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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浅浅和贾平凹的诗

诗歌杂志 诗歌杂志 2021-10-05


贾浅浅   诗   平凹






贾浅浅的诗



我常常独自黯然神伤

 

冷酷与温暖之间隔着三个谜——

希望,鲜血,图兰朵

 

如果我是藏起名字的卡拉夫王子

我宁愿在茉莉花丛里死去

 

爱,没有太平。波斯诗人菲尔多西

只知七个蒙 古美人的容颜

 

陈年记忆腌制不出深闺幽怨

鸟巢里也不会有睡熟的中国公主      

 

Z小姐的春分日记

  

他无数次俯身,春分将至

Z小姐在日记中写道:一夜之间

桃树上全是盛开的吻

 

米勒笔下的光就打在床上

他的画笔也游走在我们身上

 

是的,我们身上有农舍和羊群

有巴比松的晚霞和脸庞

 

有烧黑的木炭条在画布上

沙沙作响的宁静 

 

木槿花

 

六点零三分,地铁以推理演绎的

方式,找到世界的意义

现实是语言的倒影

车厢里,我们用动词

浇灌了一株生长缓慢的

木槿花

 

当使用日常词汇时,你我已经忘记

木槿花由秋到冬,在它的体内

产生一次次回潮和逆流

 

到站,下车,转身走进相反的路线

车厢忽明忽暗,语义无法生成

其他任何事实。肢体

在阴影中生锈

 

那么重新开始,我擦亮自己的咽喉

借助词语聚合形成的短接回路

让车厢明亮起来,有人

开始上车,紧抓手柄

 

木槿花卷曲的茎干告诉我们

你、我都是它

遥远的旁枝 

 

斯里兰卡

 

月亮在僧伽罗人和泰米尔人的睡袍里

翻出过狮子、菩提树和猫眼宝石。

一年又一年,热带季风

使马可·波罗和三宝太监

在纪念碑里睁不开眼。

 

马哈韦利河两岸还行走着铁木树

但蓝色睡莲悄然不见。

死亡如猛虎,在四月二十一日

将数百个亡灵赶入荷花瓣。

谁还能在大象孤儿院外饮着椰花酒。

 

我听见《顶礼,顶礼,母亲》的哽咽之声

面前的一杯锡兰红茶有了波浪。 

 

发言纪要

 

我们在讨论一个古老的话题:酒和诗

会议桌自动从东南西北折成一个“回”字

邀请我们返回自身

 

我需要一个故事。有人说

“吻过,就会爱上”

多难为人。酒从来都不缺场

发言的男人们让语言,站在

自己的肩膀上

 

轮到女士发言,拿起话筒的那一刻

她们选择成为回音

远古的回音,男人们的回音

像酒桌旁的含羞草,收缩得如此苍白

 

没错,我们在场。酒也在暗自瓜分着

我们。从立春到大寒

它把我们的七情六欲,撞得

叮当作响。把我们抛在旷野里

和男人们走散

 

我快乐,帕斯捷尔纳克临终前说道

那不是因为伏特加,所有人都知道 

 

一直得到,也一直失去

 

我们一起想出的海现在遥远了,

你掌管的波涛接近平静。

时间里飞过的海鸟真实地

拍打着惊醒的梦,

现在还不能关闭周围的事物,

往事中未完成的情爱在记忆里艰难跋涉。

 

也不只是现在,

一起虚度的时光要藏进深海,

月亮下坠,海螺爆裂。 

 

钟 声

 

1

低音区挡住星空但

醒者可见

苍茫大地到处都隐蔽着百年孤独

哺育出的病理学

锈着时间:消逝之钟

声音绵延不绝

当他删除生活的盲点

消逝的事物,却再次涌现

 

2

有一种沸腾,你能触及

在倾斜的日子

如锦衣夜行者穿过腐蚀的城墙

虚拟的钟声修补

哽咽的水流

那通往另一片土地的必经之处

堆着瓷器和童谣

如果你全身滚烫起来

你就早于种子

梦中发芽

 

3

镜子能藏住万物,也会

藏住声音。

你看到的寂静并不是寂静

你嗅到的金属并不是

记忆的牢固部分。只有燃烧的灵性

在声音之下走着岔路

向你一再道别 

 

吟 唱

 

整个三月,玉兰和樱花依次败落

风带来蚁群的灰暗定律

 

我晃动着一根根光线,守在银杏树旁

像一位白发苍苍的阿婆

守在摇篮旁,为它轻轻哼唱——

那些遣散在芬芳里的孤独与高傲

那些被人遗忘的单调一致

 

悠长的曲调反复吟唱

像一根越搓越细的麻绳

穿过黄昏,晾晒着

平庸时代的信条 

 

上 坟

 

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

横穿了整个村子与祖坟

清明或是下葬时节

那些披麻戴孝,浩浩荡荡的队伍

被一辆又一辆

呼啸而过的汽车冲断

嚎啕地哭声

也被汽车拽走

像一盘刚被夹起的拔丝山药

人们继续举着这些发硬变脆的哀嚎

横穿马路

把它各自栽种在先人的坟前 

                                            

冬 日

 

我的双腿,从冬日里伸出

像是彼此游说

尝试一次探险——

此处是这个季节通往南方的

咽喉要道

 

所有的神话、传奇和寓言

源源不绝。大自然是盲人讲述者

 

不妨再做一次唐吉坷德

开辟一条容纳历史和神话的河道

向所有的诡秘、命运突转

开放疆界  

 

椰 子

 

有些海水被系在了椰子里

成为安静的内陆湖

 

它拒绝参与时光的扎染

像古文中的宾语前置

 

你只能垂手站立

仰望于他 

 

远古阳光的最后时刻

 

此时没有语言,就不必创制语言。

归回自身:“但我不是最后灭绝的物种。”

 

生与死,怀着善意交谈,

被长明灯照耀,被形而上的手梳理,

被儿童玩具中断。我们怀着宿命而来

我们离末日仅隔着一个空间。

曾经无所不在的神祇也逃遁了

在我们瞄准天空的炮管里

并没有人世的烈弹。

 

赎不回续命的真理。就不必预报天气了,

这岁月,没有明朗的风景。我们

既从来处来,便往去处去。







贾浅浅,1979年生,女,西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现当代文学在读博士。曾为鲁迅文学院高研班学员,曾参加《诗刊》青春诗会。作品散见于《诗刊》《作家》《十月》《钟山》等,出版诗集《第一百个夜晚》《行走的海》。曾出席第八次全国青创会,获陕西青年文学奖。





贾平凹,1952年生,陕西人。毕业于西北大学。作家、书法家、诗人、散文家,中国作协副主席、陕西省作协主席、西安市文联主席、《延河》主编。出版作品有《贾平凹文集》24卷,代表作有《废都》等长篇小说16部,出版有诗集。作品获中外各级奖项约70次。作品被译介为多语种。长篇小说《秦腔》入选“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






贾平凹的诗


  


七月十二日过榆林沙漠

 

太阳的火在西边灭了

天上是一片灰白

地上也是一片灰白

 

仇恨留给了这里

一切生物都长出了尖刺

 

枯黑的篱笆插一个圆圈

“浮却”是一副默默的棺具

 

死去的人永远死去了

活着的是一株精瘦的沙柳树

 

树枝长出一尺

树根就长出三尺

沙丘上立着一个牧羊人

长长地吹起了羌笛 

 


鱼化石


四十五条鱼在一个石头里游动

它们是自由死的

死了

才保持了上千年的自由

 

石头陈列在博物馆

这就是一块历史

 

参观者经过了这里

想到了水

一只猫跑进来

想到了腥味 



老人

 

黑黑的房子里

一盆炭火

整个冬夜在守着

睡着好像醒了

醒了眼睛却在闭合 

 

光照亮着前半身

像刷金粉的泥模

后本身照在墙上

样子像是妖魔

炭撬起来

炭又拨乱去

就这么工作

 

无言并不是寂寞

回忆是一种思索

冬夜里火是个伴

伴他一冬的是火 

 



城市里人最多

多一百个人也不见多

家家门上都有锁

锁了君子

 

深山里人最少

少一个人就分外少

门都是树枝编的

栓门的是一个竹棍

 

深山里没有铁锁

城市里没有秤锤 



爱情

 

说半明半暗的话

到鬼才去的树下

天明了

枯树新生了叶子

对称的两个心形

由浅到深

由小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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