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缅怀漳州英雄张晓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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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三层厂房已形成立体燃烧之势，加之风向多变，控火难度极大。打过硬仗的张晓杰深知此次救援的危险，年轻战友要进场支援，他大声喊道：“你们留在外面，我进去就行！”

本文首发于闽南日报

本报记者 廖瑜婷

（资料图片）

“你们留在外面，我进去就行！”

这是张晓杰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这一次，他一如既往冲在最前，却再也没有回来……

11月26日，泉州晋江一厂房发生火灾。泉州市消防救援支队特勤大队二站站长助理、漳州籍消防员张晓杰主动要求带领攻坚组，战斗在离着火点最近的地方。救援过程中，张晓杰不幸牺牲，生命定格在36岁。

36岁的生命，18载献给消防救援事业，张晓杰一半的人生在与水火搏斗。12年党龄，无数次逆行，他用行动诠释了入党誓词里“对党忠诚”四个字。近日，应急管理部批准张晓杰同志为烈士，追记一等功。

一则视频广为传播，那是张晓杰在江西参加抗洪时的一段话——

“生一半，死一半；水一半，火一半；热一半，冷一半；饭吃一半，澡洗一半；睡觉一半，梦一半；我们过着一半的生活，却有一个共同又完整的目标：为人民服务”。

甜一半 苦一半从青梅之乡走来，他有着别样柔情

诏安红星，青梅之乡，1985年8月，张晓杰出生在这里。一如青梅，他的成长之路，有苦涩也有甘甜。

几亩田地，几十棵梅树，是全部的“家当”。作为家中长子，张晓杰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

“晓杰七岁就会洗衣做饭，照顾两个妹妹。再长大些，便会带着妹妹到山上帮忙，从不喊苦喊累。”张晓杰的母亲杨汉琴回忆。

2001年夏，张晓杰初中毕业，到莆田南少林寺学习。回乡时，听闻母亲正在劳作，他放下行李扭头向山上奔去。

正午的太阳毒辣，杨汉琴心疼，劝孩子休息会儿，喝点水。张晓杰早已口渴多时，可看见母亲热得满脸通红，带来的矿泉水只剩两三口，他说了句“我不渴”后又继续忙碌。连续劳作两个多小时，张晓杰因脱水晕倒。二十年前的这个场景，杨汉琴至今难忘。

张晓杰的舅舅，是兵龄30年的“兵王”。儿时，舅舅送给晓杰一枚帽徽，晓杰很喜欢，当兵的念头悄然萌发。

2003年，张晓杰应征入伍，清贫的家庭苦尽甘来。如同在家里，他在队里也一直承担着“大哥”的角色。

入伍十八年，张晓杰年年把春节休假的机会让给年轻人，从未在家吃过一顿年夜饭。

大妹张敏丽早已习惯没有哥哥的除夕夜。视频通话里，队里年夜饭的菜色次次不一样，可这样的场景却年年相似：哥哥穿着工作服，背后是值班室，偶尔紧急挂断视频，匆匆跑去救援。

张晓杰总对家人说，“春节最关键，我是‘老兵’更应留下。况且还有那么多年轻消防员，他们一定想家了，我明年再回去。”

明年，还是明年，他总失约。

生活中，张晓杰不抽烟、不喝酒、不玩游戏，偶尔在队里看看军事电影。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他也懂人间温情。五年前，父亲离世，张晓杰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对于家人，他愧疚却又极力弥补。每次休假回家，他的第一站总是菜市场。买好食材亲手为家人做饭，是他最大的满足。也因如此，杨汉琴才知儿子原来喜欢吃牛肉。以前家里拮据，儿子从未提过。

刚下队，他用一个月工资给大妹买了部手机，方便家人联系；工作后，他每月只留下五百元零花钱，剩下的都寄回家。他把慷慨留给家人和队友，而自己用的都是“老物件”：一部二手手机、单位发的保温杯、穿了十几年的黑色外套……

水一半 火一半水火中摸爬滚打，他练就过硬本领

晓杰走了，张贴在单位楼梯口的考核榜单上，还留着他的成绩。11月份，98分，他位居榜首。

他是“老兵”，总以最严的标准要求自己。

2007年至2013年，张晓杰曾在漳州南靖县、东山县、云霄县消防大队工作。在南靖山城中队，除了参与灭火救援，他还担任司务长、驾驶员等职务。

“他坚持‘一日一清账’。遇到不明白的问题，半夜也会问清楚才肯罢休。”山城中队原指导员刘成说。

2013年3月，张晓杰加入泉州市消防救援支队特勤大队二站。这位“老兵”要求住在离楼梯口最近的一班宿舍，只为最快速度出警。

今年9月，一场塔基挂钩梯上四楼项目的“较量”在训练场上演。一边是36岁张晓杰，21秒；另一边是22岁傅漂洋，15秒。

“你爬得像蜗牛一样，还是别爬了。”傅漂洋率先抵达，向正往上爬的张晓杰“挑衅”。

过去，老消防员采用“两蹬式”，每抬一次腿蹬两节梯。为贴近实战，如今改为“一蹬式”。年龄、体能上有差异，“老兵”输了。

队里有人建议，应付一下算了，也就差几秒。

张晓杰出语否定：“‘以练为战’不是一句空话。训练快几秒，就可能多几秒时间抢救群众。”

那些夜晚，张晓杰总是偷偷地拿上挂钩梯，一遍遍练习。一个多月后，正在集训的傅漂洋从队友的口中得知：张晓杰已突破15秒。

“我还想再和助理比比……”得知噩耗，傅漂洋哭了。

“以练为战”的职责，就像一方磨刀石，将消防尖兵的刀刃越磨越锐。

今年11月，队里把泉州市消防行业职业技能竞赛的任务交给张晓杰。特勤二站站长赵明朗说：“晓杰既当战斗员，刻苦训练；又当教练员，认真研究。”

训练之初，看到个别同志态度不端正，他严厉批评。每当成绩提高，他便会给大家买饮料作为奖励。刚中带柔、严里有爱，在他的带领下，大队取得全市团体第一、全省第三的好成绩。

他常说：“想要别人尊重你、认同你，首先你自己各方面得过硬。”

8年间，他参加11次集训，带出了一批批优秀骨干、优秀消防员。在大家眼中，他是“无所不能”的“张助理”——

取得驾驶员最高等级A1驾驶证和无人机飞手最高级别驾驶证，是全省消防救援队伍少有的“双证”人员;

同时熟练掌握18米举高喷射消防车、18吨水罐消防车驾驶技术和操作技巧，全站只有两人，他是其中一员。

生一半 死一半面对熊熊烈火，他用生命践行使命

11月26日，是张晓杰休假的日子。“他已连续执勤三个周末，按规定可以休息。他担心驾驶员不够，执意留下来。”特勤二站指导员陈加平说。

20时45分，警报响起，晋江一工厂发生火灾。

接到增援指令后，特勤二站火速集结。张晓杰驾驶操作难度最大的18米举高喷射消防车，向火场进发。

眼见火势迅猛，三名驾驶员请求参战。“我是助理，让我上！”张晓杰站到两位驾驶员前面，跑着冲向火场。

张晓杰把相对安全的供水岗位留给队友，主动参与火场内攻。他带领攻坚组在一楼西侧设置水枪阵地，堵截火势蔓延。

现场，三层厂房已形成立体燃烧之势，加之风向多变，控火难度极大。打过硬仗的张晓杰深知此次救援的危险，年轻战友要进场支援，他大声喊道：“你们留在外面，我进去就行！”

11月27日0时20分左右，现场风力增大，塑料米堆垛轰燃，张晓杰被困。1时10分，张晓杰被救出，全力抢救无效后，不幸壮烈牺牲。

这不是他第一次英勇无畏、冲锋在前。

2015年4月，他瞒着新婚妻子，前往增援某化工事故的处置，连续作战两天三夜，成功扑灭大火。

2020年3月，某酒店发生坍塌事故。他只身钻进洞口，用身体撑起压住被困人员的石板，在狭小的空间内切割埋压物，直至人员被救出。

2020年7月，南平市遭遇洪灾。他与战友“五进五出”，从齐腰深的洪水中营救出79名群众。

……

十八年来，他累计参加灭火救援5300余起，曾参加汶川抗震救灾、江西抗洪救灾等急难险重任务，荣记个人三等功4次、嘉奖2次。

他的床头柜里，除了各类奖章，还有一个药箱，装满了止痛膏药和绷带。每当腰痛难忍，他就悄悄贴上膏药、缠上绷带；遇到训练、战斗时，他总把绷带再紧一紧。

药箱，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

11月30日上午，在张晓杰战斗过的地方——泉州特勤二站，一场特殊的训练举行。“点名！张晓杰！”随着有力的口令，一声声雄壮的“到！到！到！”响起，年轻的消防员们已经接过英雄的水枪。

12月2日上午，在张晓杰的故乡——漳州诏安，无数家乡人走上街头，手拿黄白菊花为英雄送行。红星烈士陵园，漫山青梅树伴着烈士长眠。

2021年12月13日 《闽南日报》一版

本期编辑：张江璐 蔡楠楠

值班主任：林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