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是我们买回来的”8岁听到的一句话，成了女孩心里的疙瘩：我是谁

母女相认泪涟涟。

平时穿着朴素的张蓓（化名），12月20日特意换上了一件红色毛衣，微微颤抖的手里，一张纸巾被揉搓得粉碎。她不时张望着每一个走进房间里的陌生人，希望从他们的眉眼里找到一个答案：我是谁？

当温州市公安局刑科所民警念出张蓓和一对夫妇的名字，并宣读确认他们亲子关系的DNA比对结果时，母亲陈湘萍（化名）跑向女儿，一把紧紧搂进怀里：“都是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这一个拥抱，他们等了27年。

10月20日，4个离散数十年的家庭，在浙江刑侦总队和温州警方的帮助下，重获团圆。他们中分离最长的超过30年，被拐走失时年纪最小的孩子还不到一岁。

分离：拐走的童年

皮肤黑红，瘦瘦小小的张蓓，淹没在人群中，很不显眼。记者找到她时，她在温州龙湾一家超市工作。12月19日，温州市公安局刑科所的一个电话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我们在全国公安机关查找被拐卖/失踪儿童DNA数据库里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张蓓呆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1992年开春，北方的雪还没有化，一个出生才几个月的女婴被人偷偷抱到了河北邢台火车站，辗转送到一户贫寒的村民家里。“村里人都说我是捡来的孩子。”自打记事起，张蓓就对自己的身世产生怀疑，“我从来没有见过妈妈，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爸爸。”

张蓓8岁时，爷爷病重，临终前，向她透露了一个秘密：“孩子，你是我们买回来的，你能不能不要怪我们？”年少的张蓓还不懂“买”字背后的含义。

虽然家庭不富裕，一家四口挤在黄泥砖搭起的旧平房里，几亩地只够维持生计，但家人对她很好。有一年过生日，养父借钱送给她一辆二手自行车，希望女儿和其他孩子一样骑车上学，“他们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我，我觉得他们就是我的家人。”

张蓓15岁的时候，奶奶和养父相继去世，她成了孤儿，四处流浪。好几次，夜深人静时，她蹲在空无一人的胡同口，不敢走进家门，“里面很黑很黑，我怕！”

没有身份证，张蓓只能到一些小工厂打工，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每个月工资只有几百元，她不敢一个人上街，每天晚上必须开着灯才能入睡……她害怕黑暗、孤独，内心脆弱却又坚强。采访中，她几次提醒记者，“照片不要拍正脸，我不想别人同情我。”

寻找：命运的抗争

认亲前一晚，张蓓失眠了，亲生父母到底是谁，见到他们该说什么？一连串问题萦绕在她脑海里。

1000多公里外的湖南麻阳苗族自治县，陈湘萍和丈夫登上了开往温州的绿皮火车，整整22个小时，夫妇俩几乎没有合过眼。当年，他们把女儿留在一户亲戚家中，后来到底是走失还是被拐卖，无从得知，“这些年，不知道女儿过得好不好，她要是不肯原谅我们怎么办？”

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张蓓的确有过怨恨，她不懂爸爸妈妈为什么会弄丢了自己，命运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

2009年，张蓓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两年后，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看着孩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感受到生育孩子时的痛彻心扉，张蓓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每天晚上，张蓓都会在“宝贝回家”公益网站上，逐条查阅1991年至1992年出生走失儿童的信息，可最后没有一个信息能够匹配上。直到2014年她到温州市公安局鹿城区分局刑侦大队采集血样，留下了一个重要线索。

在现场，陈湘萍好不容易擦干眼泪，断断续续向记者讲述寻亲经历：20多年来，他们去过很多地方，问过无数人。一次，他们从别人口中得知，在湖南怀化看到一个相貌和他们长得很像的女孩，夫妇俩连夜赶到那里，几乎找遍了每一条大街小巷，一无所获。陈湘萍认为女儿可能被拐卖到其他地方，可倔强的丈夫坚信女儿没有走出湖南。这些年，他们争吵过很多次，最后都归于沉默和眼泪，直到他们抱着希望走进当地公安机关采集了血样。最终在全国公安机关查找被拐卖/失踪儿童DNA数据库里收获了“重逢”。

认亲现场，为这个家庭做二次鉴定的温州市公安局刑科所民警段紫英一度泣不成声，她也来自麻阳苗族自治县，“真的是一种特殊的缘分吧！”

团圆：重逢的喜悦

在万千被拐、走失的家庭里，张蓓是不幸中的幸运儿。

记者从浙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了解到，2009年，公安部正式建立“全国公安机关查找被拐卖/失踪儿童DNA数据库”。在这个“国家寻亲平台”上，浩如烟海的DNA信息自动检索比对，重合的信息会自动跳出，这一过程叫DNA盲比。当这种信息检索碰撞出火花，就可能意味着一个家庭的团圆。

目前，浙江省在库的DNA数据量大约是5万条，并以每年3500条至4000条的数据增加。至今，浙江已比对成功近100条数据，为近百个家庭寻亲带来希望。

刑侦总队相关负责人表示，如果孩子不幸被拐，或是家长怀疑孩子是被拐卖的，可携带身份证，到所在地派出所报案，申请DNA入库检测。警方证实后，就会采集血样，将DNA入库。这一过程，不会收取任何费用。同时，在进行血样采集时，父母最好都能到场，如果单亲到场，会降低信息比对成功的概率，增加寻找难度。

猜你喜欢

希望每一个走失的宝贝都能找到爸妈。

来源：浙江新闻客户端（记者 李攀 张亦盈 徐文迪 通讯员 管倩倩），版权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