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潜少女 马思纯
躁动许是苍白,丰富造就从容。道理,我们都懂。人应该越来越像水,或者山。喻体可以层出不穷,怎么解释都说得通。但在所有的选择里,当下的马思纯想要的依旧是参差。她还需要有喜怒哀乐,甚至痛苦和愤怒,七情一桩桩上心头,这一切,她还没有感受够。
深潜少女 马思纯
采访、撰文:吕彦妮
善恶,终有时
黑黢黢的夜,战场,一役收束,惨不忍睹。战壕里,一只手微微颤抖,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尚存一息。他挣扎着坐起,他知道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碉堡里,狙击手的枪口正瞄准着他,生命就在一线之间,只消手指扭动一下……他恐惧却也从容,从军装口袋里掏出怀表,打开来,是妻子和孩子的照片,美好和光明降临了,他笑了也哭了,而枪口黑洞洞的还在那里。就在狙击手准备瞄准射击的当口,一阵悠扬的口琴声响起,阴郁的晚上,惨烈的沙场,所有人性之恶带来的空洞,都忽然被这爱乐填上了。口琴声灭,我们以为审判的时刻终于还是要来了,但是不然,碉堡里传来笛声,是那个狙击手,伴着笛声的是他爱人的脸庞浮现。
这是一则短短几分钟的视频,拍摄者的初衷是想传递音乐的能量,但是马思纯却从中看出人性的复杂,她第一次看就「哭得很厉害」,后来一直一直在想,我们既生而为人,那么,人性的本质,到底是本善,还是本恶。问题冒出来了,她就默默地、郑重其事装在心里,日常还是该拍戏拍戏,该休息休息,但思考和琢磨没有停止,不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心难安宁。答案由最初进化论引导出的人性本恶,慢慢进化推演到另外一个极端,最后在中线处汇聚。我们见面这一天是她开启这个疑惑的大约半个月之后,她说目前可以接受的结论是,人性是善恶并行的。
回眸中的马思纯
院子里的摄影师和一众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就绪,拍摄就要开始了,她跟同事示意再给我们「一丢丢时间」,她要把嘴边刚刚开始的一个故事给我讲完,是一个真实的犯罪故事,她在那种纪实的政法节目中看来的,多么穷凶极恶的人,在面对自己母亲和孩子的时候,流露出与残暴完全相悖的柔情,这让马思纯心里一层一层不忍的涟漪般泛开来。
她其实是那种没经历过什么大恶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被爱包围着的。过去很多年,她也只是简简单单地在一个安全的职业范畴内生活、工作,《左耳》与《七月与安生》之前近十年,她节奏温吞,一年拍一两部片子,剩下的时间就陪陪家人,会会朋友,出门旅行,安静生活。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也很少失控,最多的顾虑大约也就来自一些些自找的「无病呻吟」。因为不复杂,所以气场也透彻,遇到的人经过的事,大多也都简单善良,旁人都保护她,于是一切都美好如初,她就也乐得安然。
马思纯:从小到大,都是被爱包围着的
所以某种程度上,是「表演」这件事帮了她。「对,演戏让我变得比以前自由了,不是单纯生活上的自由,而是内心变自由了。」她一直胆小,怕黑,「连黑板都怕」,也怕那些丑恶的难堪的东西,但是表演逼她正视,人性的黑暗面和世界的残暴本质。
如大鱼深潜。
「我喜欢一切下沉的人。任何一种鱼都可以浮近水面,而只有大鲸鱼才能下沉到5海里或更深的地方……自古以来,思想的下沉者总是双眼充血地回到水面。」美国小说家梅尔维尔的这段话,或许可以为马思纯的一段成长,标注下一个深深的注脚。
百感交集的幸运
曾经也慌乱过,怀疑过,在那些「哭不出来」的时候,是工作到了一定年头之后,有一段时间,马思纯常在片场失神,找不到角色也找不到自己,感受力和情绪的起伏也都开始变得微弱。她太感性了,习惯了动用身心去体会角色,再演绎出来,如果打动不了自己,一切几乎都无从谈起。
马思纯其实并未经受过绝对意义上的专业表演训练,大学时的功课都是播音主持类的。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也纠结过,自己缺失的表演技巧的学习经历,会不会成为继续前进的桎梏。拍《七月与安生》时,逢重场戏,周冬雨总会关照她,过去跟导演说,「先拍思纯这边儿啊,她只能哭两回。」「对,我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表演是怎么一回事儿,没搞明白,怎么可以持续地哭,哭很多很多遍。」
但她终于也跟自己和解了,某一方面的缺失,也许也是一种天然和自由的机会吧。「我后来就想,哎呀,我不会技巧就不会吧!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怎么演。那个东西比技巧更真实,只要我自己演舒服了,可能就是对的了。」
不需要「端庄」的马思纯
去年春夏,她跟着娄烨在广州拍《地狱恋人》,潮湿的南国里,她和角色的共融就像日日浸润在额角脖颈上的汗水。
「太爽了!」她说那种摄像机镜头怼到鼻子尖上,导演不喊「开始」也不喊「结束」的工作方法对自己表演的激发太有效了。「激起了我无限的表现欲望。」「当你变成了那个人之后,你做什么都是对的。」那个角色其实和她本人的性情相去甚远,但第一天套上她的衣服,娄烨看了,就认定马思纯是剧中人。
曾经,人之为人的很多很多面向,都被马思纯收敛在心里。自小生在那样一个纯良的书香门第,被严格要求每日规律的作息,心里纵有小小猛兽或出挑的念头,也都被暗暗压制住了,久了,她自己也会拿把看不见的「尺子」时时丈量自己,这样做是不是不对?那样说会不会不好?她怕一些东西别人会不喜欢,所以就小心翼翼藏起来,「但在演戏的时候,我就不会想别人喜不喜欢了。因为可以在角色后面躲起来。为所欲为。」
做演员,「百感交集」的滋味都能体会。这是最最让马思纯感到庆幸的。万事发生,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那么便,放空有时,沉思有时。怎样都是好的。未来,就未来再说。
编辑┆邱天 采访、文┆吕彦妮 图┆吴明
服装造型┆浩源 化妆、发型┆王茜 场地鸣谢┆扭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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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pi酱:「非常感谢大家在这两年中给予我的关心、关注、关爱、关照……关……关~关~雎~鸠~~~」
别相信「希望」,「希望」是乞丐,它只会走过火焰,但是「信念」却会一跃而过。
20岁的窦靖童:「其他的开心都是缓缓的,只有音乐会让开心『哗』一下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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