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北大荒”征文】申吉成:一床“更生布”的褥子
文者其人
申吉成,男,1958年7月3日出生在黑龙江省泰来县,先后在襄河农场、赵光机械厂、赵光农场工作过,从事政工工作30年,发表通讯、消息类作品100余篇。现在赵光农场工作,本人热爱生活,喜欢文字,爱好摄影。
我1958年出生在黑龙江省泰来县一个偏僻的农村。从我出生,到我离开那里,整整19个年头。在我的印象里,那些年,那里的生活几乎就没有改变过。庄稼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忙活一春到八夏,生活依旧,别说脱贫,能吃上溜就很不错了。那时,家家户户生活得都不富裕,吃的几乎天天是苞米面大饼子,偶尔能吃一顿高粱米饭或小米饭。为了节省粮食,母亲在贴苞米面大饼子之前,都要用擦菜板擦一些甜菜丝之类的东西掺到苞米面中,要不然粮食不够吃。我在家排行老六,身上穿的衣服几乎都是哥哥们穿过的旧衣服,我穿过了之后还要留给身下的弟弟们用。穿到最后,旧衣服上,留下的是母亲精心用手工缝制的一块又一块“美丽”的补丁,真可谓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因为家里边孩子多,我们晚上睡觉褥子不够铺,就直接睡在炕席上。说真的,在农村长那么大没有穿过衬衣衬裤睡过觉,不是没穿,而是没有。肉皮都是直接挨着炕席睡,早晨起来,身上都是炕席花子印,好一阵才能消失。
1973年冬天,元旦前夕,一场罕见的大雪不期而至,使天气变得格外的冷。雪花大片大片的飞舞,一片片,一簇簇,一团团,一个劲地从空中飘落下来,大地被染成了白色,雪中行人也变成了白色,还有那树,那房子,那大街……一切都是白色,小小村庄沉浸在“瑞雪兆丰年”的期盼之中。
眼看就要来到年关了,我家的日子过的紧巴紧,过年的钱还没得着落,指望着生产队里年底分点现钱,因收成不好,也落空了。憋得母亲实在没有办法,思来想去,铤而走险,走上了“违法”的道路,开始搞“投机倒把”。腊月初十,母亲背了十几斤自产的蛤蟆头旱烟和二十几斤葵花籽,还有二十五斤大豆油准备到辽宁省辽阳县我大姨家那里去“倒卖”。在当时,这可是严重违法活动,抓住不但东西要被没收,严重了要蹲“笆篱子”。母亲扛着五十多斤重的东西东躲西藏,在火车上东放一个包西放一个包,眼睛左顾右看,生怕谁把包偷走。就这样,提心吊胆,行程2000多里地,到了辽阳火车站,幸好有表哥们接站,走出站口,有惊无险,母亲提着的心才落了地。那时,辽宁物资短缺,经济还赶不上黑龙江发达,因此,这一趟“倒卖”的很顺利,四五天就返回了,看母亲的情绪,估计挣了几个钱。印象最深的是:母亲从辽宁回来时带回来几块蓝色花纹布料,看上去粗布拉唧的,听大人们说,叫“更生布”,很便宜。过了几天,快到年跟前了,母亲管亲戚、邻居要了几斤棉花票,上供销社买回几斤棉花,又置办了一些年货。趁年前贪黑起早缝做了两床新褥子,又添了一床棉被,好像被褥里儿和面儿都是“更生布”做的,虽然褥面很“粗糙”,但看上去也很好看的。晚上躺在软乎乎的褥子上,心里美滋滋的,高兴了好几天,觉得这个春节我们铺的盖的也“换”然一新了。
从此,我们再睡觉时,身子也不用直接挨着炕席睡了,早上起来再也看不见那一身的炕席花子了。母亲的几尺“更生布”,满足了我们一个多年愿望。其实,为了实现这么一个简单愿望,母亲却吃了很大苦,承受了巨大“心里”压力。那时,我们还小,不懂事,感觉不到母亲的辛苦。后来,长大了,一想起“更生布”的褥子,感激母亲的心情就油然而生,心目中母亲的形象越来越伟大。
本栏编辑 申江 czy55199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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