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22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丨董子健已经入围戛纳、金马影帝，还在《山河故人》里爱到了张艾嘉
《山河故人》上映在即。
和董子健会面，从他扮演的那个孤独的“少数派”男孩dollar聊起，继而说到电影、自由、到运气的加持、“懂”与“不懂”，他皆言无不尽。
主动，是他留给人最深的印象。主动地思考、主动地选择、主动地争取，同时也包括一点点主动地沉默不语。
他年轻却不为成就所裹挟，淡淡的表演谦卑的行事。任时光是大浪淘沙的利器，似乎也没在怕的。
本文为《嘉人》杂志约稿。原文刊于《嘉人》11月刊。
编辑/林声 摄影/林廒 妆发/赵亚光（东田造型）场地鸣谢/泰奕泰拳（CBD）会馆
三年时间内六部电影作品加身，四尊表演的奖杯，一个戛纳最年轻华语影帝提名，有一家自己的电影公司，参与投资的电影创下了国内最高票房电影的纪录。
完成这一切的此刻，董子健还不到22岁。
贾樟柯赞誉他：“是不多见的，在镜头前非常自由、自在的演员，毫无拘束感，有与生俱来掩盖不住的潜质和天赋。在新片《山河故人》里，他挑中董子健出演影片第三部分的男主角，一个因为父母离异被带到澳洲长大的男孩Dollar，后来爱上了比自己大得太多的张艾嘉。
没遇到什么太大的困难，董子健完成了。
△《山河故人》剧照。张艾嘉后来回想和他的“激情戏”，还过问他，是不是紧张。听他一会儿说紧张一会儿说不紧张，笑笑宽慰他：“你那时候的紧张也是这个年龄会做的事情，跟戏里那个角色也有呼应的。他以为他可以，等到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就不是他以为的样子了。”
出生在一个充满文艺气氛的家里，父亲是知名演员，母亲是国内顶级文化经纪人，进入这一行至今也顺风顺水，董子健太知道这一路的幸运：“我出生到现在，没有做过我不想做的事情。”却也能清醒看待运气的相对性，老天给每个人都预留了一个独特的天分，相对地，拥有了什么， 就必然会失去其他一些。
他深深理解《山河故人》里那个男孩子的心境，因为曾有感同身受的体会。初中是在国际学校度过的，还曾有过一年在美国独立求学的经历。
“有一次在加拿大温哥华，我碰到了一个台湾的诗人，他很老了，已经80多岁，坐不了飞机了。我说你想回去吗？他说我想，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回去。我说那你觉得这是你的家吗？他说我的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当时我的感触很深，因为我觉得他说出这样的话，实际上是挺无奈的。”
董子健年纪轻轻，却早已通晓世事，心是敏感的。“我想象力可能比较丰富，比较爱幻想。”
他最近格外偏爱看悬疑和犯罪类型的电影，看还不够，甚至已经自己提笔开始写故事，一个杀人狂的故事。发生在北京，不是那种残酷血腥的，反而是浪漫主义。
“写着玩儿，能有用就有用，没有用就没用。就是心里有点想说的话，就给写出来。”
心里的话无从表达，对他而言曾经是一 件很难的事情。一个人的海外生涯给他最大的改变即在于此。“我是个打小就没有话头的人，其实特别渴望交流，但不知道怎么开头。国际学校和海外留学告诉我一个沟通的原则，也是最简单的做人的道理，就是学会怎么去尊重别人。”
董子健愿自己早点成熟达观，也想能保持某种“无知”的状态。他有一件T恤，最朴素的黑色款，上书一个大字“懂”。 什么意思?
“当时我一个朋友做了个店，就说那些衣服的设计，上面都是英文什么的。太没意思了，弄点中文的好不好？我说我弄一‘懂’字儿，我姓董，加一个竖心旁，长点儿心，拉开远一些，又特别像‘小董’。”
“你说，到底是懂还是不懂，比较重要?” 还没来得及接话,他又自问一样抛出这个问题，同时给出了答案：“不懂其实还蛮可贵的吧......其实我特别羡慕不懂的人，也不是说我懂，但只是恰好我想到这儿了。有些事情如果不懂，去经历，该多快乐，或者我该多轻松。” 当然，董子健的思考并没有完全停留在此。相比完全的“不懂”，他还知道有另外一个境界：懂了，忘了。
“我记得张三丰教张无忌一套拳，教完问，记住了吗?记住了七成。现在呢?五成。现在呢?三成。现在呢?全忘了。好，你上吧。”
INTERVIEW
你曾说喜欢有层次的丰富的表演，不会简单把自己饰演的角色理解成一个职业或者类型。那如果现在问你，《山河故人》里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你怎么说。
（坚定而沉稳地说）演了一个孤独的人。
年龄现在对你来讲是优势吗?
我觉得对于谁来说，年龄都是优势。有更多时间去学习，去接触新鲜的东西，去确立我的人生到底要怎么去走。有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还能去吃好吃的。
你希望你的出现会改变什么?
我别被改变就行了，就没想着改变什么。
父母给过你的重要建议是什么?
他们问我的永远是，你想不想干，不管什么，要想干你就去，不想干别费劲，别折腾，别纠结。这个受用一生。
你现在跟妈妈的关系是怎样的?
朋友。她像我一个锦囊，我遇到什么事儿了，她跟我说两句，可能一句，我就会想想，反思反思。就是这样。平时就兄弟相称，我叫她花姐，她叫我小董。
你想过吗，其实你挺幸运的。
我太幸运了。我出生到现在，没有做过我不想做的事情。
“不快乐的事儿我不做”?
哎我突然发现，我干什么都挺快乐的。而且我还蛮希望受到打击的，我演戏，希望别人说哪不好，越具体越好。
你的理智体现在哪儿?
我遇到事儿不会崩溃，我会想如何去解决。不做无用的东西。比如刚才我不小心把你汉堡吃了，那我是跟你不停说对不起对不起，还是再给你买一个汉堡？那我可能会选择给你买一个汉堡。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简单自然。不要跟我太像了，能想到你想不到的东西，可以弥补我一些吧。嗨，想是这么想是。但谁遇到谁，谁又知道。
你的弱点在哪?
多愁善感，不能看不公平的事儿。会逃避......比如我们老说外国人常说“我爱你”，但是中国人不会说，这就是我逃避的一个事情。我会躲避这种情感，我不想把自己的情感表露出来，我从来不在别人面前表露情感。
△《德兰》剧照。拍摄这部影片时他在高原住了几个月，甚至学会了一些当地人的语言，也瘦了十多斤。他凭此片获得最新一届金马奖最佳男主角提名
董子健x张艾嘉
互相评价一下彼此吧。
董子健：张姐自然舒展，特别像一杯水，可以把你糅进来。你把什么东西给她，她就怎么接。正巧，她怎么给了我，我也能怎么接住。所以我们两个比较对路子。
张艾嘉：他很聪明，也很自然，没有任何明星的恶习，很难得。
《山河故人》讨论了有关自由的命题，你什么时候意识到自由这件事的?
董子健：我可能还没活明白。我只知道我想要自由，可能对我来讲现在就是无拘无束。但是你说我最终想达到什么的境界，或者生活状态，我是不知道的。
张艾嘉：无论如何，就记住永远不要做自己困住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董子健：请说说小董的缺点?
张艾嘉：(想了很久)我没有想到你有什么缺点哎。我其实一直都希望年轻人要喜欢自己的工作，那就一定要把持自己进一个行业最初衷的原因。我相信小董你很喜欢电影，但并不一定说喜欢当明星和赚钱。我希望你坚持喜欢电影的初衷是因为喜欢创作。
董子健：什么时候可以再和我合作?
张艾嘉:有好的角色一定再找你的！前阵子还有人想要联络你，我也在帮忙牵线，做中间人。
张艾嘉：跟我演床戏的时候是不是很紧张?我觉得你蛮紧张的，一直在撑着。（大笑）
董子健：我以为我表现得一点都不紧张，但是，我有一种直觉，大家都觉得我紧张。而且......我确实也紧张。
张艾嘉：我是很希望演员可以很放松地进入角色。你那时候的紧张也是这个年龄会做的事情，跟戏里那个角色也有呼应的。他以为他可以，等到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就不是他以为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