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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丨李宇春 从内心走出的自己

2016-04-08 吕彦妮 吕彦妮

原文刊于《T Magazine》2016年4月 男装特辑

摄影/许闯 Trunk 

造型/Xander Zhou

撰文/吕彦妮 

摄像/Gabrielle Yu

发型/陈涛

化妆/琪琪l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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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元化的社会,是由每一个不同成长背景、年龄性别、宗教信仰和审美情趣的个体组成。存在于这样的世界中,李宇春说,她能够想到的与此息息相关的一个词汇是:包容。

 



一个闭塞的棚屋,狭小,潮湿,年轻的妈妈带着被强暴后生下的儿子,被迫囚禁于此,度过了四年时光,从未踏出屋门一步。五岁生日之后,女人决定告诉孩子这一切前因后果到底为何,并起意设计一场逃离,带孩子冲破这个牢笼。这是2016年奥斯卡颁奖礼中倍受好评的新作《房间》,改编自同名小说。

 

作家艾玛·唐纳修在小说以小男孩的口吻里写道:「我四岁的时候,对这世界一无所知,以为它只是一些故事。我五岁的時候,妈妈对我吐露真相,说真实的世界大到你无法相信,而房间只是它一个又小又臭的碎片。」

 

李宇春喜欢这部影片。

 

尤其被五岁小男孩的扮演者雅各布·特伦布莱的演技所折服。此刻她坐在北京春天的早晨里,脸上只扑了一层薄薄的粉,头发服帖的趴在前额,她将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绷直了顶着桌边,音量不自觉提高了一点:「我看的时候一直在想,他拍摄时是怎样的一种状态。」眉头有点皱起,那是李宇春开始在思考时的一种习惯表情,「他扮演的是和他年龄相当的东西,却没有任何痕迹,就像是真的。我真的很难想象,有些情绪,NG以后,再拍,他怎么样可以做得到,可以那么自然。」

 

对一样精妙而高超的存在生发出好奇,进而严谨思考并找到答案,然后作用于自己的创作和行动中,这是李宇春惯常的思维方式,主动、深刻。三年前她参与赖声川的戏剧排演中,起初也有疑惑——为什么八个小时的戏剧演出、三十多位演员、不停变幻的场景、数千样道具,每一个细节,可以在正式演出时严丝合缝毫无纰漏?后来她日日坐在排练场里观察、思索,终于悟到答案:因为这就是排练的意义所在,反复练习,以至每一个部门每一个人让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成为一种下意识。



 

去看秀,她也每每抱着「特别幸福」的期待前往。「就像我的好朋友来看我的演唱会一样」,她欣赏的东西,除了新一季的服装本身,还有更多其他的细节。主题的设计、秀场的布置、设计师的T台选曲。「遇到好听的秀场音乐,我会录下来,回来会再听。」「有很多好的设计师,他们的音乐品位都非常不错。」李宇春会将这些所见所感细细吞下,任它们肆意在自己的意识里生长出本来的样子。

 

她总是在自己給自己提问、然后自己找到答案,并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浮华现实里准确抓住一些机会,让自己告别那些表面的相似。她会称它们是,「有趣的议题」。

 

去年底,她选择与英国独立先锋音乐厂牌PC music合作参与了一个名为「明天的派对」的当代艺术项目,在两个设定主题——REAL LOVE / ONLY YOU下完成了两首单曲的创作。她并不当这两首歌是纯粹的「音乐作品」,而称它们是「装置艺术」,是音乐与影像和现场的镜面装饰合力完成的一次事关「二元对立」的对话。

 

李宇春这几年接续不断地在与「音乐」之外的艺术门类与创作者们发生着紧密的联系,且绝非浮皮潦草地打个照面,而是切身投入,专注聆听。此番「用流行音乐做艺术的载体」,她不住说着「有趣,就是有趣」。

 

两首歌《混蛋,我想你》和《爱有引力》各有其风格和功用。

 

曾经,李宇春以为某种完满能在一首歌中得到实现,即它既可以完成自我表达又可以承载几乎所有听者的共鸣。现在她知道这不现实,「一首歌曲,它承载的只能是一首歌曲的功能和使命,对,就只能是那么多。」所以她在《爱有引力》里尝试了某种意义上绝对的「流行」,以大量歌词和韵律的反复使之成为更易于传播的元素,歌唱爱情的纯洁和希望;相反又在《混蛋,我想你》里尝试了暗黑和自嘲的写法,无论是歌词还是曲调。当两个作品同时出现时,自然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混蛋……这样的词出现在你的歌里,第一反应说真的让人有点惊诧。将这样的实感告诉李宇春,她默许地笑。「写出来之后拿给同事们看,他们也吓一跳。」那首歌是在一次去舞蹈排练室的路途中开始写的,路上有点堵车,大概是傍晚的光景,她记不大清楚了。埋头写,到了目的地还差一点,「我说希望可以给我二十分钟的时间,让我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面,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给了我。」

 

创作就是这样的,「一瞬间很high,那个东西不一定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的。」为什么?「因为大家并不知道你走到今天具体读过了什么书,看过了什么电影,每个人不一定同时地跟你一同成长,所以有时候大家还在一个正常的阶段,突然发现这个人怎么,已经走远了,发生了什么?」

 

李宇春完全理解「不理解」这件事的存在。「创作就是要不断的去挑战一些新的东西,去挖掘更深的所在,要不然干嘛创作呢?都写千篇一律的,我觉得那就不是创作。」

 



在《混蛋,我想你》里她这样唱着,「我会爱上第三个混蛋吗/还是自己已经成为了混蛋/成熟终于让我们变得知己知彼/所剩无几。」

 

所以成熟,到底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李宇春思量这个问题,长久没有开口,坐在她旁边,凝神看她剪短的鬓角,尖尖的好像春天刚刚从土壤里冒出的青笋芽。她不自觉摸了摸鬓角,手拖住腮,又是一阵沉默。

 

「有好的,有不好的。」她慢慢启齿,「好的部分是你会对这个世界有很多新的认知,变得开阔或者沉稳;不好的是,你会害怕,因为了解了一些东西,所以会相应的失去一些勇气。」



 

3月10日,她的32岁生日。刚刚从巴黎时装周回来,舟车劳顿,被带去一处隐秘的房间,里面是同事朋友为她精心策划的一场生日惊喜。本来设计的是她推开门然后大家一起喊「生日快乐」,不曾想,负责开门的是服务生,她紧随其后。门开了,众人见不是她,有点意外,不知该按原计划喊还是不该喊,一下子「石化」了,于是就有了待她下一秒出现时的万,籁,寂,静……「尴尬。」李宇春憋着笑描述完这场生日会的开场,「一个节奏没对上,慢了一拍。」后来,安静是被她的「后知后觉」打破的:「大概隔了几秒钟,我才反应过来,就是这么多朋友都在,是一起为我准备的惊喜吧。」她回忆起当时,不禁笑起来,嘴角上扬起纯真的弧线。

 

「今年(生日会),好像比较开心,没有特别的感慨,就是开心。在场的每个人都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却打扮成了不同的角色和造型,我没见过他们那样子,所以整个就是彼此在嘲笑的一个状态不停在拍照,对。」她也没有多想长大不长大的问题,一切发生得都很自然,这样的快乐和开心是她现下想要的,「更轻快一点,更打开一点。」

 

所以当我问她,「新专辑还有多远」的时候,她挑起眉毛倒吸一口气,顽皮收敛之后又露出肯定:「不远了,在路上呐。」过程并不顺利,因为总有新的想法迸发而来,推翻再来,「后面出现的东西其实跟之前都没啥关系了。」去年春天她曾满目疑惑地与我聊起一些自己脑内纠结的关于音乐风格的取舍问题,此刻再说起,彼时的困惑后来如何了?她欣慰地说,「总归是清晰了。」却是无法再多言语的。「要听听音乐才知道。如果能用说的讲清楚,就不用再唱了吧。还是用音乐表达,还是比较好。」

 

这是李宇春热爱的疆域之内最重要的所在,可以肯定的事情是,她会一字一句,一个音符一个旋律地斟酌、选择,继而交出下一个最好的自己。那些不断尝试和打破的过程我们不一定会全不见到,而音乐这份工作就是这样的,「你出现的时候,就应当是明朗的,准确的,适度的。」



 

在早前参加的励志养成节目《燃烧吧,少年》里,李宇春作为掌门人之一,挑选出了八位有才又有志的少年,组成战队迎战对手。除却自己无法控制的前三期,后面的每一期节目,李宇春都会亲自参与少年的选曲、编曲和制作。这是她在节目进行过程当中主动提出的「请求」。

 

「对,我觉得他们前期选曲不好,有很多的歌都选得不是那么合适,可能更多的是出于电视节目的考量,或者是大家的熟识度,但我觉得并没有把这个少年本身的特质挖掘出来。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适合套在妹一个人身上的。」李宇春说,如果不这么做,「我自己有点过不去」。

 

「我自己本身就是做这个的,肯定要自己过得了自己这关才行,而不是说,反正就一个电视节目,我只要坐那就可以了。」她说到这里不自觉挺直腰板,瘦瘦的却很坚定。



 

节目里,她给自己的战队注入「野蛮生长」的队魂。2016年伊始她发布的新歌,亦是这个名字。这四个字,是她在2014年和艺术家叶永青的一次谈话中得到的。那前后,她先后约谈了徐冰、叶永青、宋永红、张培力、丁乙和王广义六位「八五新潮」参与和见证者。以自己的视角发问当代艺术的核心艺术家。那是一场与任何功力的工作都无关的对话,她不想寻找什么,只想安静的聆听。


「很多艺术家都很朴实,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好像艺术家就很怪,也没有,其实他们都非常的单纯,特别特别单纯,生活作息都非常的固定,创作的时间、休息的时间也非常非常的固定。」他听叶永青聊八十年代艺术家们凑在一起畅聊创作的景象,就这么在毫无预兆地情况下撞上了这个词组,「野蛮生长」,「像是从我内心里走出来的东西。」


「是格外喜欢『野蛮』这两个字吗?」

「是四个字。要连在一起,对。」

 

这些年,李宇春越来越多的对当代艺术发生兴趣,她也直言「我就说我自己眼光好的。」力证是有一年在伦敦泰特艺术馆门口,她只看了一张挂在外墙的海报就确信自己会喜欢里面那个艺术家的作品,移步进入,果然,「看过之后我和一些做艺术经纪的朋友说,我非常非常喜欢那个人。他们说,你眼光真好,她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贵的一位,活着的女画家。」

 

她口中的这位画家,马琳·杜马斯,南非艺术家,现居阿姆斯特丹生活,常以女性、儿童、婴儿和有色人种作为自己的创作对象。她笔下的人物常常是赤裸的,却无引诱或情色之意,而像是透明的,让人惶恐而自省。

 

「你不知道为什么会特别的喜欢她的画,但你在看了很多很多的时候,你会发现说,我好像更了解自己一些。通过她的作品,我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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