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热爱上帝，就去墓地吧
第240 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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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赵志雄诗选
白
1
编辑，晴天雪
图片，晴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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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曼儿 || 一门更艰深的艺术（诵读）。
1. 春天
黎明的微光还在孕育，
马路上的沙沙声已开始搜刮记忆，
像十根指甲在石板上刻画，
扬起尘土和一片鸟叫声：
它们发现了什么，
像突然的舞蹈。
时光的步履如此沉重。
我们沿着春天上行，
有雾霾，阴雨，和落叶，
我们像春天车轮下的泥土，
苏醒，也凋谢
没有什么会停下来等待。
“如果你热爱上帝，就去墓地吧！”
2. 无题
我必须经历这一现场，
并在适当的时候停住，
以便把事物看得清楚。
一棵蒲公英，
几粒石子，
一点小雨，
一片巨大的裂开，
慢慢浸透的红色，延伸着，
加深一些痕迹，
另一些则被掩埋；
一些交叉的影子走过，又回来。
一次瞬间的安静。
我和那些失散的事物一起抬头，
被一些陌生的句子抚摸，
抓紧，
在我逃离的那一刻，
以其中一个句子的名义，
我们被同时命名。
3. 那被浓雾推挤着的
那被浓雾推挤着的
弯曲着
流淌的河水，
像
宝玉和黛玉，
像他们的心事。
那运载死月亮的船，
穿过他们，
红的帆，
红的舱底，
红得像四处张望的
双眼，
突然朝内闭上。
水中的影子
依然雕梁画栋，
水中的生物
张开群嘴——
阿司匹林一样的问候，
打着转儿
吞吃自己的内脏。
河岸上，
盘旋的白鹭
投下
两只孤单的影子，
像黛玉和宝玉，
像他们
越来越瘦的脸。
4. 秋天
下水道冲出刺鼻的臭味，
车辆轰鸣声混成一团，雾霾一样涌上天台，
植物的神经还能忍受多少惊扰？
鼠类们自肥自壮，过度繁殖。
而秋天如期而至。
一个阳光普照的上午。
秋风自北方吹来，
像个被劫持的信使：
“一些事物正在消逝，”
直到脚下只剩下楼顶——
它在飘走；
而我正被一千三百年前的自己看透。
他们微笑，怆然涕下，
但允许我把双手抱在胸前。
5. 一幅画
她总是醒来，
端着杯子，摔倒在地，
笑声，像浴袍从肩上滑落。
女主人正襟危坐，满脸怒气，
管家拱着肩,垂首而立。
炉膛里的火烧得正旺，
一滴烛泪顺着餐桌上的烛台淌下来。
这幅画像墙上的一扇小窗，
被一个女仆挂上去，
然后，她自己跳进去。
然后，做梦，醒来，摔倒，
笑声响起，又像浴袍一样滑落。
这一切都静止不动，
我是说，它们安静，
沉默不语，
只有远处传来奥利维娅的歌声。
6. 重回罗甸
这是一条逆向回家的路。
这是冬日的河水，浅浅地流动，
这是不抱期待的眼神，
这是可以继续忍受的饥饿，
这是无人听闻的歌声和舞蹈，
这是野花、岩石、荆棘和群山。
这是一个不能碰触的拥抱，
这是心心相印但永不相遇的亲人，
这是一次徒劳无功的创造，
这是突然塌陷的狂喜和黑暗，
我们的沉默为它们立法，
我们的孤单，
是同一块天幕上垂向茫茫黑夜的星斗。
7.我在找一首诗
我在找一首诗，
能被此时的我吞下，
像吞下自己最深的孤独。
或是寻找一口可以触摸但永远敲不响的钟。
一部结局悲哀的喜剧，
——把其中一个丑角指定给我！
或是一面旗帜，
指出炙烤灵魂的风吹来的方向。
一只耳朵，
听到花梗里的灰烬，告诉我髌骨变老的信息。
或是一双嘴唇，
亲吻阴郁的天气、变黑的爱情。
我在找一首诗，句子的长度恰好
能让我在闭眼之前，丈量死亡的深度。
8. 安娜的墓碑
一
我早就知道，
黑色的卷层云会在某个下午聚集，
带来北风和秋雨。
落叶洗刷空旷，
这里没有火车进站的汽笛
和铁轨上的咣当；
这里安静，潮湿，
像独自一人时的温暖。
这里没有人。
乌鸦冻得张不开翅膀，
缩在湿黑的枝头，模仿情人的抽泣。
二
男人——世界的象征！
是谁说过，生活就像多彩的杂耍剧？
所有的角色都被他们一一抢去，
包括生育——当然，男人们最擅长比喻，
借代和精巧的移情，
——不论台前还是幕后。
每次散场都像走入黄昏，
他们身背巨债，依然笑容可掬！
世界的流浪汉！
酒永远是新的粮食，
对着每一张善辩的嘴。
他们用右手揽住缰绳和女人，
用左手诊断病情或按下琴键。
当他们用双手祈祷，
上帝都爱他们。
哦，这些美丽的孔雀，
这些骄傲的公鸡！
三
而女人们，嘴里含着千年冰，
重新披挂上阵。
孤独是最平庸的堕落，
舞台如此美好，
故事是灯光，
言语是空气，
爱情是粮食，
歌声是血液，
战斗是心跳和呼吸。
每次散场，都像走进黄昏，
美丽从未浪费，在每一个落叶纷飞的春天里！
生活的树林，跌宕梦的欢娱，
须要杀死一个男人，
散开长发，回到幼年时，
在衣柜前照镜子，
在果园里奔跑、低泣。
房屋空虚，寂静。
荒野里燃起篝火。
马车把生活拉向别处，
如同青春，渐行渐远，伴着摇曳的招魂的舞曲。
四
而我将重新夺回自己的城堡，
韶华最易逝去，
往事不必谈起。
人要走上荒原才懂得孤单。
我会用迷雾、笑靥和长裙，隔开敌人
和暗探的目光，
用看不见的鲜血清洗约会的小路。
我早就知道，
墓地先于我们建成，
落叶和青苔比墓碑更加古老，
最古老的是土地的呼吸
和天空的谶语。
不要紧，亲爱的，
在死之前，
我会让自己一直都漂漂亮亮的。
五
是什么，让我在这里——自己的墓地——打翻记忆？
这里没有家园，也没有故人，
没有咒语，可以唤回走失的仆人，
就像一场旧梦，
破碎，凌乱，反复，
永远漏掉了最重要的场景或台词。
乌鸦终于张开翅膀，
影子在林间回旋。
黑色的水滴从枝叶间落下，
仿佛一个个故事坠入一片黑暗；
这里温暖，潮湿，
这里没有人追问：什么才是这个时代的妇道？
我只须沉默，
看它们在另一个世界展开，散去。
“可怜的约利克，……
你的嘲讽，你的歌声，如今飘落何处？”＊
不必重复那些苍白的悼词，
死亡，无非是旧地重游，
而活着，正如火中取栗。
好吧，让我安息！
你们，早起的食客，关紧窗户才能看清自己的肉体！
2013.5
＊ 出自苏联电影《哈姆雷特》，哈姆雷特在奥菲利亚墓前的独白。
9. 审判（献给弗朗茨·卡夫卡）
K准确地寻找着通向法庭的路，
时间是早上，
带着落枕似的昏沉，
K信心满满，
路况越是复杂，他的嗅觉越是清晰。
为了进门，
还得跟法庭的警卫干上一架。
落枕帮了他的忙，
K冲破重围，踉跄着，
恰好跌坐在被告席上。
“每个人都要接受审判，
只不过你的提前了一些，”
法官疲惫地翻着卷宗，
“但结果都是一样。K先生，
下面请你为自己辩护。”
“来法庭的路可实在不平坦，”K说，
“为此，邻居们忙碌了一宿为我准备马鞍。
为了及时赶到法的门前，
我必须提前出发，
说到底，谁愿意驾着马车在雪夜里徒劳地奔波呢？
“是的，我一直从事令人绝望的职业，
我无法阻止自己恪尽职守，维护这绝望，
也许这是唯一的自尊：
变成一只甲虫和在街头表演饥饿，哪个来得更容易些呢？
“我也曾遇见那些失散者，
就像河边的冷杉，
他们用身体锁住黑暗，
流动的不是河水，是他们四散的影子。
我总喜欢上前，听他们说点什么。
如果相爱有罪，
那是因为我们太过温柔。
“人终归要走向自己，
说也奇怪，
人们总是在自由中选择自由，
在黑暗中选择黑暗。
这法庭多么寂静啊！
乌鸦在教堂的屋檐上啄食，
它们和我一样无辜或者有罪。”
刑场是一个燃着白炽灯的小房间，
散发着福尔马林的霉味，
行刑者是个亚洲人。
“灯光越亮，内心越阴暗。”K想。
铃响了；倒下时，
K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影子又黑又长。
作者简介
赵志雄，河北衡水人，现居广州。混迹于公益教育圈多年，业余攻文学和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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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娜，笨聪 || 给你一段春风（诵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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