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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需要制衡,庙堂更是

余远环 南方找北 2020-08-24


1


晚清同治中兴名臣曾国藩、左宗棠和李鸿章,他们的交往都很有意思。


左宗棠之所以有后来的成就,离不开曾国藩的提携。


但左宗棠有一个坏脾气,就是喜欢骂人。当年做幕僚时,骂总兵叫樊燮“王八蛋”,事情闹到京城,皇帝下令要杀左宗棠,幸好曾国藩、胡林翼等人从中斡旋,左宗棠才死里逃生。


然后,左宗棠在曾国藩的举荐下,步步高升。


而左宗棠谩骂曾国藩,可以说到了不择时、不择地、不择人的地步。


左宗棠有时在家里骂曾国藩“挟私”,结果家庭教师范赓听得都不耐烦了。


左宗棠还多次鼓动大臣弹劾曾国藩。


1864年,曾国荃率领湘军攻下江宁,由于疏忽,让幼天王、洪仁玕等人逃了。左宗棠抓住这一点,极力攻击曾国藩、曾国荃兄弟。


此后两人断交,但左宗棠征战东南、西北需要粮饷、军械,作为两江总督、直隶总督的曾国藩都是倾力支持。


“人若一味见人不是,则到处可憎,终日落嗔。”


曾国藩和左宗棠两人名气都很大,朝廷一般多以“曾左”并称。曾国藩年纪比左宗棠大,官也比他大,并且对左宗棠一直予以提拔。


但左宗棠为人非常自负,从没有把曾国藩放在眼里。


有一次,左宗棠很不满地问身旁的侍从:“为何人都称“曾左”,而不称“左曾”?”


一位侍从大胆直言:“曾公眼中常有左公,而左公眼里则无曾公。”


侍从的话让左宗棠深思良久。


无论左宗棠如何骂,曾国藩都是相逢一笑。


他说过,士有三不斗:毋与君子斗名,毋与小人斗利,毋与天地斗巧。


他曾经这样评价左宗棠:“论兵战,吾不如左宗棠,为国争光,亦以季高为冠。国幸有左宗棠也。”


曾国藩的大度,也让左宗棠放下了心中的隔阂,当曾国藩离世时,人们纷纷猜测左宗棠可能不会致祭。而左宗棠却送来了他的挽联:


谋国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辅;


国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平生。

2


无独有偶,左宗棠和李鸿章也有许多的恩怨。


左宗棠曾经怀才不遇,仕途坎坷,后来得到曾国藩的帮助和举荐,才平步青云。相比之下,李鸿章的仕途就要一帆风顺多了,凭着父亲与曾国藩是同僚兼好友的关系,科举之后就拜入曾国藩门下,并在曾国藩的指导下官途通达。


这样看来,曾国藩对左李两人都有提拔之恩。后来他们成为封疆大吏后,同时被慈禧重用,成为叱诧风云的洋务派领袖。


按理说,两人的关系即使不好,也不会有多僵。


不过事实恰好相反,这两位大人物,偏偏是水火不容的对头。


左宗棠性情高傲,这个是得到公认的,当年连曾国藩的提拔都曾拒绝过,所以对善于投机的李鸿章,他非常看不惯。


李鸿章虽是淮军的组建者,带兵打仗并不是他的强项,在与列强打交道时,李鸿章也太过于软弱,要知道,左宗棠可是敢带着棺材与俄国人硬抗的英雄人物,自然瞧不起李鸿章。


而李鸿章呢,他位极人臣,掌握各项大权。对于左宗棠,李鸿章认为他好大喜功,在平定捻军起义、回民起义以及后来的收复新疆过程中,挥霍军费过多,同时为人太过自负。


这样一来,互相看不顺眼的左李两人成了一对冤家,在朝堂上争斗了许多年。


斗到最后,世故圆滑的李鸿章成了胜利者,左宗棠却因中法战争的不败而败抱憾离世。


左李之争由此落幕。


作为朝廷大员,左宗棠去世后自然有许多人前来吊唁。此时最紧张的,莫过于左宗棠的家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李鸿章肯定会派人来,想到左公生前与李鸿章的恩怨,生怕李鸿章有什么不良居心。


不过,等到李鸿章的挽联送来,左家人松了一口气,只见上面写的是:


周旋三十年,和而不同,矜而不伐,惟先生知我;


焜耀九重诏,文以治内,武以治外,为天下惜公。


李鸿章在挽联中,对老对手的评价可谓奇高。两个半生的对手,在这一刻,以另外的方式握手言和。


想想,能够坐到两人的位置,其实很多事情,已经看得极为透彻了。两人的恩怨,也许是刻意演戏给朝廷看的,毕竟以汉人身份位极人臣,难免遭到满清、慈禧的猜忌,两人“交恶”肯定比关系融洽,来得让慈禧放心。


回头想,左宗棠当年对曾国藩应该也是这样的,都是手握重兵、足以争鼎的人,如果彼此融洽,慈禧不猜忌才TM的怪了呢。


江湖需要制衡,庙堂更是。


不深思则不能造于道,曾国藩当然也心知肚明。


这就是他们挺立庙堂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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