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儿:无法完成的悲壮
无法完成的悲壮
文/子戈
影片一开始,六爷轻松地摆平了三件事:先是教育小偷,拿了钱包应该把身份证给失主还回去,这叫“讲究”;后来一对小情侣来问路,六爷嫌人家不懂礼数,不叫人,一顿踩乎,这叫“讲礼”;最后帮“灯罩儿”对付城管,法理人情,一码归一码,这叫“讲理”。
三件事,让我们认识了六爷。这个胡同里的老炮儿,虽然满嘴脏话,混不吝、爱谁谁,可说的做的都逃不过“规矩”二字。
这“规矩”就生长在胡同里,是从民间一点点磨出来的。透着草莽之气,却有分寸。往大里说,这是六爷那一代人的信仰,有信仰的人才有底气,才不怕事儿。
可这规矩跟人一样,总要变老。
生长于胡同里的规矩,管的自然是胡同里的事儿。而当胡同一条条的消亡,这规矩自然也就走向没落,成了异类。
直到儿子晓波惹上麻烦,六爷才意识到,外面的世界早就变了,变得不可理解。按照六爷的想法:不就是“嗅了人家的蜜”吗,我年轻那会儿去冰场拍婆子的时候,不比这厉害,到头来大不了打一架,完了事大家照样喝酒去。再说把人车漆划了也不叫事儿啊,拍2000块钱,多你留着,少我补给你。
可这回六爷碰上的,是一群官富二代,他们是城市化进程最极致的代表。胡同的规矩,他们不认;社会的规矩,他们不怕。
老规矩新规矩全部失灵,这是一个只顾着向前走的社会,必然会面临的尴尬。
而六爷的悲剧也就注定了,他固执地活在旧的秩序里,不满于这个世风日下的时代:他看不惯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怂颠颠的二刈子样儿;他看不惯围观的老百姓,一边起哄一边看别人跳楼;他看不惯富起来的老朋友“洋火儿”,张嘴闭嘴就是钱,没了当年的情分。
见到贪官家里养的鸵鸟,六爷由衷地感叹:“大老远的到了北京,关在这笼子里,瞧给你憋屈的,还是老家好吧。”这分明是在说他自己,六爷虽身在故乡,却像是个异乡人,满满都是失落感。
六爷对这个体制,也充满着不信任。儿子被“三环十二少”囚禁,他却坚持不报警,还是靠自己解决,一切按老规矩办。他和这帮新时代的混混儿们约好了一周后,在颐和园后面的野湖,以“茬架”的方式做个了结。
然而后面故事的发展,却来了个急转弯:儿子突然被送回来了,钱也被还了回来,而官二代手忙脚乱中把一张对账单一起给了六爷,而这张对账单恰恰是其父贪污的证据。六爷和儿子因此遭人毒打,在茬架赴约之前,六爷将账单寄给了中纪委,随后自己慨然赴死。
看到这个结局,我就在想,如果后来的故事主线没有转向“反腐”,而是直接结束在一周后的茬架现场,六爷剃了头,一身军衣,单刀赴会,在野湖的冰面上奔跑,最后赫然倒地。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至少那份热血要纯粹得多。
六爷的结局,应该是挥刀砍向新的世道,却倒在自己的旧梦里;而不是砍向贪官,最终倒在政治正确的路上。这个急转弯实在有点拧巴,丢却了初衷。
不管怎样,六爷这个人物依然是动人的。
在奔赴最后的战场前,六爷骑着车,看见鸵鸟从笼子里逃了出来,跑到了街上。六爷开心极了,一边骑车追赶着鸵鸟,嘴里面喊着“跑啊你,快跑,别让他们追上你!”
那一刻,我热泪盈眶。我知道,六爷的内心,已经重获了自由。
跟无聊死磕
与新奇邂逅
一成不变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
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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