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西游｜周渔：从火焰山里跳出来，你以为是火焰，其实是烟花……
大话西游（系列组诗）
■周渔【四川】
来了的，就不走了。今天的故事从阴间
开始。人间的鬼是捉不完的
你在半夜敲门，收不收我说了算
这里不是天堂，你要尽快适应环境
这里也不是地狱，我们中间只隔一张纸
你捅，我看
我捅的时候，有些事就说穿了
白绫，锁链，勾魂笔。生死簿上的名字
必须亲笔签名，按手印
这年代，假冒的人太多了
连我也可能是伪造的唐朝，大宋
生死判，提刑官。但出卖灵魂是另一回事
就让我在西游里再睡会儿吧
我梦见有人喊冤，击鼓，升堂
有人在面前跪下痛哭：救救我，阎罗王
2016.4.23
孙叔叔的眼睛里有火。在荒山野岭放火
大街上放火。见人放人火，见鬼放鬼火
半人半妖的，就把火交她手上自个燃
长得漂亮的，火大。长得丑的，火更大
长得像神仙姐姐的，火特别大
长得像潘金莲害死老公那种，起码烧成灰
他本身就是个火葬场，先烧别人
再烧自己。烧掉坛坛罐罐，再烧锅瓢碗铲
炼丹，炼骨，炼眼
从火焰山里跳出来，你以为是火焰
其实是烟花。再死的白骨也是骨
再下场凄惨的女人，也是人
我有家，叫火云洞
我也有三味真火，但偏不借你玩
孙叔叔，我是红孩儿啊
2016.4.23
如我来了一样，拈花微笑
这天地不过一掌。江河犹如脉络
没有比心更大，没有比我更小
小到一粒尘埃，慢慢随风
化为烟与雾，一声叹息，两面镜子
照着我来，你去
没有悲，何谓喜？天下都是同道中人
常在江边湿了一双鞋。其实我何尝不是
齐天大圣，美猴王，悟空，或石猴
正在来的路上东渡。何尝不是圣僧
一意西行。何尝不是八戒，沙僧
挑着行李日出。何尝不是如来
考虑这一掌，该不该出
何尝不是我，看你在茫茫人海中微笑
正如我来了一样
2016.4.22
这一棒下去，又要斩断多少情丝
从油锅里站起来，再从刀山上躺下去
你还是我手心里的，小妖精
如果一切重来，你还是那个藏在林中哭的
妹子？或是等我扶上马的公主
蜘蛛般慢慢爬上心头
请第三次出现在面前。无论做人为妖
前世的，不打脸若桃花的村姑
今生的，放过凄美白骨
刚想用小指头戳破山洞，耳边掏出
绣花针。突闻路人甲山下敲门
轻念一声：悟空
2016.4.9
认识沙僧很久了，像多年的故人
像一封流沙河的来信。取出长安后
我一直舍不得读，怕风吹沙，雨卷帘
先敬一壶热酒，再敬两行热泪
白龙马且牵走。我把包裹放一放
就来刮你风雨不改的络腮胡
黄风怪又打上门来了。二师兄又要分家了
女儿国又缠上了。这些我都知道
吴承恩曾对我说：沙僧是个好人
后来呢？我起身打白骨精的时候
桌上寒灯留下一封信。像电影
正拍长亭送别。昏鸦，雁阵，西行
2016.4.22
此去西天路途遥远。经是别人的经
年得从离别高小姐算起
我是捧着夜半三更，走过午时三刻
雷来过，雨来过，电来过。火焰山
的火烧到今天，你也没来过
化成灰，只是青烟不绝，疤痕愈深
我是捧着一颗心来看你，而胆
少了月的偏旁。即使把整个西游忘记
戒了七戒，也戒不了你
跑来的树怪，藤精，花妖，哪个是你
何以蜘蛛妩媚一笑，全都是你
爱不得，放不下
唯有念到无念而念，才不是妄念
失去的，已戒。该来的，继续重来
狐狸精，上茶
2016.2.22
念一声阿弥陀佛，一切皆为妖精
皆为悟空，悟能，悟净
为女妖一笑，而心不动
为一雁，大唐的经声不绝
为一咒，收了魔性，还我佛心
为一难，过了东土就是火焰山
不得杀生，天下哪有这么多妖精
妖从何来？经从何来
重要的事念三遍，为师也不想碎碎念
爱恨交织的，送你紧箍咒
无欲无求的，请尽管拿走生死簿
那根灯油上爬的烛，即是灵台
管他妖精神仙，哪一个不是我的肋骨
此去西天，不过是暂借宝地一宿
一钵，一马，一袈裟
2016.4.20
我想对老虎岭的白骨夫人道歉
提着篮子的村姑道歉
包括拄着拐杖的大爷和老妇人道歉
小的刚打探消息归来
大唐并无高僧，悟空不过是疯人院逃跑的
孤儿。三打白骨精只是一场戏
西天取经为诱饵。我
不过是菩萨安插的一步棋
等你欢天喜地往悬崖跳的时候
成为投奔邻国的军师。而我的手
枯在悬崖，看你开成一朵绝望的花
其实，我还是那只泼猴
在咚咚咚的锣鼓声中，撒出的一根毛
2016.4.20
周渔，1973年生于四川仁寿，“东坡故里”诗人。毕业于西北大学新闻系。在校期间曾自费创办《表达》诗报6期，推出1997中国现代诗歌理论大展（上、下）。《眉山日报》从事编采17年，副主任，主编，眉山市第二届政协委员、名评论员，2013年辞职从商。新闻作品50余件获四川新闻奖、副刊奖。合著有《成都辐射走天府》丛书七部之《放舟三百里》。现为仁寿作协副主席，“中国力量诗歌联盟”发起人、会长，《联盟力量》总编，《四川文化网》常务副主编，《好诗人》副主编，《37度诗刊》副主编。如果诗是块骨头，也要在骨头上咬下一块肉。
作者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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