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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黄埔情缘丨从黄埔军校到广州起义——听舅舅纵翰民讲黄埔的故事

邓伟志 天下黄埔 2024-06-26

我的黄埔情缘



纵翰民

纵翰民(1905—1992),原名纵汉民,安徽萧县人。南京艺术学院原院长、顾问。1926年考取中山大学,受大革命影响,随即考入黄埔军校第六期。大革命失败后,转赴中央军事政治军校,随即参加广州起义,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一直从事党的工作。





大舅纵翰民(1905—1992)在进入黄埔军校前在中山大学学习,那里有几位他的萧县同乡、同学。尤为可喜的是,他在中山大学找到了他的小学学长、与我们有亲戚关系的中山大学党总支书记徐文雅(后改名徐彬如)。徐文雅对大舅的指导帮助很多。徐文雅当时在广州协助陈延年办干部训练班,请周恩来、邓中夏、彭湃、恽代英、罗绮园、蔡畅、邓颖超等讲农运、工运、军运、学运、妇运,有时邀大舅去听课,让大舅受到教育。在中山大学,大舅不愿听校长邹鲁这个西山会议派的反动言论,再加上一起进中山大学的同乡张云川、卢亚光在经济上都有困难,他们三人便于1926年10月考入黄埔军校第六期步兵科。





大舅说,黄埔军校原定学制每期三年毕业,后因革命形势发展需要,改为每期半年毕业。进校时,前期学员已提前毕业参加北伐,周恩来等中共领导人亦先后离校,教育长方鼎英代行校长职权,另有共产党员熊雄等在校参加领导工作,还有许多共产党员和进步教官在校任教。政治课程有三民主义、社会主义、社会进化史、社会问题等。萧楚女、熊雄等均曾在校讲课。大舅还记得许德珩教官讲过卡尔·马克思,还有些国民党要员也讲过课。军事课程方面有步兵操典、战术学、地形学等,并利用地形地物进行军事训练。

大舅爱好文学,他除了看进步报刊外,还经常阅读文学名著,认为文学是革命先导,能启发提高认识。大舅说,他这些看法曾遭到有些同学的嘲笑。

大舅说,在六期时黄埔军校的政治空气,已不像创办初期周恩来任政治部主任时那样正常。在1926年春发生了“中山舰事件”,还有青年军人联合会和孙文主义学会因有党争而被解散。因此,在校内看不到党团组织活动,但是可以看出左派进步学生和右派反动学生之间的对立情绪较重。当时大舅在校中未参加任何党团组织活动,只因几年前曾受到“五四”“五卅”的影响并在阅读进步书刊和接触进步同学中受到启发,很自然地比较接近左派进步同学。他从“中山舰事件”中看破蒋介石的反动嘴脸和流氓手段,对蒋介石和右派反动教官产生反感,所以比较倾向左派进步教官和同学。

大舅说,与他同期进黄埔军校的同学,大多是青年学生或教过小学的知识分子。进校后,发给他们军装、枪支,还发点津贴零用钱,一日三餐、出操、上课,和士兵一样过的是集体生活,但不叫士兵,而称学员或入伍生。

入校学习后不久,大舅说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派他们这个队的学员,在广州到九龙的火车上往返押车,执行检查乘客的任务。后来还曾被派到深圳驻防一个时期,曾在深圳附近站岗放哨,警戒罗湖一带边境。过了不久之后,他们这个队又被调回校内。大舅多次对我说,他很想再去深圳他站过岗的地方看看,可是一直未能如愿。




图中为纵翰民、右为邓伟志、左为邓天生

1925年第二次东征以后,平定了陈炯明的叛军,空气不能算很紧张。只因上面提到的“中山舰事件”,黄埔军校内的部分领导、教官和学生,随之在校进行反共宣传活动。大舅说,1927年4月18日早晨,他们起床后到大操场进行徒手早操时,看到周围山头、路口布满武装哨兵,然后由各队队长宣布命令:“共产党员一律站出来,其余的在原地不动。”我们队里的同学没有站出来的,别的队里有站出来的同学都被押走,然后教育长方鼎英说奉校长令进行“清党”。后来才知道这是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在校围捕共产党员。广州从4月15日开始大屠杀,萧楚女、熊雄等许多共产党员惨遭杀害。广州和黄埔军校陷于白色恐怖中,这就是广州的四一五反革命大屠杀。

大舅告诉我,他们是为追随革命而考入黄埔军校的,对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进行血腥大屠杀的暴行极为愤怒。这时得知武汉国民政府仍在坚持国共合作,声讨蒋介石的叛变罪行。又听说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已改为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大舅便和几位同队同学秘密商议,冒着生命危险,逃出军校,脱下军装,换上便衣,绕开警卫岗哨,离开广州,投奔武汉。大舅听说韶关有国民党军队驻防盘查,他们几人便随一位家在郴州的同学,绕道步行奔西北,走连江乘小民船到湘南郴州,在同行的郴州同学家中住了两天,然后步行奔赴长沙。




约在5月下旬,他们走到长沙时,看到市内被屠杀的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陈尸街头,无人敢收,尚未掩埋。始知这是5月21日反动军阀许克祥发动“马日事变”,在长沙进行的血腥屠杀。他们在长沙没有停留,满怀悲愤继续前进,从4月下旬离开广州,步行一个多月,行程两千多里,于1927年6月初到达当时的革命中心武汉。

大舅一行到武汉后,便投奔设在武昌的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军校仍由国共合作的两党领导人参加领导工作,邓演达任校长,恽代英任政治总教官,陈毅亦在校任教官做党的工作。大舅他们到校后解释说明是从黄埔军校逃来的,当即被收留进校,继续学习军事政治,听过恽代英、陈毅的讲话。他们在军事训练中还曾开赴郊外小红山一带进行演习,后来知道演习是为防备叛军夏斗寅部再次进攻武汉。这时,汪精卫在武汉表面上声称反蒋,但已暗中和蒋介石勾结反共。

大舅说,约在1927年7月初,汪精卫曾由恽代英陪同到校讲话。汪精卫在讲话中已露出反共意向。恽代英随即在讲话中予以含蓄斥责。在这次讲话之后不久,学校就将他们一千余名学员,改编为张发奎担任军长的第四军军官教导团,由担任第四军参谋长的叶剑英兼任团长。大舅被编入第二营,同东北人张孝先和四川人王世安编在一个连,他俩是共产党党员,经常和大舅谈心,对大舅进行思想教育,促使大舅产生入党的愿望,决心跟着共产党干革命到底。

大舅回忆道,7月,他们教导团随第四军到达九江时,第四军军长张发奎召集教导团讲话,命令把枪架起,后退坐下,随即把教导团全部缴械。这便是汪精卫同蒋介石合流反共,发动七一五反革命政变的开端。张发奎因对被称为“赤子赤孙”的教导团不放心而强行缴械。我们被缴械后思想比较混乱,叶剑英团长讲话,进行动员教育稳定思想情绪。张孝先、王世安找我谈话、开会,让我的革命信念更加坚定,使我得知教导团内有党组织的坚强领导。我便向张、王正式提出加入党的组织,但因在匆忙行军及动乱,张王二人叫我等几天。教导团在党组织的领导下,随即稳定情绪,重新振作精神,冒着盛夏酷暑和被缴械后的危险处境,随着第四军继续徒手行军南下。在南下途中得知8月1日举行了南昌起义,向国民党反动派打响了武装抵抗的第一枪,心情十分兴奋,但遗憾的是教导团因被缴械而未能参加。在行经江西吉安时休息两天,后经万安、赣州翻过大庾岭进入广东,连夜通过韶关,约在10月初到达广州,驻在四标营。教导团长途跋涉徒步行军虽很艰苦,由于有叶剑英团长和党组织的正确领导,途中未曾发生掉队、逃跑事件。




在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和海陆丰农民暴动之后,广州的海员、工人也开始参与革命了。1927年12月11日上午,广州起义部队占领了珠江北岸,随即在敌公安局原址成立了广州苏维埃政府。12日晚,张发奎以十倍于我的兵力围攻起义部队。13日下午,起义部队改编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师,经从化向海陆丰转移。

经过这一段腥风血雨的考验,大舅经张孝先、王世安介绍于1927年12月在海丰加入中国共产党,并担任党小组组长。大舅很兴奋地说,他从此成长为一名革命战士。接着,党组织安排他与海丰苏维埃政府的危拱之等人一起乘小船到香港,再从香港与危拱之等被派到到上海工作。

大舅在党六十多年,先后任红十五军一师党代表、新四军四师旅长、豫皖苏党委民运部长、豫皖苏建国学院副院长。建国后任南京市委党校教育长、南京师范学院副院长、南京艺术学院院长等职。

大舅纵翰民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他从黄埔军校到广州起义走的是正道。他一生艰苦奋斗、不树私敌、一心跟党走、全心全意为人民的精神和作风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值得我认真学习,值得我终生学习。

前排左起第七位系纵翰民

作者系上海市黄埔军校同学会顾问、民进中央原副主席、上海大学终身教授

来源:上海市黄埔军校同学会
编辑:王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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