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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内要抓一个老犯人“爆菊”新犯人的现行! 《从学霸到狱霸•第74回》

2016-08-17 白露•念国 作家刘念国


中国版“肖申克的救赎”、原创长篇小说《从学霸到狱霸》第74回(478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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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在前面几回中,花万余字篇幅来赘述相对龌龊的“瓜旦(同性*性*伙伴)”,除了“无尽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更重要的原因,是郝教导员曾经指示我秘密排查。

他虽然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从一线提拔上来的领导干部,可论及做得说不得的下瓜(同性*性*行为)黑幕,自然没有我这个游学了两个看守所外带三所监狱的年轻老犯人熟稔。

 

而二十四中队之所以大拿阶层鹤立鸡群,几乎人人共襄下瓜盛举,俨然已提升到一个新境界,是因为该中队之前完全是老式劳改中队的典型,干部过分重视生产,相对忽视犯人的思想改造。

同时极力维护超级大拿老五在犯人中的绝对权威,严重依赖积委会“以犯治犯”的管理职能,客观上放纵了大拿阶层的骄奢淫逸。

 

“以犯治犯”利弊分明,利不用多说,一个中队配置的干部撑死也就五六个,犯人却有一百五六十,加上各组的工作面均深入坑下,很多事情鞭长莫及,干部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而各级大拿扎根基层,主观能动性调动起来后,可以有力配合干部工作,尤其是生产任务压头时,大拿的一声暴吼,比干部心急火燎挥舞电警棍更有效。

 

但 “以犯治犯”这柄双刃剑的弊端也很明显——大拿权力太大,时间一长,懵懂愚昧的犯人就会变成“抚远大将军”年羹尧的兵勇,“眼里只有年大将军,却没有皇上”,直接动摇干部的绝对威信。

另外,以老五为核心的大拿阶层任人唯亲,党同伐异,鱼肉板油,导致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笑“板”不笑“瓜”,卖瓜大行其道,自然让好汉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郝教导寝食难安。

 

郝教导既要科学利用“以犯治犯”,又要打击大拿阶层的跋扈,为二十四中队之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大刀阔斧、纵横捭阖作铺垫,首先想到的就是拿下瓜开刀,震慑大拿阶层的嚣张气焰。

 

上兵伐谋,之前的情报工作当然非常重要。

如果说郝教导只是抽时间听取我“关于‘下瓜’个案的调查报告”,当属情有可原。而我作为年轻的老犯人,数年囹圄,一路颠沛,伺候过的干部不算少,分寸感拿捏得还算过得去,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缄默,既能以个案为主,少发评论,又能言简意赅,不至于把调查报告说成了黄段子。

 

只是,眼前的郝教导把玩着一只并不精致的茶杯盖,双膝习惯性摇晃着,不疾不徐问我:“你作为大队管教组惟一的坐班犯,觉得该怎么打击下瓜这档子破事?还有,牛魁(五哥)马上就要滚蛋了,剩下这帮骄横恣肆的家伙,该如何给他们上嚼子、勒缰绳?要不要彻底清洗?你好好想想,拿个意见出来。”

 

耳边惊雷滚滚,我确信我没有听错,郝教导把我划在“骄横恣肆”的大拿之外,他说的确实是“拿一个意见出来”,特别是“意见”这个词,绝对让我震撼,要知道,他是警察,是“依靠暴力的、强制的、特殊的手段,维护国家安全与社会秩序的武装性质的行政力量”;我是罪犯,是“剥夺了政治权利、限制了人身自由的专政对象”,他却如此民主,礼贤下“犯”,探询“计将安出”,焉能不让我感动?

 

需要解释的是,如果郝教导只是将所谓的“民主”泛化,甚至过犹不及背离了监狱作为民主专政机器的性质,也不值得我在此马屁震天。

几年后,我在网上偶尔看见了一篇他署名的帖子,对他的睿智理性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当时某个大监狱就“服刑人员能否增加肝功能检查等体检项目,能否让年长者将头发染黑”等问题,举行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犯人“听证会”,引发司法系统内部的轩然大波,郝教导就此撰文称——

“举办这种带有民主色彩的‘听证会’已经不是一种方法问题,而是让犯人行使了某种民主权利,而民主只能给人民,而决不能随意赋予给剥夺了政治权利的犯人。”

“可以采用由犯人个别建议的方式,由狱警与犯人个别交谈,听取改进监狱管理的意见,但绝不能形成质询、讨论、参与的氛围和场面,因为这涉及到‘犯人应不应该享受民主权利’的原则问题。”

“‘人性’泛化是对法律的丑化,同样,‘民主’泛化也是对民主的践踏。”

 

感性做人,理性做事,恩威并施,原则问题绝不含糊,这就是我面前的这个警察。只是,以他的雄才大略,真的需要向我探询“计将安出”?他是不是为了考验我的忠诚度和综合能力而故意摆出的姿态?

我告诫自己,人最可笑的是总把自己当成曙光,而事实上不过是一只对镜自怜的萤虫。等到他再次召唤时,我既要一颗丹心可昭日月,又要切忌在天才面前扮演天才。

 

我明白郝教导的心思,自从他率领大队管教组进驻二十四中队,按照“‘立、等、扶’三字诀”战略方针开展工作以来,前两项都进展神速,惟一不爽的是“等”。

考虑到超级大拿五哥刑期即将结束,加上他背景复杂,狡诡虞诈,收拾起来颇具难度,郝教导之前一直在“等”,只能集政治家的胆识圆通、哲学家的深邃智慧、军事家的气魄机敏于一身,围而不打,按兵不动。

那么,从眼下他安排我排查“下瓜盛况”,到让我“拿一个意见出来”,这难道是一个信号,是他觉得五哥即将出狱,条件已经成熟,欲借打击下瓜这股歪风邪气,一石二鸟,彻底清洗目前的二十四中队大拿阶层?

如果真是这样,我不敢苟同。

 

先说打击下瓜,“你情我愿”的下瓜算不上大错(当然,“你情我愿”是打引号的);和谐恩爱的瓜旦关系不仅不会影响生产,相反还是稳定改造环境的润滑剂;法不责众,瓜旦夫妇比比皆是,硬性一刀切,恐怕会导致前面提及过的哈马斯版“人肉炸弹”。

因此,打击下瓜要讲证据、讲策略。

 

再说清洗大拿阶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以犯治犯”这种管理模式近期内不可能完全消失,而尽管目前二十四中队大拿阶层貌似骄横恣肆,可其实真正有可能削弱干部权威的只有五哥一个,他一走,万事大吉,留下的这套班子却是能够做事的,因此一动不如一静,彻底清洗不如在高压震慑,“上嚼子、勒缰绳”,变废为宝。

 

最后一点是警、犯双方态势比较,虽说邪不压正,但大拿阶层毕竟是多数,而警方势力相对单薄,且战斗力有待提升。

 

以大队管教组为例,王干事八面玲珑,有着太过于丰富的基层中队工作经验,口头禅是别有洞天的“犯人是有期徒刑,咱是无期徒刑”,熟稔看人下菜碟,善于区别对待不同等级的犯人。

这样做的好处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比如他家谁生病了,打个电话给卫生委员:“那谁谁谁,给咱找点什么什么药。”家里的摩托车、电视机坏了,也很快会有能工巧匠主动请缨,保质保量按时修好。

 

王干事还特别喜欢打麻将,三日一小打夜半收工,五日一大打通宵鏖战,上了麻将桌如同上了前线。

冯干事有回背后恶心他,说某次曾亲眼见他清一色听牌了,顿时如临大敌,脸呈褚红,暴眼凸腮,手指头发电报般哆嗦,于是围观的人都不看牌了——看他比看牌赏心悦目多了。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王干事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了无限的“围城”之中,也就无暇过多顾及“改造人、教育人”。

当然,他也很清楚郝教导欲大力打击歪风邪气,但干部也是人,谁没有个三姑六姨七杂八事的,因此他是即紧跟领导,又“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都这样了,又何必……”

 

冯干事相对单纯些,家庭环境和学校受的教育使他志当存高远,虽然参加工作进入警队后,因性格耿直屡屡碰壁,也产生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种”的颓废,但年轻人疾恶如仇的血性还在。

然而,与血气方刚同时存在的往往是阅历不足——他对职业的全面认识明显欠缺,没有认识到大拿阶层这种现象的根深蒂固;没有认识到大拿阶层的产生,不仅在于某个犯人入狱前称王称霸入狱后恶习未除,而是有着相对广泛的社会性和历史性。

更遑论认识到无论监内监外,只要有人的存在,就会有高低贵贱之分,就会由此引发人性中的贪欲和恶念。

 

说一千道一万,一个好汉三个帮,郝教导想有什么大动作,目前还缺乏得力的左膀右臂。

当然,我之所以打算建议郝教导实施有限度的、外科手术般的“精确打击”,而放弃雷霆万钧的“沙漠风暴”,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我不怕别人说我是“卧底”、“炮手”,但多少还是忌惮“‘犯’奸”、“白眼狼”这种千夫所指的称谓。

 

更重要的是,郝教导是我惟一的真神安拉,说我杞人忧天也好,痴人说梦也罢,总之我担心一旦他因为动作过大,可能会引发大拿阶层的极端对抗行为(譬如出现人为的重大事故),到时候他吃瘪受处分,我的好日子只怕也会寿终正寝。

 

“怎么样了,说说,嗯?”郝教导说话永远慢条斯理,他如果不做狱警,绝对是个不错的预审员,因为真正的心理高手从来不屑于声嘶力竭。

为了保持语言的连贯,我准备了一个类似电视主持人的手卡,先简明扼要谈了不宜展开“彻底清洗”的理由。当然,“警、犯双方态势比较”这一点没敢说,也没必要说。

 

接着,我建议实施有针对性的、小规模的专项整治行动,基本方针是“震慑为主,打击为辅”,即强调多种宣传形式,以大兵压境,乌云压城城欲摧的态势,震慑大拿阶层。

而在具体的个案处理上,建议遵循“不诉不立”的原则——当事人如果不投诉,一般不作处理。

 

具体步骤是“四个一”,即“一条横幅”——三个中队驻地各悬挂一条大横幅,曰“严厉打击同性恋行为”,或曰:“严厉打击牢头狱霸”。

“一期墙报”——三个中队各出一期墙报,内容同上。

这前面“两个一”,主要是大张旗鼓造声势,表明政府打击歪风邪气、牢头狱霸的决心。

 

“一份建议表”——人手一份“积委会工作建议(意见)表”,一周一发。

发动群众斗群众,监督积委会,包括各组三大员的工作。

同时特别声明,评奖减刑时,将综合参考“建议表”完成情况。

 

“一个投诉箱”——三个中队驻地各设一个投诉箱,由大队管教组直接管理,除接收“建议表”外,还欢迎任何人以书面方式投诉牢头狱霸的不法行为。

这后面“两个一”,除了冠冕堂皇,其实还隐藏着我自己的小算盘:建议也好,投诉也罢,只要“人手一份”,再加上一地鸡毛的“书面方式”,往往就会流于形式,导致最后雷声大雨点小。

另外,监狱里文盲、半文盲车载斗量,要他们提笔“投诉”,只怕有心杀贼,也无力回天。

 

我说前面“两个一”时,郝教导的眉头蹙了蹙,但看得出来应该是在思忖什么。

当我说到后面“两个一”时,他竟然眉头舒展,难得地笑了。

 

可他天外飞仙的微笑只维系了三秒,而且来去皆惊鸿一瞥,很快恢复了面若止水,指头轻轻叩了叩桌面:“嗯,总的来说还行,不过前面两个一有问题,有大问题。煤都有句俗话,叫干屎不臭,挑破恶臭。知道意思吗?”   

我如坠云雾,不敢贸然作答。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不明白?回去再想。我跟你补充两点,一是近期内抓一个大拿下瓜的现行;二是过段时间要来新犯人了,培训的事要抓紧,方案要尽快拿出来,关键是要让新犯人明白,政府才是真正的大拿。你去吧,把王干事和冯干事请过来。”

 

第二天上午,三个中队张罗着悬挂“投诉箱”时,我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叫“干屎不臭,挑破恶臭”——郝教导要打击大拿阶层的嚣张跋扈,并不意味着鹰营监狱高管层,也认同大拿阶层的嚣张事实!!

而“严厉打击同性恋行为”或者“严厉打击牢头狱霸”的横幅挂出来,岂不是说六大队甚至整个鹰营“下瓜”和“牢头狱霸”已经泛滥成灾?

 

我为自己自作聪明的前“两个一”惭愧,也看清了巍巍昆仑和山边一草的距离,更明白了社会这本无字之书我还很有必要刻苦攻读。

 

至于“近期内抓一个大拿下瓜的现行”,毫无疑问郝教导并不满意我相对消极的“不诉不立”,他要主动出击,要再一次杀鸡骇猴,而且这一次的力度将前所未有——对不起了,各位大拿,兄弟我也是王命在身,箭在弦上……(第74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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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露·念国(湖南日报华声杂志社副总编辑、作家)

编辑:恶魔小侠大人//校对:恶魔小侠大人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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