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佳作·有何不可:中国优秀女诗人诗选②
中国女性诗歌代表诗选
②
“雅致”“气质”其实又是同一的，通俗些说它可归为“书香”。书意味着阅读，阅尘世，读人事，看岁月，思过往；优秀的诗人便在这诗与思的融通之途自然、自在，品味一切。
这里，继续特约稳健成熟优秀的女性诗人。“她们不仅是各自省份的诗歌代表同时也是当下中国女性诗歌的优秀中坚”。当我们看惯太多的征文体、发表体与命题作文式的简单分行，会发现她们用心地提供着另种“简单”，那删繁就简后的凝：对经历与经验收拢后的复合处理。
这处理，语言重要，在她们这儿已显得顺心顺手，且顺乎诗意。这处理，也是思如何有机和有效地注入诗体。这很重要，否则诗人就不成其为诗人，诗也至少难以成为“可以的诗”。为什么僧人道士终不是诗人，虽然他们的人生就似乎在诗与思环境里。因为他们没有或未能通过语言的方式和诗歌的形式呈现。
此外，优秀的女诗人肯定也是有效地呈现“女性意识”的人。有效是指：她们不只是完好地在每首或每次写作里透露并且超过了这种本能意识，更能趋于“中性”，这其实是种高境界。即个人主体性意识其实不必高声强调而是巧妙表达，即可；或说婉约——婉约其实是种多么重要的内力，念小丫的诗正是如此。“一股力量以柔软的形式炸开”，这似乎是念小丫诗歌的内在特色，其诗中“我”随时介入，又仿佛总在隐身，又仿佛是“我们”，个人的抒情先是个人的，但又不仅是个人的，而是一类、一群、一代……的。淳本、唐月的诗也是。
就唐月这几首让我想到“乡土”（广义）的某种掘进可能，“所有的故事都微张着眼，故乡已没有故人”，这种句子很重量，“故乡”将没有故人、故事，成为一种虚词或远景，事实如此，正在如此！事实上她归纳力相当强劲，这也体现出想像力，她的视角总像从暗房开始，低冷色调，逐步显影，却能让阅读者从各自方向均可有所获，有所感——淳本之诗也是这样。
我一直欣慰在这个事实上基本就没有几个像样的真正的诗和诗人的区域内，还有一个与我地理距离很近的诗人的存在。她以前叫淡若春天。
其实，网络时代也可以说“距离”是不存在的。Phoebe的诗，偶在网络看到，觉得与众有所不同；她的诗作大多无题，大多标注写作时间，随时随地，随心随手，有所想，有所见，有所思，她在用自己的漫游方式捕捉诗意和恢复诗感，返回“诗”之本原，而审视外环境的同时，也正是对“我”的自省，可谓内秀之一种——蔡小敏对此也有创意。
并且，蔡小敏让我们留意到，“日常性”审美在有慧心有才气的诗人这里，变化是必然的。相对往昔诗人们关于日常生活审美写作的鸡零狗碎泥沙俱下状，蔡的写作更精准，简捷，鲜活。正如Phoebe句：“世俗的语言和清高之歌/一听便见分晓”；将世俗唱成清高之歌，将清高写成世俗传说。诗人之优之秀，或也正是这样。
热爱语言的人，把自己轻轻放在水面上
→ 宁夏
◎ 念小丫的诗
→
溪 流
雨水刚刚清洗过贺兰山，每滴雨从心头落下
你悉心挑选石头，把它们陈列在语言的核心位置
经营语言不是容易的事情
如同你日日观望的山坡，汇集一粒粒雨
一股流水从头顶落下，你报以惜怜的注目礼
沟壑里贺兰石一般的羚羊
在野草中为你欢舞，为你提供语言的线索
哦，静静流淌久违的水面
热爱语言的人，把自己轻轻放在水面上
沉默
我排入蚂蚁的队列
和它们静默穿过矮矮的沙丘
走过草垛、树根、湍急的小溪和褐色的木桥
最后回到蚂蚁的洞穴口
工蚁和蚁兵按秩序先后入洞，像进入衙门
圆滚滚的体内有它们的政治
目光所及之处，小木桥好像拦腰截断
溪水以惯常的方式反射一缕日光
瞬间我的眼里只剩下黑点
我独坐枯草间，在二月初二的午后
人世的律令和政治蚂蚁不懂
铁线莲的果实炸开了
羽毛一样的植物进入我眼帘
一股力量以柔软的形式炸开比一团云轻盈
我喜欢这股力量像爱情
像一个个柔软轻巧的小漩涡
藤蔓缠绕在紫叶李树枝上，微风穿插在其中
我理解风的方向
是将爱推向相爱的人之间
内在矛盾
我为写不出陌生感的语言感到苦恼
苦难是我们经受过的苦难，因此不可能陌生
爱也是我们爱过的爱，因此不可能陌生
花草，牛羊，人性，道德哪一样都是我们熟知的
因此不可能陌生。我从心底呼唤自己
写出陌生的内容，语言粗陋一点也可以
但什么是陌生的？我害怕语言中出现神这类字眼
神确实陌生，但同时又是荒诞虚构的
叙 述
语言有点细碎，源自我看过繁密的花朵
在深春的花卉中难以从简
我陷入密集的结构中
昨日在此拍照的女子不知何踪
花依旧，又添新叶
如果有人读到我写的悲伤
请加十倍，如果有鸟雀死了一只，加十倍
如果一朵花儿凋谢
请以最大的想象扩大倍数
写到的太少，覆盖不了悲欢
我蹲下来，把遗憾交给低垂的阴影
置身某处
走过每个季节都领略的路线
看各种颜色的花，春风中解释自己
不经意间多看几次小白花
今日榆钱树开花了
那些绿色的花儿，你不细看
它们就在树叶之间潜藏着，自我繁荣
像某种启迪
像简单的道理解释某种杂陈：我们的负担
始终是自己赋予的
念小丫：喜欢诗歌，有作品发表。居银川。
需要长时间才能忆起哪些是灰烬哪些是形体
→ 贵州
◎ 淳本的诗
→
须臾
我这颗早起的露珠，当然没有水流那么长久
白云在四处野游，明月在天空终了
我们各得其所
虽然他们叫做永远，我叫做须臾
虽然你来看我，我就存在
你走了，我就得消失。
虽然我的呼吸如歌唱，叫你的时候
有滴滴答答的水声
可是鸟鸣不够，流水不够呀
仿佛我与你一起的一生，就该那么短暂。
假身
庚子年春，人间大雪，高原蜷缩在西边
据说先是有人唱诗经，然后是佛经，圣经，古兰经
唯独那“关睢关睢”合我胃口
唯独那沙渚边的少年人，白衣宽袖
正适合突然飞到高处
我给你蝴蝶，沙子，拜谒的口实
我帮你买酒，灌醉你，不费吹灰之力
十二月冬至，正月立春，你看我双眼如铁，唇含朱丹
有些故事过于纠缠，来来来
我们简单一点，再简单一点
我腰间缠着发酵过的泥土，
早晚会干涸，早晚会灰飞烟灭
少年人，请离我十步之遥
五步之内，必让你心如枯草
这一生，我唯一要做的，就是以手指月
你赶快往那儿去吧。
喜欢
我喜欢南皋，青曼这样的名字
我喜欢风烟俱寂，流入人间的样子
我们过坝凌桥，桥下苗寨迅速消失
对山河没有半点眷恋
忽然想起一生
只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一个人
一个人就是苍生
一个人就是祖国
一个人跌倒
会压倒一大片蝼蚁
一个人喝酒，略微神伤
新闻上说，正有另一群蝼蚁
滚滚而来
起于红海，终于青藏板块
我多么幸运，仅是一只蝼蚁
一只蝼蚁死了
便是，死了。
请赏我一个大地主的头衔
必须要辽阔，双手摊开，都是桃花粉末。
要晨昏气候不一，你拿走的，仅为碎片。
要做草莽，身上都是绿色藤蔓。兰花和穗草
只是其中的不明物体。
要骑高头大马，巡视领地，
十个昼夜，才能看到刻有“淳本”二字的疆界。
要有足够粮草，喂肥每一个族人
要生育十万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儿
让她们唱山歌，击毁来犯的敌人。
要与蜈蚣，蜘蛛，蟾蜍为友，学会制作独门暗器。
要开垦土地，做有巢氏，燧人氏
伏羲，女娲。孔子，黄道婆……
像一个地主应有的样子，低头是黄土
抬头是江河明月小山岗。
要仁义忠勇，世代耕读，
要为土地和繁衍的事业而奋斗终身。
白天，黑暗与一切
从远方回来的人，问起白天发生的事
我们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忆起哪些是灰烬
哪些是形体
哪些是幽深的隧道里度过的一切。
我们绵长的仇恨，源源不绝，
说出的每一个词语，都充满着黑暗狭长的本性
且语法混乱，像似意义的帮凶。
“那便是一切啊。”是什么人在言不及义？
“但愿，是从未发生的一切。”
又是什么人心怀慈悲？
夜深千帐灯
只是那明月易逝，无数黄花还在岁月的末端
只是那日薄西山，一瓣梨花
恰巧落入你的胸怀
只是那夜幕像只口袋，装着数不清的混账往事
你看风陵渡口，站着犹豫不决的众生
你看那出世的人，
都是曾经入世极深的人
你看三更半夜，有人点亮自己
有人，用尽毕生力气，投入熊熊烈火。
淳本，网名淡若春天
以为诗即是生活。居贵州凯里
所有的故事都微张着眼
→ 内蒙古
◎ 唐月的诗
→
春眠
将猫搭在晾衣绳上
和那些水珠、阳光的丝质睡裙并排
直到绳子也晃晃悠悠
打起呼噜
如果此时，远方的你还没有
听到我
请把同一款猫藏进
你左耳
好了，很快，喵喵的呓语就会从你右耳
毛茸茸地爬出
我选择在这样的午后，被猫的懒腰轻轻打开
而后，沿着你
划定的虚线，慢慢将自己
折叠起来
式微
我儿时磕掉的半颗门牙还在
痛，在老屋的老房顶上
与那些荒草一起，痛
以村庄缓慢的风速
那些漆黑的夜里脱掉的黑发还在
生长，在不为桃木梳子所知的
某一夜与另一夜，一夜一夜
尾随贫血的月色
白过来
麦芒还在为自己一针针针灸
我遗失的马掌和鞭鞘还在
找寻我的老路上
迷路
今夜，所有的故事都微张着眼
故乡已没有故人
种春
在草丛里种下蛇
种下小路，种下晨昏
以及它们和第三个敏感词
无尽的缠络。
种下毒。
沿月亮的扶梯
夕颜耽于殉道，耽于攀缘。
在花叶上种下阳光
丝质的脚印、露水琉璃的脚印
同时种下一双陶瓷的脚。
种下破碎。
立秋
将乌云赶至檐下，如果
有屋檐的话。
将羊群放牧在午后
湿漉漉的天空，如果
有天空的话。
将草尖的骈句打乱了，揉碎了
以闪电的舌尖涂满
野马的颈部，如果
有野马的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最好不知道。就像
落花不知道流水
这并不影响秋天的到来。
喊出来
今夜，你要把一轮明月
从唐诗里喊出来
一壶酒的沉默显然不够响亮
你需给酒里下足雄黄
勾兑以子时蛙叫，午夜蝉鸣
最好还要佐以初生婴儿干净的啼哭
今夜，我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把一首唐诗从明月里喊出来
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喊
用两壶沉默，顺便也把你我
从彼此的体内喊出来
周末发呆时刻
深谙捆绑术的蚯蚓
正煞有介事，给花盆里的夏天松土。
它游动的小蛮腰让我想到了某人
性感的诗句。
隔着纱窗，一只喜鹊与一只猫
相互识别了一个中午，才恍悟——
原是旧时相识。
铅笔一直在纸上蹒跚
橡皮紧随其后。我无法预知下一秒
阳光斜插进梦里，树影在人间弥散开
它们谁又会涂改谁
梦游腾格里
给大漠竖起炊烟
按下斜阳
将地钉和人影一头扎进
夜色中
酒杯倒下去，帐篷晃起来
我们还能比风多做些什么
除了爱，除了
破坏
达斯特，我们永不能作为一粒沙
留下，留在
一个浩瀚的名词里
我甚至不能从梦中伸出手来，为盘中鱼
合上双眼，说：睡吧
这空空荡荡、游来游去的生活
唐月，诗作散见《诗刊》《星星》《江南》《椰城》《诗林》《中国诗歌》《扬子江诗刊》等。曾获许祺文学奖、《鹿鸣》年度诗歌奖等。内蒙古作协会员。居内蒙包头。
世俗的语言和清高之歌，一听便见分晓
→ 湖南
◎ Phoebe的诗
→
无题
我见落日如此
我见树林如此
可以凋零的
也可以新生
此时呼应着彼时
行驶的夜晚
从夜晚的高速路飞离出
灯光的语言，充满着明亮
飞快流逝的，只是不停的重叠
是的，是婴儿的话语
真实像星星一闪一闪
无题
那出水芙蓉般的大江
只用了一点点月光
把自己装扮的神圣而不可侵犯
无题
岩石中的异类是宝石
珍稀
人们中的异类还是
异类
看见
香蕉啊，我想问你
你喜欢我的歺桌吗？
在那里斑驳的铁锈色
和黑混合，少量的灰也掺在
其中，香蕉啊，我想问你
你只用静静地看着，用你的眼睛
青春
花朵在成为花朵之前
它的根第一次出生，伸向黑暗
它的叶第一次出生，伸向光明
如果站在美丽又甜美的花朵面前
珍惜明天枯萎之前的时光
你会觉得幸福
无题
叶子总被风吹得
翻来覆去
人翻来覆去失眠
不需要一丝风
数字
我要打开一些单数
好让双数安然入睡
只要这些数字的队伍
在我的脑海中穿行排列
我折腾数字的哲理
好像自己在选择自己的朋友
夜晚的朋友是双数
白天的朋友是单数
我规定这样不能改变
义薄云天
这时间是要求你最快的
只是枯荣之间
像平白无辜的一个笑容
有的人一生就像一个梦
呈现在人们面前
让人睁着眼不能梦醒
你有脚，却更像一棵树
有时不如一棵树的根走得远
又恰如其份的活着
……
缝合
屏幕上树影反衬着窗户
回到楼层的位置，固定住
一些念想，用衣架
晾晒起来，“你看，我的心这样”
飘飘洒洒一行又行的文字
把棒棒糖的幼儿园围了一圈
我们是成年人，这是理论上的结果
实际我才三岁，她四岁
过家家时，爱、碗碟、沙发
在环屋而飞，对的，它们是汽球
是游乐园设施，遍野的花
和遍野的草，遍野的快乐
相爱，珍惜！我们又长大了一次
用清洗，用阳光蒸发，看
针尖穿过衣物的洞穴，安眠的线迹
这配方如此周到
平等
我撕下了这一张纸，珍贵的纸
送给你，每次悲伤，你就对折一次
要知道，不管你对折多少次
这张纸仍然存在，解决的方式平等时间
纸和时间那么平等，我平等你
漫步
我会用集装箱
把什么都安放得紧紧有条
一棵树，一个箱子
一朵花，一个箱子
一片草，一个箱子
我要不为人知的把这些箱子
运输给白鹭，驼在它们的
翅膀上，生活在似湿地的云朵里
阅读
这朵花已经哀老
但它的枝条还年轻
夕阳在花芯里藏着
枝条中清晨的露珠却在晃动
突兀的对比尤其令人心颤
总是好的多过差的
听
花朵绝不会遮掩自己
而我通常把自己掩埋
有时埋在花朵之中
葬花也葬自己
这世俗的语言和清高之歌
一听便见分晓
Phoebe，湖南人
写诗，遇见另一个自己！
世间这样荒芜，我这样想你
→ 广东
◎ 蔡小敏的诗
→
物语之六：水仙
想到秘密，就想到水仙
想到天分、初恋、年华，也想到水仙
骨瓷的白欲言又止
或无言以对
水仙是丹顶鹤许配的良药和梳子
花开之后，我顺着香气
顺着时针
顺着这精灵，走向
一个点，一个圈，一个人的
清明江湖，凌波微步的背影
是我最爱的人
他留下鹤的脚印，留下
翅膀拍打水珠的迷离和青葱
医院四号楼
雨又来了，天又冷了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伞备好了吗，窗关好了吗
我担心的也不是这个
当四号楼住满了人
当八条电梯塞满了人
当飞机从楼顶飞过
当故乡和异乡
消失在走廊的两个方向
当我在一条角落的货梯
挤进挤出的时候
我突然明白
人世间不只我一个人
提着一颗心，行走
春色
半山，寺庙，二月，桃花
春潮汹涌呐
小僧侣的手
摸向木枕下的剪刀
他就看烟雾缭绕的檐角
他就看青黛山色前爆开的桃花
花瓣落过他的衣领
姑娘走过他打扫的石径
二月春风啊，你剪
不如我剪
我住江之滨
我的出生、迁徙
都无可选择地，临水而居
朋友说我是水做的女人
其实，她们不知道
我盯着江水发呆的
时候，依然丰沛的身体
会涌动一股暖流，但如果有一天
你需要我指证
这条江，指证它的是非功过
我会准确说出
水里的石头和漩涡
自省
解开项链
闪光的审美被我压进锦盒
互不相识的面目
回到摇摆，回到最初
我从红酒里拿走一粒葡萄
从葡萄里拿走一滴水
水滴咬住一枚硕大的落日
盈盈如酒，更如血
裂痕
黑暗中，零散的蝙蝠
又在城里穿梭，它们的丑样子
让我想到一些暗疾
冷漠的下水道、掉漆的邮筒
自以为是的电线杆
穿行其间，我也是夜行动物的一种
地铁的轨道灼热
偶尔的急刹车，擦出火花
这些都是不要紧的事
一拨一拨的人
在一个同体的圆圈中兜转，迷失
擦肩而过，又在圆圈中
把日子和情欲
磨得比古钱币更冷更圆
花的猜想
说花，就说她的绽放
因为阳光，因为爱
说花，就说她的凋零
因为寒雨
因为爱人远走他乡
明月爱上她
抛弃她，清风不过是一缕
轻佻的不辞而别
说花，好像早春的文字游戏
暮雪已伸手采摘
当第一只虫子钻进她体内
说花，说虫子
我们都是一群
不怀好意的蜂鸟
虚拟一场雪
是的，我知道
一场虚拟的雪是什么样子
也许重如午夜的磐石
也许轻似黄昏的纸鸢
走进一座寂静的
院落，我往往，沉入更深的静
我在等待一股可可西里的热风
或者一束原子的辐射
让我在冰冷中
完成一场飞翔，与坠落
东门开了，那个人
来到我身边
我让他念出我抄在手心的
一句话：世间这样荒芜
我这样想你
橘 子
她只是个孩子
有好年华，好皮相
多汁、柔软、脆弱，一季的宿命
向死而生
她有一瓣一瓣的
酸楚，一如我的眼神
她衣衫明艳，她糜烂，她坠落
她一直是人间的药引
蔡小敏，诗作散见报刊及入选多个选本，出版诗集《流年像个孩子》《诗影蔡小敏》和散文集、诗合集多部。广东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
编辑： 赵卫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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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