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说了，你快来看：拍裸照是种自由吗？
作者：莫大可
来源：律事通
先说行为：这两天新闻“在大理街头拍裸照的小情侣被拘留”，像前几天他们发图片的新闻一样也刷了屏。裸照这事儿不新鲜，也说不上惊世骇俗。有倒霉的，被被动上传的，比如修电脑，比如分手后前男友“渣掉了”……也有为了搏出位或出于行为艺术的，又或者仅仅就是喜欢暴露，主动上传的，比如某些想要提高站台价位，也确实因上传了而价位升高的某类模特，还有大理街头的这二位。之所以成了新闻点，可能并不是因为裸，而是在哪里裸。
再说拘留：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六十八条的规定：“制作、运输、复制、出售、出租淫秽的书刊、图片、影片、音像制品等淫秽物品或者利用计算机信息网络、电话以及其他通讯工具传播淫秽信息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三千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被拘是件再寻常不过的法律个案。
这样事情的发生，可惊之处并不多，处理起来也没什么复杂难解，现有法律法规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争议不过是来自于那句话：我们到底有没有拍裸照的自由？
严格的说，拍裸照这事儿你没办法笼统地判定是高尚还是低俗。有些裸照叫人体艺术，有些就是淫秽产品，这东西是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看过一个美国法官关于淫秽物品的定义：“那些让我看了，能够引起性欲的东西。”这个归类是如此的具体和情境化，也正因其具体和情境化，才被许多法学人拿来津津乐道。未来的事情不好说，就此刻当下的社会伦理来说，显然，这二人如此这般的拍裸照，会被归入到低俗一类。
如果拍裸照是低俗的，那我们到底有没有去低俗的权利呢？这里同样也要做个细分。关于权利有个比较通俗的说法——“你的权利止于我的鼻尖”，也就是说，你行使你的权利，以不影响我行使我的权利为限度。所以，在家里拍裸照，裸奔什么的都不是问题，想裸就裸，爱奔就奔。可大街上裸奔，对特定或不特定人暴露生殖器，又或如这二人那样，在大街上拍裸照，并放到网络上。显然是到了别人的鼻子尖了。你不能以“我裸了我发了，你可以不看呀”为理由合理化自己的行为，毕竟，那是公共空间，你不能以别人把“鼻子尖”往后挪的方式来扩大自己的行动范围。
关于自由，伯林有个划分：积极的自由和消极的自由。后来者把这个划分发挥到泛滥的程度。只是理论模拟上，看起来划分得很清晰也很好用，可真的来到复杂的生活中，压根就没有什么纯粹的积极和完全的消极。
美国关于自由也有自己的理解：二战时美国有一则标语说“自由这些词，只有当我们把它们打碎成我们日常生活中熟悉的碎片时，它们才能团结我们”。这算是目前为止，对自由的最精彩的定义了。一个词如果成了没办法兑现的支票，要么就是一个关于口吐莲花的谎言逗闷子，要么就是一把假自由之名的恼羞成怒的屠刀。
一个诡异的现象是：屠刀之下的待宰羔羊高喊自由，挥着屠刀的刽子手一样高喊自由，喊的还更响亮。法国大革命时大家轮流上断头台，上了断头台的罗兰夫人说“自由、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可是吉伦特党人也只不过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已，他们在上断头台之前，用自由的名义砍起别人的头来，可也是一点不手软。
所以，拿着这个是自由，那个不是自由，搞什么以小见大，用大而无当的抽象语词，反过来一刀切的评判具体的小，一点都不高明。就好像GDP这东西被搞出来做标准时，同样是从大量的具体的小中归纳。而今重新拿来无限制无节操的滥用，争比谁的高，完全不思考这个标准本身的限度和边界。这跟拿“谁吃的大便多，谁就更厉害”做标准，实在是没多大差别。
所有的自由与限制，都是在具体的小中体现和生长出来的。等到我们的各路公知、以公知自居的媒体，能够真的开始从具体的小去努力讨论每个具体的小，而不是忙不迭的以小见大地扣帽子，作为天下公器的舆论界，才算是慢慢恢复了理性，才能有可能接近他们高举的那个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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