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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研修 |《诗经》专题

元贞 文研青年 2022-12-22




主持人:元贞   时间:2016年8月8日


编者按以下为冲刺群专题研究有关《诗经》的讨论内容,请研友参考。感谢群友元贞同学供稿。因为是讨论稿,难免疏忽、不全,望谅解。

引言: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是我国现实主义的源头。关于该书的解释和研究数不胜数,从学科性质上看又可分为经学的和文学的以及史学的,而文学的又可分为文学史层面和文学批评层面的。因为是为文学考研服务,故主要从文学的两个层面上展开,并稍微涉及一些经学的。

 

一、武大《诗经》考点真题:

05年武大:名词解释《风》

06年武大:《诗经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手法及其继承

09年武大:联系诗经中具体诗句,解释赋比兴

10年武大:六义

11年武大:与06年题相同

12年武大:简述四家诗与今古文经关系

14年武大:同上

   考题总体分析

诗经的考题集中在名词解释和简答,出论述的可能性不大。除昔我往矣那四句话考了三次,其余则是考察最基本的概念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先秦秦汉必然有题,《诗经》为十分重点的考题,因此不能轻忽。

 

二、从文学史角度看《诗经》

1、《诗经》原名《诗》,或称“诗三百”。把《诗》和经联系起来的说法,最早见于《庄子》和《荀子》,二书中把《诗》作为六经之一。但真正将《诗经》作为书名,是在汉代。

2、《诗经》现存诗篇为305篇,但实际存目为311篇,有六篇属于“有目无辞”的笙诗。所谓笙诗,有两种说法,一是《毛传》认为笙诗原是有词的,只是已经失传。而朱熹的《诗集传》则认为笙诗是指用笙伴奏的乐曲,原本就有声而无词。目前一般认可朱熹的说法。这六篇笙诗分别是《小雅》里面的《南陔》《白华》《华黍》《由庚》《崇丘》和《由仪》。

3、《诗经》的时代:说法也很多,这里分成风雅颂分别讨论。一般认为风诗中以《豳风破斧》为最早,是西周初期的作品。而至于风诗中最晚的作品则有争议。郑玄认为《陈风株林》是最晚的,这首诗的本事是陈灵公与夏姬的淫乱,根据历史记载,陈灵公死于公元前599年。也有的认为《曹风下泉》是最晚的,   何楷和马瑞辰认同这种说法,并提出下限为公元前516年。而王夫之则认为《秦风无衣》才是最晚的风诗,当作于公元前506年。学界较为认可的是郑玄的说法。至于雅诗,则基本肯定是西周时期的诗歌。争议很大的当属颂诗的时代,学界闹得不可开交。主要的争议是《商颂》,说法有二。有的认为《商颂》是商王朝祭祀的乐歌,因此时代很早,该观点以鲁迅为代表。而另外一种说法则认为《商颂》实际上是《宋颂》,是商朝的后裔所作,该说法以司马迁、王先谦、王国维等人为代表。关于商颂的时代,目前尚无肯定的认同。但可以肯定的是,诗经至少产生于西周初年到春秋中叶,至于是否有商诗,可姑且不论。

至于诗经产生的地域,主要还是黄河流域,但最南也到了湖北的北部。应该说是中原地区没问题。

诗经的作者,一般认为比较复杂,既有下层人民,也有公族大夫。除极少部分有较可信的作者和本事外,其余皆不可考。

   4、关于《诗经》的编订

采诗说:见于汉代典籍之中:

《汉书食货志》:孟春之月,群居者将散,行人振木铎于道路以采诗,献之太师,以闻于天子。

《汉书艺文志》:故古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证也。

何休《春秋公羊传》宣公十五年:男女有所怨恨,相从而歌,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男年六十,女年五十无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间求诗,乡移于邑,邑移于国,国以闻于天子。故王者不出牖戸,尽知天下所苦,不下堂而知四方。

“采诗说”主要来自汉儒,一方面不见于先秦典籍,另一方面有许多不同的说法,因此有的学者持怀疑态度。有学者认为采诗说乃汉人臆想生造,是将汉武帝的乐府制度比附于古人的产物。但平心而论,诗经中的诗歌肯定是经过收集和整理的,因此采诗说有一定可信程度。

“献诗说”。《诗经》中许多篇章来自公卿列士所献,文献中有明确记载,最早见于《国语·周语》,云: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典,史献书,师箴,瞍赋,蒙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

献诗说应该是比较肯定的,诗经中确实有的作者明确表达了自己的目的。且一般认为《大雅》和《小雅》即主要来自献诗。也有的学者将采诗说和献诗说联系起来,即先采后献,也并非不可能。

删诗说:此说由汉人提出,但后代基本否定。孔子删诗说的提出者是司马迁,《史记·孔子世家》云:古者《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始于衽席,故曰《关雎》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礼乐自此可得而述,以备王道成《六艺》。《汉书》继承了这个说法。但这个说法自唐代孔颖达开始就一直被怀疑。主要认为:首先孔子自己没说自己删过诗,且他自己也是说诗三百。二是先秦古籍中的诗在现存的诗经篇目之外的极少。三是孔子说郑声淫,但现存诗经中的郑卫之音依旧好好的。四是《左传》记载有吴公子季札在鲁国观乐,其体制与现存诗经基本相同,而那时的孔子不过是八九岁的小娃娃,不可能删诗。但是,孔子即使没删过诗,正乐的工作是做过的。论语中他自己说:“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从出土的《孔子诗论》看,老夫子对诗经的贡献还是不小的。

5、六义(六诗)

风雅颂赋比兴是也,真正的重头戏。

《周礼·春官宗伯第三》有: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

《毛诗序》: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这里顺带提一下“四始”:司马迁《史记孔子世家》:“《关雎》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

但其实也另外有说法:指"""小雅""大雅"""。《<>大序》:"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是谓四始,《诗》之至也。"孔颖达疏引郑玄《答张逸》云:"四始,''也,'小雅'也,'大雅'也,''也。此四者,人君行之则为兴,废之则为衰。"

"大雅"的《大明》, "小雅"的《四牡》, 《南有嘉鱼》﹑《鸿雁》。《<>大序》:"是谓四始。"孔颖达疏:"《诗纬泛历枢》云:'《大明》在亥,水始也;《四牡》在寅,木始也;《嘉鱼》在巳,火始也;《鸿雁》在申,金始也。'……《纬》文因金﹑木﹑水﹑火﹑有四始之义,以《诗》文托之。"

可以肯定的是,《诗纬》这种书基本可以认为胡说八道,牵强附会。而为了将六义和四始区分开来,今人多用司马迁的说法。吐槽一下,个人觉得这种名词真的很无谓啊。

接下来就是详细解释六义了。这六个字,着实“一字千金”啊,真切令人感到“诗无达诂”了。

风:

《毛诗序》;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这里的风说的是上下级打交道的方式。上级对下级要以风化之,就是要用风化教育开化下层,令下人惟命是从。不由得让我想到了《论语》: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看来汉儒还是很能领会夫子真意的。而下级对上级如果到了必要时也要讽劝,但是要注意说话的方式,不能过于直言,要“主文而谲谏”。

朱熹的《诗集传》:风者,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也。意思就是说风诗大概就是下层人民抒发自己感情的歌谣。

《汉书五行志》:天子省风以作乐。这里的风指的是风土之音,即富有乡间气息的音乐。钱钟书就很认可这种说法。

顾颉刚则认为风就是声调。十五国风,其实就是十五种声调。这种说法应该说比较符合实际。今人多从之。

国风包括《周南》、《召南》和《邶风》、《墉风》、《卫风》、《王风》、《郑风》、《齐风》、《魏风》、《唐风》、《秦风》、《陈风》、《桧风》、《曹风》、《豳风》,也称为"十五国风",共一百六十篇。

:《毛诗序》: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兴废也。后面一句汉儒特色太明显。

《诗集传》:雅者,正乐之歌也。后人认为雅通夏,而夏又是西周王畿地方的称呼。因此,雅应该就是指的西周王城附近的音乐。

后世如章太炎、张西堂先生认为雅指的是一种乐器。这种说法也有一定可能。

另外,关于雅为什么分大小也有很大的争议。这里只说观点,就不论述了。毛诗从政治上说,政有大小,故雅有大小。朱熹则认为是乐律的问题,小雅是是宴飨之乐,而大雅是朝会之乐。还有的认为是乐器不同,甚至还有的主张道德境界有高低。余冠英先生则认为有新旧(乐调)之别,还有的学者认为时代有早晚,有的干脆认为诗经是分两次编订的,一次是大雅,一次是小雅。个人觉得,这都有些求之过深了。

《大雅》共三十一篇,《小雅》74篇。

颂:

《毛诗序》: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朱熹发挥了一下,“颂者,宗庙之乐歌。”今人多从之。后来阮元认为颂即容的意思,容即样子,舞容也。言下之意就是颂诗都可以搭配舞蹈。王国维先生则认为颂诗的特点是篇幅短,声音比较缓慢。张西堂先生则认为颂是一种叫做镛的乐器。后面三种说法都有一定的合理性和新意,但都有求之过深的嫌疑。用朱熹的说法就差不多了。

周颂31篇,鲁颂4篇,商颂5篇。

6、《诗经》内容

祭祀诗、民族史诗、农事诗、战争徭役诗、宴饮诗、丧乱诗、婚恋诗、

7、《诗经》的艺术特点:重章、叠句、重言、赋比兴

重章的典型如《周南芣苢》

叠句的例子比如《周南关雎》

重言(叠字)有双声。叠韵、叠词等形态。如“关关”“将将”“丁丁”“窈窕”(这些比较好理解的我就不啰嗦了)

8、        《诗经》的文学史地位和影响:

抒情诗传统、风雅精神、比兴的手法。《诗经》开创了我国是个抒情言志的传统。关注现实的热情、强烈的政治和道德意识以及真诚积极的人生态度,被后人成为风雅精神,直接影响了文学的创作与革新。比兴的手法运用自不待言。值得注意的是,屈原将比兴手法发扬光大,形成“香草美人”传统,令中国古代诗歌有了“兴寄”的灵魂。诗经的文学史层面就谈这些。最后说一句,近年来学者们注意到了音乐对于诗经的影响,从音乐的角度来研究诗经的形态已经成为诗经研究的新方向之一。这方面最出名的当属赵敏俐教授,有著作《周汉诗歌综论》可以参考。

 

三、文学批评角度

主要涉及的其实是孔孟诗论和汉儒的诗论。

孔子诗论:

1、        思无邪

《论语·为政第二》载: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思无邪的解释很多,但一般采用杨伯峻先生的说法,即思想不邪恶之意。思无邪体现在文学批评上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创作动机和态度必须诚恳,不能弄虚作假,情感必须真挚,不能“为文而造情”。程颐说:思无邪,诚也。即“修辞立其诚”也。一句话,情真景真意真性情也真。但孔子强调的更多是第二方面,即思想的中正平和。也就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好色而不淫,怨诽而不乱”,这是从儒家的诗教出发所要求的温柔敦厚。

2、        兴观群怨:

出自《论语阳货》: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兴,就是由《诗》引发联想,得到启发。朱熹注为“感发志意”,指的是诗歌有感染人的作用,激发人的思想;观,指诗歌真实地反映社会政治和道德风尚,从而看出政治得失与风俗盛衰;群,指诗歌可以用来互相沟通交流,是联系群体的媒介;怨,是说诗歌有抒发情绪、干预现实、批评社会的作用。孔子的兴观群怨说是现实主义文学批评的源头,对后世有巨大影响。

孟子诗论:

1、        知人论世

出自《孟子·万章下》:“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需要注意的是,孟子的原意论述的是交朋友的问题,这里实际上提供的是一种对古人的考察方法。但后世一般将其作为文学批评的重要原则。即读者必须充分了解作者的时代背景和生平经历,这样才能用同理心去观照和理解作者的本来用心。这对我国的传记体文学批评有重要的原则性影响。知人论世用当今的语言来说就是文学的“外部研究”,是永远不过时的。(这里的诗、书加不加书名号一直是个问题,但考虑到先秦典籍中的诗一般指的是《诗》,因此在这里将它归类到诗经批评了)

2、        以意逆志

《孟子·万章上》:“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关于“以意逆志”,有三种注释。赵岐和朱熹认为是“以己意逆诗人之志”,吴淇则认为是“以古人之意求古人之志,乃就诗论诗”,朱自清则在《诗言志辨·比兴》里说:“以意逆志,是以己之意迎受诗人之志而加以钩考”,平心而论,这三种说法都有一定合理性。但是读者总是带有一定主观性去解读诗的,想要完全地领会“诗人之志”恐怕是不可能的,况且也无从判断领会的正误。从孟子的原话看,应该是要注重整体的把握,不能因为文辞而妨碍了对意思的理解,更不能只凭借一两个词语就牵强附会。事实上,以意逆志还得建立在知人论世的基础上才行,无根据地解读是行不通的。

汉儒诗论:

汉儒的诗论是以《毛诗大序》为旨归的,而《诗大序》的精华就在于诗教说。所谓诗教说,就是强调诗歌的道德教化功能。该文不长,且引用在这里:

《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

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者也。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是谓四始,诗之至也。

然则《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鹊巢》《驺虞》之德,诸侯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是以《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雎》之义也。

《诗大序》的精华有:

“发乎情,止乎礼义”的原则,这是诗教对诗歌的创作原则,也是“思无邪”的最好解读。

美刺说:即通过诗歌来赞美或怨刺上级或君王。

六义说:已有详细解释,不赘述。

另外,《诗大序》其实很好地阐释了“观”的内涵: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

 

四、两个值得探讨的概念:

“诗以言志”

出自《尚书·尧典》:诗言志,歌咏言,声依永,律和声。

这个概念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简单。说白了诗歌就是用来表达心意的。但是心意就难说了。一般认为在先秦,诗以言志和赋诗言志的断章取义传统密切相关,也就是用来抒发政治观点和政治抱负。而从《诗大序》的“吟咏情志”开始,则开始有了情感的元素。对于诗以言志,朱自清先生在《诗言志辨》中概括为四个要点:献诗言志、赋诗言志、教诗明志、作诗言志。(有兴趣的可以翻翻)另外,钱钟书先生在《七缀集》里面提到“诗以言志”和“文以载道”的区别,他认为这两个词分别规定了诗和文的文体功能,观点非常新颖有趣。

“诗无达诂”

武大考过这道题。

出自董仲舒《春秋繁露》:“难晋事者曰:‘春秋之法,未踰年之君称子,盖人心之正也,至里克杀奚齐,避此正辞,而称君之子,何也?’曰:‘所闻《诗》无达诂,《易》无达占,《春秋》无达辞。从变从义,而一以奉天……

大致意思就是说对诗歌的解释是可以“从变从义”的,没有一律不变的解释,关键是要能“一以奉天”。也就是说阐释学要为主题服务,其实质是公羊学的“权变”思想。需要注意的是,诗无达诂并不是说诗经的语言古奥难解,难以训诂,这和诗经的语言是没有关系的。

当然,诗无达诂的说法里面蕴藏了丰富的文学批评思想资源。首先,我们完全能从多义性这个角度出发来理解诗歌的一个典型特征。诗歌的多义性大致有四种体现:

文言词的多义性导致理解的多样化:

如“相去日以远,衣带日已缓”中的“远”,既可以解作远近的远,表示空间的距离;也可以解作久远的远,表示时间的距离。袁行霈先生称之为“双关义”。双关还可以由谐音造成,如怜和莲、思和丝。

诗歌语句的浓缩性造成解读的分歧:

又如张继名作《枫桥夜泊》中"江枫渔火对愁眠""江枫",人们"望文生义",常常把它解释为"水边的枫叶",也许考虑到苏州寒山寺外没有长江,故称"水边"。这与事实并不相符。事实上,这里的"江枫"指寒山寺外的两座桥,即江桥与枫桥。句中省略定语""""的中心语--""

诗歌语言结构的开放性促使误读的形成:

如唐代诗人张继《枫桥夜泊》中有"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诗句,生活在宋代的欧阳修不了解唐时的实际情况,在《六一诗话》中说:"唐人有云:姑苏台下寒山寺,半夜钟声到客船。说者亦云:句则佳矣,其如三更不是打钟时。"在唐代,苏州一带有夜半敲钟的习惯,当时叫"无常钟"。《唐诗纪事》里就明确记载过,唐代不少诗人也写过"半夜钟"。王建"未卧尝闻半夜钟",许浑"月照千山半夜钟",白居易诗云:"新松秋影下,半夜钟声后。"及至宋代,叶梦得《石林诗话》还证明了南宋时苏州佛寺还在夜半打钟。这是由不同时代所造成的。

诗歌意象的跳跃性引发不同的理解

杜甫《八阵图》诗的下联"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出句写八卦石阵与诸葛亮英名不会被江水所淘尽冲走,必将永留人间,一语双关。对句突接"遗恨",不知是说诸葛亮之憾恨,还是诗人之憾恨,"失吞吴",不知是指诸葛亮生前没有把吴国吞掉,还是指诸葛亮没有能阻止刘备进攻东吴,打破了联吴抗魏的战略方针。最典型的还有诗歌中的“互文”,如“秦时明月汉时关”“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一类的。

关于诗歌的多义性,可以参考袁行霈先生的《中国古典诗歌的多义性》,先生归纳了双关义、情韵义、象征义、深层义、言外义五种多义的情况。

另外,诗歌的多义性很明显还可以引申到西方的语言哲学。能指和所指的关系在缺乏语境的情况下常常并不是确定的,尤其是在诗歌这种特殊的语言结构中。这里还牵涉到现代阐释学的问题,未定点的存在在文学语言尤其是诗歌语言中是必然大量存在的。

还可以从文学的形象性出发,形象提供的意义也经常不是封闭的。文学的形象性和虚构性也导致多义性。

但是对于诗无达诂,我还想引用这句话作结:

“文词之通者必有达诂。晦而难通,失在作之者;诂而不达,失在述之者。未闻不通之诗文转可以传于后世者也……”——《中国文学欣赏举隅·精研与达诂》

 

五、《诗经》经学研究。

汉学:主要是四家诗。指汉代传习《诗经》的"鲁诗""齐诗""韩诗"三家诗和"毛诗"的合称。《鲁诗》因鲁人申培而得名;《齐诗》出于齐人辕固;《韩诗》出于燕人韩婴;《毛诗》则由其传授者毛公而得名。前三家是今文学家,西汉时皆立于学官,置博士。魏晋以后,三家诗先后亡佚。"毛诗"是古文诗学,较晚出,系私学相传,后盛行于东汉。魏晋以后直到现在,通行的《诗经》即为"毛诗"。三家诗均为今文诗学(今文经学的一支),即用当时通行的隶书(时称今文或今字)记录,而没有先秦的古文旧本的诗学。"毛诗"晚出,却属古文诗学。毛诗在西汉虽未被立为官学,但在民间广泛传授,东汉时始盛行于世,当时的大学者郑众、贾逵、马融、郑玄都治毛诗。

宋学:主要成就是朱熹《诗集传》。朱熹将《诗经》作为理学的教材,他希望读《诗》者通过熟读讽咏、即文求义的文学方法,明白诗中有三纲五常的“天理”,从而抑制自己情胜性动的人欲。

此外,朱熹反《诗序》而倡“淫诗”说。《诗集传》对注《诗》体例作了一些改革。首先,朱熹将每首诗前的《毛诗序》归并到一起,放在全书末尾,这就是后来单独成书的《诗序辨说》。第二,朱熹在每首诗的韵脚上(或者他认为是韵脚的地方),增注了叶(音xié)韵。叶韵是将原来读音不押韵的字,改为另一个音,以求押韵,这并不符合上古音的实际情况。此外,朱熹在每首诗每一章下,都增标赋、比、兴。第三,朱熹突破了《毛诗正义》“疏不破注”体例的冗长繁琐,借鉴《毛传》的方法,直接注经,引文不标明出处,省去许多文字。

清学(朴学):古代诗经学研究的集大成。名家辈出,有胡承珙《毛诗后笺》、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陈奂《毛诗传疏》、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方玉润《诗经原始》等。清学太难了,我暂时把握不了。可以参看何海燕的《清代诗经学研究》。      

其实王夫之的那道题不能算诗经研究。

哀景写乐:

这种写法不常见。但是“喜极而泣”的传统是有的。如“剑外忽传收蓟北,忽闻涕泪满衣裳”“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喜心翻倒极,呜咽泪沾巾”(原谅我,我只能举出来杜诗)

乐景写哀:相当多。如“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还有《红楼梦》黛玉之死的“八笑”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小雅大东》节选

 

六、值得思考的几个问题:

1     诗经中的战争描写和荷马史诗的比较

2     诗经中的史诗能算作史诗吗?中国到底有没有史诗?

3     中国诗歌的弃妇传统与文人心理

这几个题是个人觉得有必要思考而我没有准备答案的。按照武大的逻辑,应该不至于出这种题。但作为准文学研究者,还是得有一定的问题自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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