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诗人｜郭毅：他们像太阳，一躬身，就在轮回中闪烁出万物的本性（总第359期）
郭毅的诗
生 活 碎 （组诗）
1
ღ 石 榴
妻子在剥西昌表妹寄来的石榴
她用尖刀挑开皮，张着嘴，涂抹唇膏
将光喷吐在客厅白色的墙上
一颗颗排列整齐的牙齿，刚刚咬破
因此有血光透亮一些事情
她说：不！明天就去看看她
别让她陷入孤独与寂寞
我摇摇头，转身走进卧室，我弄不懂她
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她搬出一粒粒粉红的石榴籽
码在印有山水的盘子里
整个晚上她都在码，都在自言自语
而盘子的鱼不吃石榴，也不听她的话
我尽力避开她，不去干扰她认真做事
让她和糖和电视剧和手机……
剥出她的悠闲自得。夜已经很深了
她还在剥，一遍一遍数着石榴籽
我听到石榴在她的指间尖叫
它们抗议着，举起拳头，从山岭之外
穿过西雅高速，忍受着颠簸，跳跃着
飞驰着，闪烁着刺眼的火光
喇叭鸣响，一声接一声，充满浓重的汽油味道
她指着我的鼻子喊：起床，去看看她
我睁开眼，卧室什么也没有
她在旁边，睡得那么香，均匀的鼻息
贴得那么近，又意识到那么远
现在好了，朝阳升起来
只有雨声是稀落的雾，在窗外
离开山岭，她仍然在剥
我甚至感到更年期，是她，也是我
在别的地方，在另一个生活里
爱与被爱，猜测出自矿藏一样
2
ღ 苦 荞
我们品着王国民从甘肃带来的苦荞
谈论诗和成为诗人的根源。而他此刻
在手机里对我说：正头顶风雪
前往新疆的哨卡。这个写诗的军人
和我一样，即将被命令裁掉
他梦中的那匹马，风向北吹，灵魂北上
在热闹的人群，深陷孤独
而我潮湿，回到银河系
已经星辰浩淼，成为别人不愿问津的销量
那一瞬间，我们缴械投降
一切激烈的发表，赴会途径的营盘
在士兵的传唱中横冲直撞
有关山脉、河流，交代出蓝
在风中决定叫嚷的方向
我们滚雪球，滚出的这个家
门庭洞开，伸进来的绿色枝条
早已弯出新月，对应阳光照耀的城市和村庄
一切如此安静，在奔驰的成兰高速上
比新产的汽车亮堂。我看见他
从帕米尔穿过沙尘暴，以飞速的高铁
从明净的窗口，递来枯死的白草
像上个世纪最后的弹药，呆立着
一个个从窗口掉下来，完整无缺
分散到每个省，彼此感应着命令
在热泪中握手、道别
我们并不难过，那些分散的勇士
在雨中，核对我们的证件
他们的表情，与我们闲荡的目光
反差巨大，仿佛两个不同的阵营
一齐起哄，不得不相互谦让
现在，雨又来了，我们手中的茶杯肯定很小
所装下的，装不下的，那么多，又那么少
似我们谈论的口水话，总在诗中
粗鲁地不谋而合。我们装得像人
又似鬼，与秋风一路打滑
而他和我，对着呆板的汉字
不知道从哪里开花，到哪里结果
可笑的人生无可奈何，与我们调侃着
又在调侃中，起床、吃饭、睡觉
它们在放下、举起间，交汇出风和号声
辗转反侧，泡开了花，随这远方而来的橙黄苦荞
祛热败火，将头脑映得如此简单、闪烁
3
ღ 倒车挂到叶子板
那时我刚从人民医院取药出门
根本不像糖尿病人。我以为，这一天
在大街上放松自己，抛开俗尘琐事
好好吸几口新鲜空气，观察世界是奇妙的美意
妻子在手机里对我说：停在小区的车被张师倒车挂了
问我怎么办？我的心情一下子冷到极点
仿佛她挂的不是我的车，而是我的心
我紧赶慢赶回到熙苑小区，望着漆落深陷的叶子板
和被力扯出的保险杠，与围观说三道四的几个人
没有一句话。我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辆别克轿车与我的病同生同长
我所有的生命器官，与它身体里的零部件
一天天老化，已在中途维修好几次了
它醒目地摆在面前，从来没像今天如此神色沮丧
曾经在停顿中发不起火，只是因为电瓶老化
不影响替换后正常行驶。它欢愉到现在
停在安全的小区里，本可以逃避任何意外
却在命运中遭到这一击，预示着什么？
会不会像我，注射胰岛素，经不起伤风感冒
而加重病情，影响工作
在来路上走走停停，艰难地驶向目的地
从大昌汽修厂回家，妻子对我说：
小问题，修好就行了。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的眼睛因血糖升高而雾起
身体的各个部位因此酸痛而来
她握着我的手，安慰我：修好就行了
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想起它狂奔过的
贵州、湖北、重庆……，看见的某些人某些事
在后视镜里徐徐闪耀、倒退
任由她絮絮叨叨，将我的手紧紧抓着
这一天，我的血糖很不稳定
我深陷在甜蜜的侵蚀里，一次次发软
我变得狂躁不安。当夜晚星盏上升
我斜坐在阳台的竹椅上，看着小区停泊的车辆
如此安静地，坦然地，温暖地
在秋风里反射出的生活，我的头脑瞬间清晰：
什么事有可能，什么事也有不可能
活着就是这样：因意外而沉重，因顺利而轻松
当梦袭来，我希望静一点，再静一点
4
ღ 成都的秋天
手机提醒我：别忘记一份友情
哪怕是擦肩而过。我揉揉眼睛，靠在床头
给聂兴平发了条短信。约好的这个秋天
中国果实累累，尤其在成都，不冷不热
适合任何聚会，畅叙衷肠饮酒狂欢
我们这批兵，从西安陆军学院毕业，已近三十年了
分配在新疆、青海、甘肃、陕西，历经大浪淘沙
多数回到原籍，少数倚着枪，还在为中国梦站岗
今天贾清周从河南来，途径热量尚高的重庆
他只在高铁上给黄大坤打了招呼，就直奔过来
享受成都的凉爽。这样的消息令人振奋
聂兴平告诉我后，我一直挂在心上
生怕稍有差池，怠慢为祖国奉献的人
我们早早地在东站等，秋风从耳畔流过
人影绰绰的广场，惬意地吹起兴奋和期待
后来，我们在席间捋着白发，因酒涨红的脸
像一个个灯笼，一杯接一杯
杯杯都是战友、粗粝、豪迈
胥明富自主择业在乌鲁木齐，向兴文转业在合川
王进军位居师首长，在临海的山东……
一位位意气风发的战友，才意识到多么亲密
这支团结的队伍，只有一个信念
为家国忘记所有，哪怕短暂的相拥
今天极少的欢聚，牵动的一大团
在祖国大小山河间，发来短信，打来电话
那个甘肃大个子李社明，一直想揍我的家伙
在手机那边哽咽着：“你还好吗？”
我说：“老子还没死，硬棒棒的！”
然后他语塞，然后他与众多的兄弟
泪眼闪烁活蹦乱跳起来。我掏出一支烟
这些家伙一个个龙腾虎跃，撕扯着，扭打着
还在终南山下的兵营，忘记了所有
5
ღ 画与字
从成都到广安，金铃子一路提醒：
慢点，慢点，再慢点！这是一个诗人兼画家的观念么？
这条高速公路，我无数次来来往往
与我同行的朋友一个也没有少，为了她
我一直控制在80—100码之间，已经耽误很多时间
这次，我们是奔曾来德去的，这位德高望重的川籍画家
是金铃子的老师，是我二十多年未曾谋面的战友
这次，他在邓小平诞辰110周年纪念活动期间
举办广安来德书法艺术馆捐赠作品展
面向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墨许山河
现在是下午，八月，阳光普照蜀地
炽烤的山川、河流生机蓬勃，我们都在流汗
金铃子米色亚麻长裙上未及擦净的墨汁
漫漶着，载着一车厢的文化，紧赶慢赶
在我控制的车速中，庄重而宁静
一路上，我们说诗，谈邓小平，讲曾来德
议论艺术与生活，以及各种流派和主义
这个体面的女人，知名的艺术家，已经拥有的
总是慢，慢，慢，在她的艺术观念里
一笔一划，爱上一个句子，也爱上一座山、一域水
我是不是太快了？而在这条路上恍惚
此刻，她在我右边的副驾驶座上
用帽子遮着车窗外飘浮闪射的太阳光
她微眯的眼睛，从额头提取的细纹
总是慢，慢，慢，在徐徐后退的山河的影子里慢，慢，慢
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在思源大酒店门口
她的老师，我的战友曾来德站在过道上
依然是个老兵的姿势，他也是慢，慢，慢
慢到一个举止，一个微笑，一个曾经的记忆
他和我拥抱，打过招呼，又忙着迎客去了
他们在慢中寻思着快，一笔笔激荡的墨
像中国的山水，沉淀的美，在很久以前
睡在一张体面的纸上，透来锋刃和叶子
切出自然光，矗在起伏的铿锵旋律里
我瞬间顿悟了，又瞬间欣慰了
6
ღ 暑假，2016年夏天
那些天，这位知名的大学理工教授
我朋友中的重要一员，不研究学问
拉着我玩牌。我们围坐桌边，抽着烟
腾云驾雾，不问时间和天气
不问输赢，一张张打出各自的牌
我们固定在一个宾馆房间
拉紧窗帘，反锁着门
饿了，吃外卖；乏了，喝几厅红牛
在定好的位置，施展智慧和运气
然后，捂着口袋萎靡散去
因为他，我颠倒了生物规律
这个学以致用的赌鬼，输赢不发脾气
完事后倒头就睡，他红光满面
让我们不得不服他的精力和修养
他在紊乱的生物钟里，总是驾着车
往来于成都和资阳之间
我担心他在成渝高速公路上
会不会发生意外，但每次他好好的
看上去根本不像熬夜的样子
只是气色很好的脸上，冒出的胡须
让他略显粗粝，不妨碍他向妻子交代一夜不归
后来有一天，我们在一起喝酒
我问他每次在外面玩，夫人有没有意见
他从厚厚的眼镜片里闪来一眼，跟我碰杯说：
“这个你不用操心。”然后又狂饮几杯
然后我们又在一起玩牌
整个夏天，我无法想象这个高级知识分子
怎样研究学问，教书育人
但他总是情有独钟，在牌桌上兴致百倍
从上桌到下桌，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闪失
就像他的人生，一路走来没有大的变化
7
ღ 高尚的人
我又一次看见他，这个退休的将军
不穿制服，头发花白
坐在餐桌边，腰杆笔挺
依然透出面对风云变幻的平静
和整肃纲纪的威严
窗外，喧嚣的市声车水马龙
与他比肩的高楼，一栋接一栋
划破灯火闪烁；而夜空
像他年轻时的希翼，站在玻璃窗口
流荡繁花景簇，赐予温暖和色彩
所望之处推杯换盏，剩余颇多
他双手直置膝上，嘴唇颤抖
想说什么，却一句也没说出
他起身阔步至吧台取来食品袋
不慌不忙打包客人吃剩的饭菜
所有的眼光在他镇定的脸上流连
像原野的荆棘，蓬勃尖锐的美感
他转过头，去前台结完帐，提着盈满的食品袋
从容地大步流星地走出餐馆
外面的秋风此时很凉爽
他昂着战斗时被刺刀划伤的脸
像夜色照耀下的风景画，然后越过街面
望向城市之外起伏的村庄；那里，他的故乡
曾经因饥饿绽出的白骨血脉相连
加速他的步伐和坚定的信仰
然后他走进一栋高楼，对着看守的门卫说：
这些，你们用吧。我跟在他身后，
看见两个如获至宝的门卫激动地握着他的手
连声说：谢谢首长，每次你都这样
此刻，我提一袋来亨鸡蛋，不知何时敲开
那些来自民间与宫廷的美
嗅出内在的香，彼此感受着高尚
8
ღ СТ透视照
这里没有隐私，任何妄为
都将取下。我想起母亲取下烤瓷牙
进去时的那份惊慌，想起护士扶着她
拒我于门外的忐忑，想起她的肝囊肿
那喷薄血脉机器上的巨大悲伤
我不想这些，不想故乡的苦
在她右肝叶上的包袱，打开时
流出的水，为什么黄，为什么清
现在，我对着阳光，看她的СТ照
那弯曲肋腔间拳头大小的阴影
阻碍代谢的积液，挤压变形的心肝
让她无力面对几亩田土，收割季节变换的果实
这个柔软透明的阴谋，多少年了
在我热爱的生命里潜伏，觊觎茁壮的庄稼
一旦膨胀、破裂，就会狂澜乍起
淹没生命即倾的大厦
而她，没有感觉，在我住过的故乡小木屋
整理流水线上的晨曦和星光
欢快地揉搓生活的咸菜
那绿霉喷香的豆瓣，驱热去寒的红辣椒
香脆提味的干豇豆，所呈现的生活品质
像陶瓷的饭碗、竹制的筷子
在炊烟中闪烁，扒拉着她的整个生活
没错，这个不大不小的阴谋，与她的呼吸
散发的香，必须尽早扒拉掉
现在开窗引流，如她头顶的秋天
飞来水边的鹤，在她的恬静池塘
与即将出土的藕，一节节扒拉着残败的荷叶
又有新的播种。而她的镇定，简直没法说
我想我愿意替她收获更多
即便在她甜蜜的怀抱，与她体内的这个阴谋
小躺一会儿，我愿闭上眼睛，吹着细微的山风
听着摇篮曲，与她细心的拍击
溅起鸟的翅膀，我也愿待在这儿
和深爱着的这个女人，一起守候最后的时光
那怕这个地方很小，也是温暖的，安静的
9
ღ 在芦篙村
在芦篙村，水洗过的柿子、柑橘
是女人揩净的脸，在笑声中迎面撞来
阳光过的花生、核桃，香脆的弯刀
与秋天的苕尖，掐弯的鸡鸣
一层层飘着丘陵的纱，在下午的夕晖中
从俗尘低谷，又高级几步
消弭了树缝传来的亲切狗声
李斌带回的白茶，在李家院子
在玻璃杯中舒放得有点诧异有点陌生
从山泉伸展的腰身，在核桃坚硬的皱纹里
敲出的几声慷慨，与七嘴八舌的诗观
多少有点羞涩，尴尬出附庸风雅
刚刚削掉脑壳的鸡，一刃刃零碎的灵魂
就着茅台，奢侈得面红耳赤，点燃了乡村的灯
花生里剥出的一盏盏夜空，在柑橘的果酸里
沉淀出柿子糖，甜蜜如新生的红薯
刚一出锅，就被油腻的嘴，一坨坨刮尽
那土豆丝的白，从葱的绿，溅出胃口
没经过肠胃，就在囫囵吞枣中消化掉了
在芦篙村，我所珍藏的，是沉默不语
他们像太阳，一躬身，就在轮回中，
闪烁出万物的本性，他们与中国式的小乡村一样
低着头颅，抬举着金黄的南瓜，像母亲
在弯曲的乡途，护送飘荡的我们
循着灯盏，让欲望的归宿，静静地
坦然地撇开了盲从，或者焦急
10
ღ 去都江堰吃喜酒
这被国庆过的成灌高速，在秋风中
不同寻常，它被车队排着，被轮毂推着
丝毫没有放松。从青城山道观落下的太阳
从红到灰，依稀有植物在汶川大地震的伤口
顽强支撑着。这生命的枝叶，闪着光
像路边悬挂的双喜，与音乐升起来了
我曾在它辽阔的灵魂里，一次次扭曲穿过
那颤栗的飘拂，与龙门山散落的石头
一直在落。那天空的云块，透出的蓝
惊飞山崖的鹰唳，一切都很可爱
一切都在欢唱的吹奏，它宁静如清扫
刚刚完成，又覆满人间的灰
我和往常一样，被妻子陪着
那善于思想的圆颅，在穹顶的星辰中
不得不集中精力，去看能够看清的东西
我揉揉眼睛，不得不告诉女儿
这就是要紧的事，而别的没有什么
只不过一两秒，就在剧烈的摇晃中
纷纷瓦解，忽又恢复原来的平静
有关生死，爱和被爱，以及如何对待
我希望所有的事在这场盛宴中
应该好好享受。至于不愉快的细节
当是调味的芥末、花椒，为了更加可口
再放一撮鲜椒，泌出汗滴
排除日常的毒。因为那时，我们阴阳相隔
再不会这样手拉手，相濡以沫
N+1
ღ 老人们在广场上跳健身舞
这些天我的生活很平静。谁说我老了
我却在广场上与众多的老人，随音乐起舞
这秋天的爆发，与原野的果实
在荆棘和庄稼中，迎着清新的空气
姹紫嫣红，点燃生命燃烧的过程
今天早上加入的节拍，是一曲战斗的歌
我想起出征的号角，在西部营盘
与大雪、雨水的滚动身影，曾有多次机会
为自己幸福地生活，却在别人的欢乐里
扬着军旗，一步步扎实挺进
我知道这是真的，这样的操练
日积月累，没有风湿病，让我的骨节
在征途有了轻微的酸痛
它在气候变换时传来的不适
让依附的山水更加秀美更加可爱
现在，我在退役报告上签字
多年来在地形图上标注的笔迹
划出的风声，为我挣来的荣誉
装在一袋履历表里，已是秋天的身躯
它让我放心饮食，胃口却越来越差
一切如此美好，一切如此荒缪
老人们没有撒谎，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也是对实力的证明。日子过得太快了
不要以为一生多长，其实就是一瞬间
当音乐响起，别的节拍已排队等候多时
这时代的广场，宽敞，干净，才跳过几曲
就感觉到故事的结尾。当新的舞曲响起
有的人再没有来。他们深陷在回忆中
已经是别的步声。它不是最后的谎言
敲开的冬天吞噬的嘴
2016年9月20—10月6日 资阳—成都
姜云钟，男，原名郭毅，笔名郭川北、郭遇，四川省仪陇县人，当代诗人。1968年入伍，上校军衔。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外散文诗学会会员、主席团委员，《四川诗歌》副主编。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文学创作，作品发表在《诗刊》《解放军文艺》《星星》《绿风》《诗潮》《诗歌月刊》《中国诗歌》《中国诗人》《上海诗人》《飞天》《青海湖》《诗选刊》等刊。曾获苏东坡百花文艺奖和20余种国内外诗歌赛奖。有作品入选30余种各类年度选本。著有诗集《行军的月亮》《灵魂献辞》《银河系》等6部，散文诗集《向上的路》《苍茫鹰姿》《昆虫谣》等4部。个人辞条收入《中国作家大词典》、《中外华人散文诗作家大辞典》等。
作者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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