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丨王凯 惶恐的王
原文刊于《时装 L'OFFICIEL HOMMES》2015年12月增刊
编辑/Joy Li Miley
摄影/马驰骋
妆发/司君（东田造型）
采访、撰文/吕彦妮
王凯随身携带的气场谨慎冷峻，亲疏分明，是天生的明星体质。
如今日般，成为万人追捧的男演员于他而言该在意料之中。
他生在农历六月，正是夏日里新蝉逐渐成熟破土的时节。啼声响亮，也是早晚之事。
「现下我已经没有太多的自己可以支配的私人时间和空间，其实我不是一个人，有很多人都在我的周围，你懂我的意思的。」
王凯是被四、五个同事夹裹着走进摄影棚的。这是一个阴冷的北京冬天的晌午，前一夜，他在成都参加活动的照片和小视频刚刚刷屏了朋友圈，十几个小时之后，他已经出现在了两千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
这样“严丝合缝”的生活节奏，他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
从默默无名到光芒耀眼，从闲散到忙不迭，他只用了三部电视剧的时间。名利场是这样的，人们爱他的表象和气度便是爱了，他此刻得到什么都是应该应份，随之而来失去的、错过的，也唯有自己吞下。就像吞下此前多年的冷遇、蛰伏与等待。
“已经慢慢适应了。”
“慢慢适应了”的意思是，“一天睡三四个小时也能起床了，也不困，生物钟已经调到这个频率了。”
只是现下他已经没有太多的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和私人空间，“其实我不是一个人，有很多人都在我的周围，你懂我的意思的。”他一边说，一边双眼闭着，任化妆师用笔刷在他脸上铺上一层薄薄的粉底。
他需要可以自由掌控自己的感觉，又无法拒绝成为光芒中心的吸引。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那你说，做演员谁不想红，对吧，红有很多红的好处。”这是2003年王凯从家乡武汉考取中央戏剧学院之初即有的念头。
“刚刚开始进入这个圈子的时候，你有很多新鲜感，不可知的好奇抓着人往前走，但是当你开始在里面游走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现，很多东西其实并不是你之前所设想的那样。这个圈子会带给你很多有利的或者是向好的东西，但是同时也会带来很多的无可奈何。”
问他，在做明星和做演员之间，更倾向哪一种？
他没什么犹豫就直接说：“有些时候不是说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外部的力量会拉着你往一些不可控的方向走……但是以我自己本身而言，还是想踏踏实实的拍戏，因为作品才是根本嘛，对。”
王凯讲话很少用“我”字，本该这个第一人称称谓出现的地方，他总是用“你”这个第二人称指代。在心理学上，拥有这种谈话习惯的人，通常自信而隐秘，不愿被人发觉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是的，王凯把自己包裹得很好。
「希望可以争取有一天可以做到不惶恐，但这应该是一个很长的过程。惶恐是好的，让自己一直有所敬畏。」
外界的赞誉与拥趸的爱意给王凯带去成就之外，还有更加一层的，惶恐。
为什么惶恐？
“因为你现在突然一下这几部作品获得一个很好的口碑、很高的关注度和人气，那么往后走的路，我可能会更加的谨慎。你往后的作品应该得一部比之前的一部更好对吧，你不能走下坡路吧。所以，这一切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鞭策、一种警醒。”
他把自己放得很低、很小，清醒认识到自己和所处环境的关系：“不可控。”
“红极一时”这件事是远远不足以令王凯满足的。这是一个高速运转的轮盘，怎么能够在令人眩晕的变数里获得长久的安稳，是他需要谨慎思虑的事情。
“一个剧本的好与坏包括团队的配合度、后期播出平台和时间。能否再超越过去，我个人能够占的因素其实很小，不光是我个人没法把控，是其他的人也没法把控的，对。”
如今，他终于走到曾经前辈教诲他“出名不怕晚”的时间节点上了，30岁，正是一个男人完成初期积淀，正待绽放荣光的年岁。
“身边有很多前辈都会告诉我，男演员不着急，30岁之前，一是积累作品；二是积累经验；第三个是鱼龙混杂的现实里摸爬滚打，也会磨炼你的判断力，对，判断力。”
谈起表演的王凯像一个果决的战士。
他说，演一个角色有时候就似生了一场病，体质弱一点的，可能会一直好不了；体质好的人，可能就能好的快一点，是这样的。他愿意做后者，“背完这场台词，演完这场戏，就马上忘掉，清零，尽快抽离……人一辈子不可能只是演一个角色，演一部戏，你要不断地创造更多的新角色，如果说你老是停留在一个角色的状态中，我觉得你只是个合格的演员，不算是个优秀的演员。”
“艺术需要感性的东西，但是我觉得感性和理性东西配合的比例一定要协调和平衡，当感性大于理性的时候人就会容易走向一个极端；太理性，又容易进入不去角色的状态，这个度也得把握好。”
王凯坐在这里，头头是道地说着自己对毕生事业的感慨。明明看到他心里烧着一把火，表面上却是一脸大雪纷飞的样子。
他深深记得几年前，《丑女无敌》刚刚拍完，他进了《知青》的剧组。前一个戏的表演手法是“脸谱化”的，需要运用一些比较夸张、极致的表演方式，“说白了就有点不接地气，飘着演”。转到《知青》，却是一个写实的作品，“突然一下转变画风我有点不适应。所有人都是特别生活化地在演，只有我一个人特别冒头，无论是音调、音色还是肢体语言。”
后来导演教他看老一辈演员的表演，就看一件事，气息。“老艺术家演戏前都深深吐一口气，新人表演，一听到喊‘预备’，马上一口气提上来。
王凯即习得，成熟演员和青涩演员的差别。
“从‘演’到‘不演’，是一个演员自我心里建设的过程，得靠自己去悟。”
至此，过往翻篇，结束了年末密集的活动之后，王凯迫切需要回到片场和剧情中去，去生活，去经历另外的沟沟坎坎，回到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之路上去。惶恐如影随形，他坦然接受并乐于与之共处：“我争取有一天可以做到不惶恐，但是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很长的过程。惶恐是好的，让自己一直有所敬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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