说,我身体里的金属
不是你们身体里
都有的、那些看不见的
微量元素
它是生活中的铁分子、铜分子
或者不知名的合金
打造成的
圆形、T形、V形、Y形
及链条状的
拴马桩。锚。
它带着制度的使命
借用我的身体
控制我,和我的男人
控制野马的狂奔、行舟的摇荡
让它们乖乖呆在祖国的马厩和港湾里
这些金属
深深扎在我的肉里
精准的侦测
像党安插在国统区的“钉子”
每一声马嘶,每一次潮汐上涌
它就刺痛我,告诫我
要做一个无限忠诚的人
我每天带着它
奔走
像一部听话的机器
2015-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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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宁·玉上烟
入侵者
因你野性的姿态,我被快乐地创造
这感觉很美妙
现在,我是你的
你既是创造者又是创造。好吧
让我说点什么吧
这些新生的语言,简直就像一列欢快的小火车
让人吃惊地奔向那座神秘的大门
风从山谷吹来
被抛弃的腐叶也变得新鲜和饱满
那些穿过群星的事物
悄然出现在生命的窗口。现在
我和它们之间又有了某种默契的关联
而之前,我对自己一直抱有怀疑
像我历来所知道的那样--
等待是个好主意。湿漉漉的黑暗中
当你的呼吸碰到我的......
我的脸隐现痛苦
我知道,某种遥远的东西,已经来了
我发誓,我真的不爱你
我要奶油冰淇淋
再来一段爵士乐,或者方块舞
哦,亨伯特爸爸
最好再给我点亮晶晶的银元和角币
坐在你的大腿上
我是快活的洛,天真的洛,狡猾的洛
性感的洛,冷漠的洛,邪恶的洛
我不爱你
我想要性爱
我有点喜欢这种游戏
我唱着歌儿
想着一会儿给你要点什么
哦,我快爆裂了
你这个坏家伙
给我画报,给我花边连衣裙,给我音乐片
我要把所有的蜜糖塞进嘴里
我是妖艳的洛丽塔
水果一样鲜嫩的少女
但我不爱你
别管我想什么
我是偷心的、赤褐色的小妖精
我不能把孤单的身体留在黑暗里
赞美上帝
我无事可做,除了夜以继日陪伴你
但我是洛丽塔
一个永不驯服的小母兽
等着瞧
伤心的亨伯特先生
我还想再要一点点银元和小甜饼
我发誓,我真的不爱你
多准备一些孤独
之前的疼,是为了之后的爱
如此说来,我的千疮百孔是对的
你在布置我们的房间
唱片是朴树的,书架的颜色要深点
依照我的喜欢。最重要的
你说孤独必须多准备一些,这样
我们就能抱得再紧一点
你要我守口如瓶,说快休克的夜晚
你就会来,就会把积攒半生的光泽放下来
哦,亲,现在真好
车站不远不近,秘密的时间不多不少
月光下,我落水,发着高烧
说:“爱”和“喜欢”
脸像秋天的苹果,红得那么羞涩
当我们的指甲一起嵌入肉色的黄昏
哦,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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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路亚
母亲的训诫
一张床的功能不只是睡觉
如同一个人一天里总有一些时间
不是人
她的床,太空旷了
空旷得叫人不敢看第二眼
一张形式主义的床
一张对爱情充满敌意的床
每天,孤独像蛇一样插进她的夜晚
她吞下它,身体就膨胀了
她带着潮红的脸上床
带着跳动的阴蒂上床
带着一头红眼睛的野兽上床
却从不带一个男人上床
虫子叫了一夜
车子急驶了一夜
水管嘀嗒了一夜
她的床,也叫了一夜
而母亲的话,在耳边响了一夜:
记住,不和你亲吻的人只想和你上床
和你上床的人,很快会消失
我的身体
我的身体,曾接受过多少爱抚
我这么说你会吃惊吗
记得那时用情简单
随便一个眼神,就能发动一场温柔的意念
爱我的浪子,他反复弹拨着心爱的乐器
使之柔软,安静
但那是玻璃杯中的水,沙上的画
逃亡的秋天……
如今我已厌倦了动不动就说爱的人
你看,我的身体,它一天比一天更荒凉
却一天比一天更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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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蒙古·唐月
洋葱吟
让我们用失火的嘴唇
和带电的舌尖盘点一下
爱情里,除了欲望和欲望
还剩些什么。
山重水复,道路被暗柳明花
一层层打开——
宽衣,解带,剖腹,产子……
一本辛辣的简历,从头翻到尾
忽然泪流满面。
所谓相知,不过是
你叫洋葱,我叫大葱。
还有一头蒜就住在隔壁
人们称他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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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庆·余真
撞 击
夜幕总是熟练地剥开她的花瓣,她想到初潮
不由得叫了两声。吓溃经久封闭的火山
不能忠于内心,我们至少要忠于身体
手指的进退维谷,这些年她也一样面对过:
试卷上不经意多出的一处标点、陌生的旅店
和男人
在行事以后也从来没获得过谅解,也一样
敞开乳房
告诉世界,她所怀揣的欲望和空洞。把
失意的日子带到陌生的床榻,把故乡睡成
一座衰老的旅社。这迷人的河流,飞溅着逶迤的浪花
落花们一丝不挂地在上面游泳,把嘴唇和手掌都
探进水面。这些年
男人们像四季的柏木,开而又谢败而复兴
最后用作棺材。她的丈夫已不再是,可以用夜晚教训她的
青壮年
她的身体已经不再新鲜,她还是周而复始地流血
做爱,乳房变得松软蓬大,可以
居住三三两两的男人。即便每一寸土地
都住进了萎靡的月晕
写给女人
他们像嫖宿一个女人那样,饥渴时大喊我的自由
自由有如二零二零年以前只被这代人作为形容词的瘟疫
事后久久地谈之色变。二零二零年以后
谁又会是事后拂衣去的一代
在情书里傲慢地告诉对方,你是令我避无可避
身染重疾,普天之下,没有题解的病灶
可哪个女人愿意被短暂急促地冲刷
被纸上谈兵的热情迷得晕头转向
撞上发烫的手鼓像草率地清洗一个抽水马桶
久久不能忘记那个男人下体的挫败
这世界不该让任何一个男人沾上肉身的屈辱
在网络评论区有一句话令我久久不能释怀
如果拜金一词是女性的主旨那么相应的
伟大的男人在拜肉吗?伟大的父权它
不应该有第二桩残缺。第一桩是我们
他们的缔造,缺陷中的复刻
经历无数世纪在今天,还没有跪服的残次品
尽管我们在造物神话里得知,我们只是
哀凉的肉中之骨。造物主夹带私货给了他们
生命的密钥,给了他们不容指摘的地位
给了他们雄浑的力量,让我们只凭毅力将它锁住
锁住贞洁吧我的女人只为了他们的精挑细选
只为了他们在今天还能把百年前的梦实现
只为他们巧取,没有被另一个男人骗取的女人
即便他早已瘫软如淤泥,轻飘飘地浮在女人身上
要她永远地成为被降服的标志
尽管她不该为一个试错的夜晚
认命地属于气馁的火把。站在对岸的高举贞洁又幸免于难
的你们。当然不能代替那个女人谅解,她第一场性的无能
就让她软弱地逃离吧,像若干年前她在
不见天日的子宫里那样以为逃离出来就能重见天日
结果发现世界只是一滩腐烂的内脏
男人是否要对下一个女人掩藏他成瘾的自渎?
他溃不成军的夜晚已失败几个人次
指责她们的背信弃义吧,指责她们这些
沉沦床笫之欢的荡妇。尽管这早已不再重要
女人的一生就是为了避免自己成为女人而降生
多年后女人子宫下垂,尿道痛苦地磨着滴
不干净的尿液。她的哺乳期还没有结束
乳头早已被吮吸得麻木。有一天她在床上点燃自己
接近熄灭也想不起青春时的浪漫。她想起她
青春时也有很多理想,像电线杆上
被风搜刮走的小广告一样琳琅满目
天才们像暴雨一样急促落下,经历一场盛大的失败
然后疲倦地流进无名的沟渠。土壤里撒的种子
属于乔木灌木疲倦不已的农民
和无人赞美的草芥。我们到底能在
林雾中心看清什么?看到女人她
为了成为自己,而把自己完全地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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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东·燕窝
到点了
到点了
就是床上的事结束了
你离开我的身体
重新变回一个得体的男人
就像吃完晚餐
留下一堆残羹和要洗的碗筷
到点了,我要洗我的身体
而你打开门
就像你进来时把衣冠留在外面的世界
让禽兽进了门
→
◎ 旅外·张真
我朋友家的猫
你给我们开门的时候
惊人地站直身子,一动不动
你审视我们庞大的行李
而我们也注意到
你雪白的肚皮毛茸茸地起伏着
你而且是男的
我们开始喝茶
窗台上有一盆年久的仙人掌
据说你累的时候
就坐在那儿打一个盹
但你几乎从无睡意
你的身子总是紧绷绷得像弹簧
我们不敢迎视你
你的右眼是火红的
另一只是乌黑的
在晚上却都发出蓝光
你疯狂地迷于一切线条
鞋带、桌腿以及锁链
你真的差点缠断了我的脖子
有一分钟我指点着一幅老画
你的前爪马上挂住了我的食指
以后我吃东西的时候
那根手指就感到无比沉重
入夜时分你格外癫狂
你把头塞进套鞋翻起跟头
然后像箭一样射过
我们与朋友之间的长桌
你把身体弯折出种种可怕的姿态
然后大叫一声跳上钢琴
键盘被奏出一串占卜一样的声音
这时钟就响了
墙壁也震得摇晃起来
第一个夜晚你彻夜地
蹲在我们的枕畔
我们做爱的时候
你从喉咙深处发出咕噜噜响声
像害哮喘病的垂死的老头
而你一双鬼火似的眼睛
却发出诅咒使我惊恐
我也盯视着你
永不入眠
我们要离开的时候
还是你开的门
这回你毫无表示
而在火车上的时候
我发现自己所有的诗稿
已被啃得稀巴烂
这一辈子将无从澄清
你爱我还是恨我
那些深夜我无法逃避你
如果那些白天晦暗而又低沉
→
◎ 广东·丽衿
讨厌
讨厌猥亵的目光
讨厌下流的目光
讨厌不怀好意的目光
讨厌24小时
对着我窗口的望远镜
我决定放下帘子
不再让对面
明里暗里的眼睛
看我的一举一动,我的梦
不再让它们知道我的歌哭欢笑
我的解带宽衣
是的,不再让它们看
一次都不!
就让永远垂下的窗帘
成为不朽的屏障
挡在阴森的利箭
和我隐秘的自由的日常之间
→
◎ 新疆·黎雪梅
前戏之一种
男友小她十岁
每次约会前
她都会在卫生间里
小心翼翼
清理干净私处
几根稀疏的
白色毛发
→
◎ 上海·王小拧
合欢
你点燃最后一支烟
眯起眼睛
从烟雾中
取出我的一切
先是从媚惑的星辰里
取出火苗
然后从樱桃小嘴里取出火焰
再从耸立的山峰上取出琼浆
从无际的平原取出闪电
最后从密密丛林里取出江河
你靠着记忆
和我尽情地缠绵
窗前的合欢树
在风中
跳起最后一支舞
给男人
乳房好看得如同山丘微隆
慌乱中迎来她的初潮
每周一次的计算机课
他的手覆盖过她敲击键盘的十指
大海的浪花是她的眩晕
那是她的十三岁
他让她喊他哥哥
她写生的画板,永远背在他的肩上
她擅长的科目,他却一窍不通
她坐在他的对面
念英语单词的嘴,好看得像樱桃
书里的每一个字母,都是她的笑
那是她的十五岁
他的温柔,像爸爸的手抚摸过她的羞涩
疼痛里,一抹玫瑰红灿烂了雪白的床单
那是她的十九岁
带着汗味的紫色衬衫,照亮过她单薄的青春
北京,如同例假般准时每月报到一回
她爱他,还是他的坚挺
都好,都好
那是她的二十二岁
北方的冬天,他占领了她孤独的心房
他和她,聊理想,聊远方
还是聊到了床上
从北方到南方,他到底还能温暖她多久
他让她有了全世界女人最痛恨的名字
是褒奖,还是痛骂
都无所谓了
那是她的二十六岁
这些年,来来往往的男人啊
他们爱她,还是她年轻的身体
天黑了,她只能靠着爱情
继续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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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东·微紫
深海里有一个漩涡
亲爱的,女人们的欲望并无不同
只是它幽闭,像深海里的贝
沉寂,暗昧,她未曾觉察自己的痛苦
然而,说出它,在你的鼓励下
就像花开了,摇曳起来
喃喃语,细洒的花粉
她的翕合,多么自由!放荡是一个美好的词!
你仿佛注视一朵花在风中的无限!
亲爱的,深海里有一个漩涡
奔突,煎熬,激奋,在水草中搜寻道路
唤你,要你的手指
把它唤出来!
你要成为我的情人
今天黎明时分,我宣布:
没有婚姻,没有丈夫、妻子
只有情人!
必须放弃条文,不必走上厅堂
让它自行解体——
你要成为我的情人!
这样,你从我这里将不会得到羞耻
而是全部的收获与赐予!
你将是最出色最幸福的情人!
你将一生都沉醉于我的海洋中
适应并依赖这种水温
狭隘与偏见将不会使你再次发狂
这片田园将不会再次生长荆棘
我带着春天走过
双脚不会再鲜血淋淋!
→
◎ 湖南·草果儿
老地方的雨
我们每天都做爱
像沼泽地里的
两条蛇
我们在大清早开始布云
然后下雨
每一滴雨都下在
潮湿的老地方
私奔
确定不是应景
确定我们需要一次彻底的和解:
在身体之上
夜色是最好的
床也是最好的
我们之间只差一个响指
你的呼啸
你的奔腾
你千丘万壑的草色与花香就都是我的了
请你在野猪林等我
我怀揣利器
火把
我只身前来寻你
我的强盗
请你覆灭我的火把我的气势
携野草岩石
请你从我的身后进入
我要你慢慢来
再过一会儿
我就翻过身
再过一会儿
我就不要命
再过一会儿
我就会尖叫
而你要看着我的狰狞
露出满意的笑
现在,你要贴近一点
我要你慢慢来
抽动的时候,你要咬住我的乳头别放
→
◎ 河北·赵丽华
朵拉·玛尔
她平躺着
手就能摸到微凸的乳房
有妊娠纹的洼陷的小腹
又瘦了,她想:“我瘦起来总是从小腹开始”
再往下是耻骨
微凸的,像是一个缓缓的山坡
这里青草啊、泉水啊
都是寂寞的
一个渴望爱情的女人
一个渴望爱情的女人就象一只
张开嘴的河蚌
这样的缝隙恰好能被鹬鸟
尖而硬的长嘴侵入
现在我有些想你,以后不会了
还记得我含着你,你的悸动
还记得我乘着你,你的癫狂
还记得你挤我到墙上,要把我撞成齑粉
还记得我整身而退,天空中的星辰碎下来
还记得我越退越远,你越埋越深……
插图:王涛《无关人性》| 编辑:赵卫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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