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支歌与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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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夏天,我结束了在伦敦大学亚非学院(SOAS)音乐系的学习,即将离开生活了四年的英国。在这四年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然而有一个问题我却还没搞清楚:什么是英国音乐?
英国,这个在欧洲古典音乐史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国家,却在工业化之后的世界流行音乐产业中撑起了半壁江山。除了发达的商业体系之外,它的民间音乐资源也是一个重要因素。英国民歌的基因早已漂洋过海,随着美国众多音乐家的继承、发展传遍了世界。
另一方面,世界各地的音乐也早已成为英国音乐的一部分。在伦敦这个国际大都市,每天都可以看到各种风格的演出。但什么是能够代表英国人的音乐?或许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这都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但我想去寻找答案。
丹尼男孩:爱尔兰人的精神
人们常说的“英伦三岛”其实是一种不准确的说法。英国分为四个“构成国”:英格兰、苏格兰、威尔士、北爱尔兰。其中前三个位于大不列颠岛,而北爱尔兰位于爱尔兰岛,因此英国的全称是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我的第一站就是北爱尔兰。
《丹尼男孩》(Danny Boy)是北爱尔兰最著名的一首歌曲,也是北爱尔兰人乃至世界各地爱尔兰移民的精神象征。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伦敦德里小调》。记得我很早以前就在国内听过中文版的《伦敦德里小调》,不过当时并不了解这首歌的背景。
1921年,爱尔兰脱离了英国的统治,并在1949年成立了爱尔兰共和国。联合派(主要是新教徒)占多数的北爱尔兰选择留在英国,而北爱尔兰的民族派(主要是天主教徒)希望加入爱尔兰共和国。从六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两派之间的斗争让很多人付出了血的代价。
1985年9月28日,爱尔兰拳击手巴里·麦圭根(Barry McGuigan)在北爱尔兰首府贝尔法斯特迎战来自美国的伯纳德·泰勒(Bernard Taylor)。麦圭根来自于爱尔兰共和国靠近北爱边境的一个天主教家庭,然而他的职业生涯大多在北爱度过,还娶了一位新教徒的太太。
八十年代中期正是北爱尔兰问题严重的时期,民族派和联合派互相袭击,死伤不断。麦圭根的拳击赛就是在北爱尔兰社会严重割裂的背景下举行的。作为一项广受欢迎的体育项目,拳击赛吸引了双方的观众前来观看。
比赛之前,泰勒一方唱了美国国歌。而麦圭根这一方如果唱爱尔兰国歌或英国国歌,都会被当作一种政治立场,也势必会在观众中造成更大的分裂。这时,巴里·麦圭根的父亲、职业歌手帕特·麦圭根(Pat McGuigan)饱含深情地唱起了《丹尼男孩》。全场观众,无论宗教信仰、政治派别,都加入了大合唱。北爱尔兰人在《丹尼男孩》的歌声中团结在了一起。
帕特·麦圭根演唱《丹尼男孩》
(Oh Danny Boy, the pipes the pipes are calling
哦,丹尼男孩,笛声正在召唤。)
From glen to glen and down the mountain side穿越山谷之间,到山的另一边。
The summer's gone and all the flowers are dying夏天已经走远,花儿也已凋谢。
It's you it's you must go and I must bide你必须要离开,而我只能等待。
But come ye back when summer's in the meadow
然而当你在夏天来到草原上的时候回来,
Or when the valley's hushed and white with snow或是在山谷一片寂静,且因雪而白头的时候回来。
It's I'll be here in sunshine or in shadow不论在阳光下,或在阴影中,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Oh Danny Boy my Danny Boy I love you so哦,丹尼男孩,我是多么爱你。
《丹尼男孩》讲的是一位父亲送儿子上战场的故事,由巴里·麦圭根的父亲在他比赛之前唱再合适不过。而在全场观众大合唱的感染之下,巴里·麦圭根也抱着必胜的信念击败了泰勒,捍卫了世界拳王的金腰带。
《丹尼男孩》的曲调来源于一首传统器乐曲。1851年,在北爱尔兰伦敦德里郡的利马瓦迪(Limavady)小镇,当地的民间音乐收集者简·罗斯(Jane Ross)从一位街头卖艺的提琴手那里最早记录下了这首不知名的曲调,并冠以《伦敦德里小调》(Londonderry Air)的名称。Air是aria(咏叹调)一词的变体,指的是歌曲或者具有歌唱性的器乐曲。
从那以来,这首曲子已经有一百多种填词的版本,《丹尼男孩》是其中最著名的一首。翻唱过这首歌的音乐家包括披头士、猫王、西尼德·奥康娜(Sinéad O’Connor)、琼·贝兹(Joan Baez)、埃里克·克莱普顿(Eric Clapton)等等。
利马瓦迪镇路标
我从伦敦飞到贝尔法斯特,又坐了两趟汽车,才来到利马瓦迪。还没进城,路标就在提醒人们:“欢迎来到利马瓦迪,伦敦德里小调和丹尼男孩的故乡”。罗斯的故居在利马瓦迪主街,旁边的一个酒吧墙上有她的画像。而她死后就埋在几百米外的墓地,与家人葬在一起。
简·罗斯故居
利马瓦迪另一个与《丹尼男孩》有关的地方是Roe Valley医院,这里曾经是一座救济院,传说当时为罗斯演奏《伦敦德里小调》的流浪艺人名叫“瞎子吉米·麦卡利”(Blind Jimmy McCurry),他的最后几年就在这里度过。
麦卡利几乎已经被湮没在历史中,罗斯也没有留下太多印记。然而《丹尼男孩》却传遍了全世界,这可能是他们当年没有想到的。
有趣的是,这首被视为北爱尔兰非官方国歌的《丹尼男孩》的词作者弗雷德里克·韦瑟利(Frederic Weatherly)是一个英格兰人。爱尔兰与英格兰两个民族的恩恩怨怨,在一首歌中化解了。还有人分析,《丹尼男孩》的旋律中向上的大跳并不符合本地音乐的特征,所以这个曲调也有可能是从别处传来的。音乐、文学的力量可以超越民族的界限,《丹尼男孩》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斯卡布罗集市:从中世纪英格兰到20世纪的美国
斯卡布罗火车站
《斯卡布罗集市》是一首英格兰民歌。大多数人是通过保罗·西蒙(Paul Simon)和阿特·加芬克尔(Art Garfunkel)的版本了解它的,但我想介绍的是英国歌手马丁·卡西(Martin Carthy)的版本。它没有西蒙和加芬克尔那华丽的和声,但却更接近这首民歌本来的面貌。
马丁·卡西演唱的《斯卡布罗集市》
斯卡布罗是约克郡的一个滨海小城,也是英格兰的一处度假胜地。歌中唱到的“斯卡布罗集市”可不是一般的集市,而是一个大的fair(交易会)。
斯卡布罗集市起源于1253年,当时国王亨利三世授予斯卡布罗举行年度盛会的特权。每年从8月中到9月底,为期45天的斯卡布罗集市成了一件国际盛事。不光英格兰各地的商人前来参加,还有来自挪威、丹麦、波罗的海、甚至拜占庭帝国的商人。
然而,由于伯爵们的争斗和城镇之间的竞争,斯卡布罗集市慢慢衰落了,直到1788年彻底终止。我在斯卡布罗没有找到任何当年交易会的遗迹,倒是有一个斯卡布罗市场(market),可以买到当地的土特产。
斯卡布罗市场
比斯卡布罗集市更古老的斯卡布罗城堡还矗立着,虽然已经成了废墟。这个城堡是十二世纪建造的,它守护着英格兰北部地区免受苏格兰和欧洲大陆的入侵。不过17世纪以来,随着英格兰与苏格兰关系的改善以及各种战争的结束,它逐渐被废弃了。
斯卡布罗城堡
《斯卡布罗集市》采用多利亚调式,具有英格兰中世纪民歌的典型特征。它的旋律很伤感,歌词却有些好笑,讲述一个男子让人转告一个姑娘为他完成一系列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后他就会跟她重归于好。
......
Tell her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
叫她给我做件细麻衬衣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Without no seam nor needlework
但不要缝边也不要做针线活
And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然后她就会成为我的真爱
Tell her to find me an acre of land
叫她给我找一亩地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Between the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
就在那海水和海岸之间
And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然后她就会成为我的真爱
......
《斯卡布罗集市》的旋律还配过很多其他歌词,有的提到别的集市,有的没有提到集市。这一版《斯卡布罗集市》又跟苏格兰民歌《精灵骑士》(The Elfin Knight)有相似之处,后者也包含不用针线做一件衬衣的歌词。
另外,“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一句也出现在英格兰儿歌《机智解谜》(Riddles Wisely Expounded)之中。民歌的曲调和歌词都有着各自的生命,它们的结合也有很多偶然因素,就像人与人一样。直到某一个版本出了名,而其他版本则渐渐失传。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是欧洲常见的四种香草,但在中国很少见,我也是到了英国才知道它们长什么样子。这句歌词并没有什么含义,可能只是因为字节数、韵脚都合适,于是被歌手借用过来了。
左起:香芹、百里香、鼠尾草、迷迭香
1964年,西蒙和加芬克尔推出了第一张专辑,结果反响惨淡。灰心的西蒙1965年在英国混了一段时间,在一些小的民谣俱乐部里唱歌。就是在那一年,他在伦敦遇到了与自己同岁的卡西,并跟他学会了《斯卡布罗集市》。当时卡西也刚出了自己的第一张专辑,里面收录了这首歌。
马丁·卡西1965年的同名专辑
回到美国以后,西蒙与加芬克尔改编了《斯卡布罗集市》,并为它配上了一段副旋律。《斯卡布罗集市》是西蒙和加芬克尔1966年专辑“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的主打歌,并在1968年被收入电影《毕业生》的原声带之后火了起来。
不过,西蒙和加芬克尔在唱片中将这首歌署名为他们自己的作品,引起了很多人特别是卡西的不满。西蒙既没有说这是一首英格兰民歌,也没有提到他的和弦是从卡西那里学来的。多年以后,西蒙承认了这个事实,并在2000年的伦敦演唱会上邀请卡西一起上台演唱了《斯卡布罗集市》,这才消除了二人的间隙。
西蒙和卡西,只是历史上无数个传唱过《斯卡布罗集市》的人中的两个。而作为一首民歌,它的著作权又属于谁呢?那无数个为这首歌贡献过歌词、曲调的民歌手又在哪里呢?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来自威尔士的咆哮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并不是一首歌,而是威尔士诗人迪兰·托马斯(Dylan Thomas)写的一首诗。也有人为它谱过曲,比如著名的约翰·凯尔(John Cale)。不过听了凯尔版的《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之后,我觉得托马斯的这位威尔士老乡实在没能表现出原诗的气质,还不如听托马斯本人的诗朗诵更有感觉。
诗歌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的音乐,听听托马斯的朗诵就能体会到这一点。托马斯不仅以他文字中强烈的意象而被人称道,更以其富于节奏感的朗读而广为人知。年少成名的托马斯不到20岁就发表了很多作品,不过他发现难以靠写诗谋生,于是开始为英国广播公司录制节目,这也为他后来的巡回朗诵打下了基础。
迪兰•托马斯长大的房间,如今对外开放
据说《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是托马斯写给他病重的父亲的,发表于1951年,而他的父亲于1952年去世。这首诗以十九行诗(villanelle)的形式写成,其中“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和“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两句反复交替出现,给人以主歌和副歌的感觉。
托马斯的出生地斯旺西(Swansea)位于威尔士南部的海边。因为托马斯,我来到了这个地方。那天下午,我沿着海滩走了很远。英国的海不似热带的海那样热情,而总是显得冷峻、孤独。日落时分,这种感觉格外明显。或许就是在这里的某一个黄昏,在海边看着黑暗渐渐将世界吞没的经历,给托马斯留下了日后写作《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的意象。
斯旺西海边
20世纪50年代,托马斯第一次到美国旅行。他在那里的朗诵获得了成功,并将不少作品录成了唱片。然而,在美国,他的酗酒也变得越来越严重。在1953年的第四次纽约之行中,托马斯的支气管疾病发作,加上酗酒的影响,他陷入了昏迷,再也没有醒来。托马斯去世时年仅39岁,距他父亲去世也只有一年。
2015年,诺兰(Christopher Nolan)在他的电影《星际穿越》(Interstellar)里使用了《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并为它赋予了另一层含义。原先个人面对死亡时的勇气变成了人类面对宇宙、命运的勇气。
我在YouTube上看到一位网友将托马斯的朗诵、诺兰的电影画面和平克·弗洛伊德乐队的《那里有人吗?》(Is There Anybody Out There?)剪接在了一起。如果说诺兰在电影中使用《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是二度创作的话,那么这位网友的作品就是三度创作了。虽然这些艺术家们各有自己的出发点,但他们的作品都表现了对人类终极命运的思考,于是得以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Old ag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close of day;
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Though wise men at their end know dark is right,
虽然智慧的人临终时懂得黑暗有理,
Because their words had forked no lightning they因为他们的话没有迸发出闪电,他们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Good men, the last wave by, crying how bright
善良的人,当最后一浪过去,高呼他们脆弱的善行
Their frail deeds might have danced in a green bay,
可能曾会多么光辉地在绿色的海湾里舞蹈,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Wild men who caught and sang the sun in flight,
狂暴的人抓住并歌唱过翱翔的太阳,
And learn, too late, they grieved it on its way,
懂得,但为时太晚,他们使太阳在途中悲伤,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Grave men, near death, who see with blinding sight
严肃的人,接近死亡,用炫目的视觉看出
Blind eyes could blaze like meteors and be gay,
失明的眼睛可以像流星一样闪耀欢欣,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怒斥,恕斥光明的消逝。
And you, my father, there on that sad height,
您啊,我的父亲,在那悲哀的高处,
Curse, bless me now with your fierce tears, I pray.
现在用您的热泪诅咒我,祝福我吧,我求您。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巫宁坤译)
离别之歌:友谊地久天长
苏格兰语“auld lang syne”对应的英语是“old long since”,是“很久以前”或者“过去的时光”的意思。中文翻成《友谊地久天长》或《一路平安》是在原文的基础上进一步延伸了。这首歌也来自一首民间曲调,后来由苏格兰诗人罗伯特·伯恩斯(Robert Burns)于1788年为其填词。
传统上,“Auld Lang Syne”是在除夕的午夜时分向旧年告别时唱的。推而广之,它也在葬礼、毕业典礼等告别的场合演唱。
《友谊地久天长》无疑是世界上流传最广的一首苏格兰歌曲。它曾经出现在无数电影当中,其中要数《魂断蓝桥》的影响力最大。不过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另一部电影。
在《末代皇帝》里,溥仪在天津为他的老师庄士敦(Reginald Fleming Johnston)送行,一支由二胡、笙、阮等乐器组成的民乐队奏起了《友谊地久天长》。送君一别,从此漂洋过海,生死两茫茫。庄士敦正是苏格兰人,他不可能没有感受到溥仪的用心。听到此曲,他不禁回头迟疑了片刻。这一幕是否真的在历史上发生过,我无从考证,但那个电影片段一直留在了我的脑海里。
凑巧的是,庄士敦回到英国以后正是在伦敦大学亚非学院教授中文,并在退休前将他的上万册关于中国和东亚的藏书捐给了学校。
电影《末代皇帝》中的民乐版《友谊地久天长》
2019年4月,我因为参加英国民族音乐学论坛而有机会到了苏格兰的阿伯丁。除了开会以外,我们每天去听苏格兰民歌,还在附近一个叫Garlogie的村子里参加了一个凯利(cèilidh)晚会。
凯利是苏格兰的传统社交聚会。我们学校有一个凯利乐队,我也看过他们的表演,但是这次在苏格兰,我才体会到了凯利晚会的氛围。在聚会即将结束之际,大家唱起了《友谊地久天长》并且手拉手地跳起了舞。那时候,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传统音乐的生命力。可惜的是我的视频没有拍全,因为我也在跳舞。
苏格兰凯利晚会上的《友谊地久天长》
离别总是伤感的,人生如此,国家亦如此。2020年1月29日,欧洲议会正式通过投票批准英国脱欧协议,议员们也像我们那样手拉手(传统的方式是交叉拉手)唱起了《友谊地久天长》。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引用英国诗人乔治·艾略特的话说:“只有在离别的痛苦中,我们才能看到爱之深。我们将永远爱你们,我们永远不会走得太远。”
2020年1月31日,英国正式离开了欧盟。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只有音乐一直陪伴着我们。
欧洲议会以《友谊地久天长》送别英国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
心中能不怀想?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
And auld lang syne?
友谊地久天长
For auld lang syne, my jo,
友谊万岁,朋友
For auld lang syne,
友谊万岁
We'll tak' a cup o' kindness yet,
举杯痛饮,同声歌颂
For auld lang syne.
友谊地久天长
We twa hae run about the braes,
我们曾经终日游荡
And pu'd the gowans fine;
在故乡的青山上
But we've wander'd mony a weary foot,
我们也曾历尽苦辛
Sin auld lang syne.
到处奔波流浪
......
英国地图上的伦敦德里、斯卡布罗、斯旺西、阿伯丁
尾声
在英国转了一圈,很难说我懂得了英国音乐是什么,只是感觉离它近了一点。然而,我终于也要走了,那就唱着歌说再见吧。
我哼着伦敦德里小调
来到斯卡布罗市场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啊,朋友
让我们举杯痛饮,同声歌唱
(完)
作者简介:穆谦,伦敦大学亚非学院(SOAS)民族音乐学博士,现居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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