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素心，一如初见
潘素
现在的人，都说爱情是有保鲜期的，是么？
一般来说，人体会在朝夕相对的2年内，对为特定对象分泌的多巴胺、苯乙胺、5-羟色胺和催产素等物质产生抗体，因此哪怕你的对象是范冰冰，或者胡歌也是一样，时间过了，总会审美疲劳。
因此，你常常见到娱乐圈夫妻档，风火轮般总是在换。
民国那时也一样，来看个八卦关系：张道藩的情人是蒋碧薇，蒋碧薇的老公是徐悲鸿，徐悲鸿的情人是孙多慈，孙多慈的老公是许绍棣，许绍棣的情人是王映霞，王映霞的老公是郁达夫……
这关系复杂过四则运算吧，但张爱玲说：爱情本来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一针见到好多血啊有没有。
如今也一样，虽然时代不同，但人的基因却是一样的，每个人对这些化学物质的刺激，都是有瘾的，因此，出轨的诱惑力就会大增。如果你的另一半，有足够大的魅力，时常受到诱惑，而你期望TA用意志力去保持忠诚，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异想天开。
那么有药石可治么？还真有，只是你我买不起。
这个药叫智慧，或者叫认知的高层次。
必须承认，人是认知是分层次的，认知层次高的人，能够用智慧抵消部分人性的欲望，从而大大增强抵挡外界入侵的防御能力。所谓：美人之胜于花者，解语也；花之胜于美人者，生香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香而取解语者也。
也即通过精神力创造化学物质，彼此一直保持着吸引力的。
好的爱情，加上认知高层次，能够唤起彼此最美最好的一部分，把对方变成更好的自己。对于他们，爱情没有期限，是可以白头偕老的，而不是我们认为的“爱情变亲情”那种。
有么，真有！！！钱钟书和杨绛是一对，张伯驹和潘素是一对。两对佳人的佳话，堪称现代文化史上的爱情童话经典。
钱钟书和杨绛的故事，我们听多了，说说张伯驹和潘素。
张伯驹
在认识张伯驹之前，潘素她只是上海天香阁迎帜接客的潘妃，张伯驹到上海“走花界”时，一眼相中了她，提笔写了一副对联送给她：“潘步掌中轻，十里香尘生罗袜；妃弹塞上曲，千秋胡语入琵琶。”对联就把潘妃的名字嵌了进去，还一口气用了好几个典故，把潘妃比作绝代佳人王昭君。
撩妹高手啊，这一招真见效，自古佳人爱才子，潘妃当时已和一个叫臧卓的国民党中将谈婚论嫁，却对张伯驹一见倾心，选择了跟张伯驹走。
也许，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千年。
那年，张伯驹37岁，潘妃20岁，从那以后，不管命运如何变幻，她都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他们的爱情，是高层次认知的偶然契合。
张伯驹是张镇芳之子，袁世凯的表侄，民国四公子之一。有人说他是“现代文化一座寂寞的孤峰，这样的人，再也不会有了”。而潘素的悟性和认知层次，也是罕见。
结婚后，张伯驹发现了潘素的绘画天分，请名师栽培她。潘素21岁正式拜师朱德甫习花鸟画，后又随汪孟舒、陶心如、祁景西、张孟嘉等习画，同时还跟夏仁虎学古文，之后选择专攻青绿山水画。她曾经和张大千三次合作，张大千这样评价潘素的画：“神韵高古，直逼唐人，谓为杨升可也，非五代以后所能望其项背。”可见潘素悟性和认知层次之高。
面庞白皙，身材颀长，肃立在那里，平静如水，清淡如云，不沾一丝一毫的烟火气的张伯驹，阅美无数，却绝对是个情种。从遇见潘素为她写下《浣溪沙》后，张伯驹词中的写情之作，几乎只为她所作。每逢佳节良辰，张伯驹总有词作赠与潘素。
哪怕1958后，张伯驹先后被打为“右派”“现行反革命”，历尽劫数，尝遍百味，匮乏的物质生活，也没有磨灭他们对诗情画意的追求，没有改变他们彼此的深情。
潘素画了一幅《自梅》，张伯驹就配以《小秦王》词牌：
“寒风相妒雪相侵，暗里有香无处寻。唯是月明知此意，玉壶一片照冰心。”
潘素画《素心兰》，张伯驹为她配了一首诗：
“予怀渺渺或清芬，独抱幽香世不闻。作佩勿忘当路戒，素心花对素心人。”
董桥曾说：“论画，潘素要强于张伯驹；论字，张伯驹则要强过潘素。”潘素的画加上张伯驹的字和诗，璧合之作啊，他们素心花对素心人的爱，何尝不是如此。
1974年，年近八旬的张伯驹到西安女儿家小住，与老妻暂别，仍然写下《鹊桥仙》送给潘素：“不求蛛巧，长安鸠拙，何羡神仙同度。百年夫妇百年恩，纵沧海，石填难数。白头共咏，黛眉重画，柳暗花明有路。两情一命永相怜，从未解，秦朝楚暮。”
那个时候，她嫁给他已经40年了，他对她的爱意，深情款款，仍一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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