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连载武侠小说】饶州侠影录第一回！快看有没有提到你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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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茶馆生变
春风几树石楠开，谁采灵芝去不回。
彭蠡水分双港落，匡庐云度五峰来。
钟沉古寺僧初定，月堕长松鸟自哀。
堪叹昔人携酒地，断碑无主卧苍苔。
却说这一日，浙江庆元诗人陈允平辞别鄱江书院诸友，独游饶州城北芝山，遥想饶州当年繁盛，心生感慨，于是题此诗于芝山之上的五老亭。
而此时，这首沧桑味十足的诗却正以一种清丽无比的声音吟出。众人暗暗称奇，寻声望出，吟诗的人却是一个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只见那女孩身穿淡红色的衣服，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无比，分外水灵。身上打扮虽不华丽，却不似一般的平常人家子女。后面站着一男一女，似乎是仆人模样。原来这个茶馆叫康家茶舍，离饶州府治鄱阳城有三十里路程。进出城的人来来往往，大都会在这里停歇下来，喝茶解乏。所以小茶馆虽然不大，人气却是很旺。
座中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听得入神，放下茶杯鼓掌赞道：“好，好！国破山河在，斯文有继人。想我大宋危在旦夕，满朝衮衮诸公却是文恬武戏，醉生梦死。谁知风雅正音，却在一个小女孩子口中！”说着说着，那书生不禁大哭起来。
众人被书生情绪感染，想起当今元兵大举南下，不远处九江正在被围，国势危艰如此，不由一齐黯然神伤。谁知那小女孩却正色说道：“国家危亡，好男儿应当奋起勉力，在这里哭，又有什么用呢？”大家听女孩这么一说，心中暗自惭愧。一个粗壮汉子奋然站起，用力在茶桌上一拍：“保家卫国，就在今天。我武阳锋明天就去九江参军抗击鞑子去。谁愿与我同去？”那桌子经他一拍，呯然作响，上面的茶杯跳起足有一尺来高。
“好，好，这位武阳锋义士莫非就是江湖人称三头鹳的么？”那个书生抚掌问道。“正是在下！”武阳锋双手抱拳作揖。想到自己名气竟然这么大，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神气来。
果然是他！众人心中都是一凛。方圆百里，人人都知三头鹳武阳锋之名。此人原本是昌河渔民，因为有一身武艺，一些村痞泼皮便都跟随了他。势力一大，便不免有点巧取豪夺，渐渐争得了一个偌大的家业。远近之人无不畏惧。
那书生却不怎么惧怕，也抱拳说道：“好，足下虽然平时行止有亏，但国难当头，能有报效的想法，也不失为一条汉子。”大家听这书生语言之中对武阳锋大有不敬，都暗自替他担心。果然武阳锋双目一瞪，厉声喝道：“我武阳锋平常行为又怎么了！笑话，一个酸腐秀才，整天里只知道之乎者也的。紧要时候，没个屁用。到了杀鞑子，还得我武阳锋！”
那书生还没答话，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是谁在说要杀鞑子呢？”这声音也不怎么高，可却震得众人耳朵有点发麻。话音未落，已然走进了三个人来。大家急忙看去，只见第一个身材高大，满腮胡茬，怪眼圆睁。显得霸气十足。第二个体态削瘦，个子矮小。一撮山羊胡须微微发寒，眼神里泛出一股寒意。第三个人却是面皮白净，手拿一把白扇，一身儒士打扮，有说不尽的风流儒雅。这三个怎么看怎么不相合的人站在一起，给人一种莫名的诡异感觉。
那大个子眼睛一翻，众人与他眼神的凶光一遇，都忍不住心中一颠。他一个个地扫视着众人，最后落在武阳锋脸上。嘴角不无嘲讽地说：“是你说的吧？你这个熊样，能杀得了人？”武阳锋一听大怒，筋络暴起，就要发作。突觉那个风流儒士身影一晃，已经来到武阳锋身边。只见他用手中白扇轻轻在武阳锋肩上一按，笑着说道：“何必动粗？”武阳锋顿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众人见他施出这般手段，心里怵然，自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那儒士踱着方步走向刚才说话的书生，笑着说：“这位先生一定是个饱学之士了。岂不闻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今之势，王气在北。赵宋朝廷气数已终。想那赵宋朝廷奸臣当道，只知残害黎民。我们百姓凭什么为他们尽忠？”谁知那书生并不惧怕，正色回答道：“你这是什么话！国家者，是祖宗之国家也。岂容别人践踏！纵然……”话犹未完，那个山羊胡子的矮个子喝道：“闭嘴！”手一扬，一把飞镖直向书生，书生应声倒在血泊之中。
众人没料这三个人如此歹毒，一言不合，就痛吓杀手，不由吓得浑身发抖。突然有人失声叫道：“西河三毒！”一下子就晕倒在地。大家心里一凉，自知今天绝无善罢。原来西河三毒行事之恶，武功之高，那是江湖人人闻之丧胆，不意今天竟然在此相遇。
那儒士正是西河三毒中的笑面毒蝎齐文贝。此人虽在三毒之中排名最末，却是三毒中的谋胆和主脑。齐文贝依然踱着步，微微地笑着说：“可惜可惜，这书呀，要是读不化，也就冤枉读了。”他用脚踢了踢那个倒下的书生，见没有一丝反应，接着说：“这个人脑子不灵光，唉，不灵光。元兵大军所向披靡，这就是天命，天命哪！人要顺天，对，要顺天。”
众人看他视人命为儿戏，虽然摇头晃脑一副儒者的样子，却分外显得恐怖。齐文贝见众人如此恐惧，显然甚是得意：“想不到这里竟然有人认得我们！只是反应也太强烈了点吧？嘿嘿，嘿嘿。”齐文贝干笑两声，接着说道，“违天不祥。所以我们三杰选择了效力于我主拖雷。”众人一听，才知道原来他们自己并不自称三毒而是三杰。更没想到这三人武功虽高，却毫无廉耻，竟然投靠了元国。齐文贝继续说道：“元兵不日将克九江，然后大军一至，饶州小城，何足抵敌？到时玉石俱焚，还是苦了咱老百姓。今天相见也是有缘，我就给大家一个机会。让大家立个功也好成为大元功臣，弄个富贵。嘿嘿，当然，谁要是不想活了，也一样给机会。”
大家都面面相觑，暗自凛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倒底卖什么药。却见他指着人群后面那个红衣女孩说道：“谁要是把这个女孩抓起来，送给元军，就是奇功一件！”
众人这才想起了女孩。只见女孩从容地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三毒，鄙夷地说：“你们这群汉奸！为什么不自己过来！”齐文贝却不着恼，嘿嘿一笑，说道：“我们怎么能以大欺小，抓一个小女娃子？”三毒中那个矮个子冷手毒蛇魏轮对着近旁的一个壮汉喝道：“去，抓住她！”谁知那壮汉倒是有几分胆气，隆声说道：“我堂堂七尺，怎么能为难一个小女孩子！”魏轮脸上寒气一闪，一道白光手中飞出。众人看时，那壮汉咽喉已插进一柄细小的飞镖，当场倒地。
众人大恐。魏轮嘴朝武阳锋呶了呶，说：“你，去！”武阳锋脸色煞白，不敢反抗，哆嗦着便缓缓朝小女孩走了过去。众人万没想到，刚才还豪气干云地说要去九江抗元的武阳锋，一下子竟然如此脓包。可谁也不敢有什么表示，只是摒住气静静地注视事态的发展。
武阳锋来到女孩面前，突然脸上变得狰狞，举手一个扣字诀，便朝女孩抓住。大家看他竟是用尽全力抓向女孩，料想一个壮汉也未必承受得了，心知女孩必然无幸。胆小的不由闭上眼睛，不忍心看接下来的惨象。只听一声惨叫，谁知却是武阳锋被撞得飞起，咣当一声摔在三毒的足下。几根肋骨齐断，一下子疼晕过去。
众人大奇，只见女孩面前多出一人，正是那个跟着女孩的仆人模样的女子。只见那女子双目炯炯，英气逼人，哪有半点下人气象。
齐文贝哈哈大笑，抚掌说道：“果不出我所料！堂堂饶州太守女儿，怎么会没有高手护卫呢。”说话之间，一脚将武阳锋踢开。可怜武阳锋刚醒过来，一下子又断了股骨，立马又痛晕过去。
众人心中都不由一惊，才知道这女孩竟然是饶州太守唐震的女儿。唐震担任饶州太守时间不久，然而上任以来，公忠廉能，深受饶州人的敬重。但在三毒的淫威之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齐文贝看了看武阳锋的伤，笑着道：“好俊功夫！如此高深的裂岩手，当今之世，恐怕也只有珠湖双雁才有。”
众人耸然容动。想不到这位女子，竟然是名满江湖的珠湖双燕之一于雁飞。齐文贝将白扇轻轻一甩，只见那张开的扇子上，画着一朵灿烂的莲花，红红的颜色在门外的太阳照映下犹似鲜血。“要不是在下叫这个饭桶试一下，我还真不知道于女侠在此。”齐文贝得意地缓缓说道，“珠湖双雁，朝夕相依。不知道苗铁雁苗大侠在哪？何不现身，大家一齐玩玩。”
同来的苗铁燕踏步上前，朗声说道：“苗某在此。只不过足下三位在江湖中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今天投靠元人不说，怎么竟然欺负起一个小女孩子来了。”
齐文贝嘿然一笑：“今天得识苗大侠，幸何如之。苗大侠果然风采不凡。好教苗大侠得知。我们要这个女娃子，也不是想难为她，只是想用她换一个东西。”
苗铁燕冷冷地说：“不知足下所换何物？却要用如此卑鄙手段。”
齐文贝白扇轻摇，说道：“我们打听到唐太守虽是个硬汉，却特别宠爱膝下这个唯一的千金。这次已准备在饶州死守，却放心不下这人女娃，于是央求贤伉俪保护她出走。我们三杰只是想请您三人去贱处盘桓数日，等唐大人投鼠忌器，弃暗投明，他们父女自可重逢，贤伉俪也可不负人之托，再去逍遥江湖。岂不美哉！还望二侠鉴谅此心，成全我们。以免我你之间龙虎相争，势必两伤。”
众人见他将恶毒无耻之极的意思却这样淡淡的说出来，身上不由都起一层鸡皮疙瘩。却听苗铁燕正色说道：“唐大人铮铮铁汉，岂是你这等无耻的下三滥手段能够屈服的！何况我夫妻二人在此，你们这如意算盘只怕也不容易打成。”
“我也知道如果仅凭我们三人，只怕难以启动贤伉俪大驾。珠湖双燕何等身份，我们岂敢失了礼数。所以我们还另外邀了两位你的老相识，一并来促二侠行程。”齐文贝嘿嘿一笑，突然提高声音叫道，“有请曾、李两位老爷子！”
三毒中老大黑心毒虎张镇早在门口迎进两个老人进来。只见这两个老者步履骄健，目光精湛，一看就知道都是内家高手，非是易与之辈。珠湖双侠不禁凛然相互对视一眼，两人早已心有灵犀，意念相通，都知今天形势危急，一声恶战在所难免。
苗铁雁二十年来纵横江湖，不知经历了多少险恶。自是临危不惧，朗声说道：“原来是瑶山二老。两位老爷子不在山庄纳福，却跑到这里来趁什么是非？”瑶山二老的名头，众人却是没有听说过。原来这曾强李晋二人，号称瑶山二老，行事虽然乖戾，却很少在江湖走动。所以武功虽高，名头却不响亮。六年前，二老的徒弟因为行恶被珠湖双侠遇上，教训了一顿。二老得知勃然大怒，便找上珠湖双侠理论。谁知二老武功虽强，实战经验却颇不如珠湖双侠，几场较量下来，没能取胜。二老大为羞怒，引为大辱。前年竟然投奔元朝大将不鲁花。今年跟随不鲁花南下，收服了西河三毒。特别请命来饶州，伺机劫持唐震之女，顺便一报当年之仇。
只听曾强嘿嘿冷笑道：“自打上次与两位分别，不觉有好几年了。嘿嘿，天幸我们这把老骨头还算健旺，终于熬到今天又见面了。还请两位随我去元军大营做几天客。”话音未落，众人只觉人影一闪，瑶山二老已经欺身而上，向珠湖苗铁雁扑去。
苗铁雁见二人身法，已知二人武功已大有长劲。于是不敢小觑，一个移形换位，间不容发从二人之间荡出。瑶山二老见苗铁雁轻功如此了得，不由也是心中一凛。原来二人这几年为找珠山双雁报仇，日日苦练功夫。自忖当年败于珠湖双侠，固然有自己江湖经验不足的因素，但自己武功尚多弱项也是重要的原因。一个偶然机会，得到前辈一卷武术密籍。二人如获至宝，朝夕研读。几年下来，已有大成。自觉此时武功，足可制服珠湖双雁。谁知刚才甫一过招，立即发现苗铁雁武功也已大进，不可小觑。
二老既已动手，岂肯善休。两人对视一眼，心念甫动，双手一划，掌风立变，身形犹如鬼魅，缠身而上。使出二人修练多年的“景德灯幻参合掌”。
苗铁雁小心应对，已知二老掌法一阴一阳，一柔一刚，十分难缠。十招下来，险象环生。自忖如若自己夫妇二人联手，虽不能取胜，却也未必落败，然对方加上西河三毒，则胜算渺茫了。自己二人脱身固然不难，然要保下唐家小姐，却是殊为不易。当下凝下神来，使出平生绝学“白沙雁谱”，沉着应对。
原来珠湖双侠，久住珠湖白沙洲。白沙洲于鄱阳湖间，每年冬天，鹤雁云集。二人于雁飞之中悟出武功二十八式，取名为“白沙雁谱”。第一式即是“雁掠杏汀”，掌从斜出，二老中曾强突觉左胸一辣，已然中招。所幸苗铁雁掌力不敢用老，紧接着一招“衡阳回雁”化开李晋的“灯传老窑”，曾强才没有受重伤。不过也觉胸中翻滚，隐隐微疼。二老大怒，身影一错，劲力暴长，合力使出一招“佛度千灯”。苗铁雁顿觉四面八方俱是掌影。正危急间，于雁飞掠身而上，形势立变，四条人影倏忽迅疾，众人只觉掌风鼓荡，气息难匀。
有人机灵，方欲夺门而出。一声惨呼，为首那人已被西河三毒中的矮个子魏轮一掌劈倒。众人大恐，不敢忘动，浑身战憟呆在场中。魏轮两眼一翻，阴森森说道：“谁敢乱动，这就是下场。”
那边二老两侠，犹自战酣。三毒中齐文贝最是狡猾，突然一个纵身，欺到唐小姐身边，双手扣住她的循元穴，大声喝道：“珠湖双雁，何不住手？我指力一吐，可怜这么可爱的女娃子，就要香消玉殒了。善哉善哉！”。
苗铁雁大惊，急欲上前营救。高手过招，只是毫发之间，岂容半点差错。就在这一分心的电光火石之际，曾强一招“壁缝漏灯”，正中苗铁雁左肋，不由委顿在地。丁雁飞见夫君受伤，急使一招“平沙落雁”，化开曾强击向苗铁侠的第二招。突觉后背一麻，李晋已重重地将铁掌印在于雁飞身上。
双侠甫受重伤，心知今日之事，已然大势已去。自己生死固然无足萦怀，然未能完成唐震唐知府重托，保护不了唐小姐的安全，不由悲愤交加。二人心意相通，四掌交迭。只见两人掌中热气腾升，正是要使出“白沙雁谱”的最后一式“雁翼折沙”。原来鄱阳湖上，雁群常受鹰隼之类猛禽攻击。常有双雁舍身护群，这招雁翼折沙，正是双侠从中悟出的与敌同归于尽的绝招。
瑶山二老自然知道厉害，大为惶恐，急速后退，敛气静守，不敢再出狠招。形势一时僵持起来。众人全都呆若木鸡，整个茶馆如死一般寂静。
突然门外一叫大喊：“爸，我砍柴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少年走进门来。只见这少年十五六岁模样，黝黑皮肤，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身上短褐粗裤，手中持着一把黑色的砍柴刀，刀口却是磨得闪闪发亮。
那少年一眼看见屋内乱象，不由一愣，呆立在当中。茶馆老板心中大急，赶忙呼道：“儿子快跑！快跑！”
那少年一脸迷惑。一眼看见受伤在地的珠湖双侠，又看到瑶山二老在一旁虎视耽耽。双眉一皱，不满地说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人家都受伤了，也不扶扶。”乡下少年心地善良，便欲上前找二老理论。西河三毒之一齐文贝断声喝道：“找死！”，手一扬，寒光一闪，一枚暗器直向那少年飞去。
那少年名叫康宝，正是这个茶馆老板的独子。每日里上山砍柴，自幼与山中蛇鹰猛兽打交道，并没有丝毫武艺，却无师自通练得个敏捷身手。见暗器飞来，也没思考，随手将砍刀一磕，齐文贝的暗器竟然被刀磕掉，在地上飞速旋转。
众人大吃一惊，万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轻松将齐文贝的暗器打落。瑶山二老和西河三毒惊疑打量着唐宝，一时拿不定主意怎么样应对。
那少年朝暗器来的方向看去，见到齐文贝正挟持着唐小姐，不禁悖然大怒。大声喝道：“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英雄！”快步奔过去，人犹未到，刀划一个弦线，斩向齐文贝。
齐文贝心中杀机陡起，暗道好一个不知生死的小子！老子今天不送你上路，也枉江湖人称笑面毒蝎了。于是将内力聚于指尖，出手就是江湖成名已久的绝招“迅蝎夺命三摆尾”。此招一出，不懂武艺的茶客尚没有什么，内行如瑶山三老西河另外二毒都不禁悚然容动。都知如此威力巨大的招式，少年必然在劫难逃。珠山双雁不由叫苦，只是身受重伤，无法营救。
谁知大家都忘了一事，康宝自幼在在山中砍柴，对蝎子实在再也熟悉不过。他见齐文贝出手，形有如蝎，自然而然就使出了平时应对蝎子的道道。如果齐文贝用的不是蝎子掌而是普通的招式，康宝尚无法对付。而齐文贝号称笑面毒蝎，练的本身就是蝎功，又岂能不用。只见康宝将刀一挥，齐文贝万没想到他的刀竟然会从这意想不到的方位划来。总算是他反应奇快，硬生生缩回，向旁一跃，才保住手指没被康宝砍掉。
康宝一把拽过唐小姐，一看齐文贝又是一招猛蝎寻路攻了过来，不由大怒。此时康宝眼中，齐文贝已是一只毒蝎。自己也不知砍死过多少蝎子了，哪会放在眼里！手中柴刀一翻，迎头砍去。这一刀方位更是奇特，快如闪电。只听一声惨呼，齐文贝右手五指齐断。一个纵身，飞逃而去。总算是少年不会武功，也没打算再砍，不然一个江湖闻之丧胆的笑面毒蝎，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一个懵懂少年手中。
魏轮见齐文贝大败，双手一振，攻了上来。如果他用的是别的功夫还好，可他号称冷手毒蛇，使用的自然是蛇拳。他又哪里知道，康宝这多年，也不知道与多少毒蛇打过交道。康宝见他手形过蛇，想也不想，刀即向他手腕平砍过去。原来打蛇重在七寸，康宝于此再也明白不过，所以刀刀都是砍向魏轮的手腕。几招下来，魏轮面如死灰。他这蛇拳，最忌人克制手腕。如今这少年竟然每招都是从不可思议的方位砍来，正是他的克星。旁边百手蜈蚣袁内方也使蜈蚣掌助战。可在康宝眼中，正是一点也不稀奇。只见他见招拆招，应付自如。两大武林高手，竟然被一个不懂武艺的乡下少年迫得手忙脚乱，众人不禁大奇。
一声厉叫，魏轮已被康宝砍中手腕。总算他有所顾忌，招式没有使老。不然来不及缩回，手腕必然会被砍断。两毒自忖不是对手，也顾不得许多，撇下众人仓皇逃去。
康宝没想到自己竟然打败了三个大人。更不知道这三人竟然是江湖闻风丧胆的西河三毒。他只是觉得看不惯大人欺负女孩子罢了。这时他又向瑶山二老走去，大声斥道：“人家已经受伤，你还想怎滴！”
瑶山二老心中骇然，四只眼睛一齐上下打量这少年，看不出什么来头。刚才康宝出手，浑然不似有丝毫武功，可出手却又奇妙无比。难道竟然是个绝世高人？二老也不敢贸然，但毕竟自恃艺高，也不十分害怕。李晋心思多点，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仗了谁的势，敢来管老夫闲事！你师傅是谁？”
二老见这少年刀法奇诡，自然想到少年一定有一个盖世武功的师傅，心中不禁有点忌惮。康宝也不懂他们问的是武功的师傅，想到自己这几天向打柴同伴驴屎蛋学下石子棋，这种棋一方只要四个石块，在地上画几个格子，走法也极其简单。乡下孩子没事就下着玩儿。康宝于是答道：“我师傅是驴屎蛋。他又没得罪你们，你们难道竟然还想找他的麻烦？”
茶馆里几个本村人自然知道驴屎蛋是谁。可瑶山二老与受伤的珠湖双雁却是一震。
“黎师旦？”曾强失声惊呼。要知道，凰岗二黎之名那在大江南北如雷震耳。鄱阳凰岗黎氏是饶州府大族。文有黎庭瑞，江南文坛领袖。武有黎师旦，为江南三怪之一。黎师旦武功之高，行事之怪，武林人物鲜有不知者。二老心想眼下这个少年竟然是黎师旦之徒，今日之事，恐怕够麻烦了。
李晋略一思索，心中不信。冷冷说道：“黎师旦黎老爷子什么时候收你这么小的徒弟了？再说，黎老斧子也不用刀！”曾强听李晋一说，猛然醒悟。心想还是李晋聪明，差点就被这小子哄着了。惧意一去，恶念陡生。一招“提灯看路”，就向康宝递去。
曾强武功比西河三毒却高过了不少。手掌猎猎生风，直奔康宝面门击来。如果曾强的招式属于形意拳，是从动物中化用而来，那么康宝不用思索，也知道怎么对付。偏偏曾强这套景德灯幻参合掌却与动物无关，康宝见所未见，手足无措。只是下意识用刀抵了一下。
好在曾强先前见康宝刀法精妙，心存忌惮，这一招只是试探。不然少年如此应对，性命必是难保。然而只这一刀，二老已看出康宝实无武功。不由大松了一口气。二老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差点被这小子吓住。这事要传出去，岂不在江湖成为天大笑谈。说不得，只好将这里人尽数杀掉，以免丢丑。
曾强一阵狂笑，笑震屋瓦。大声叫道：“今天我就要将黎师旦的徒弟捣成肉酱！”说话间，单臂扬起。一招“金灯破夜”就要取康宝性命。
“谁在提我老人家名字来着？”突然门外一人朗声说道。声音起时，似乎尚在数丈之外。可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身影已在康宝与瑶山二老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