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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让我成为更好的心理咨询师

十分心理 2022-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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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中科院2021年公布数据,青少年抑郁症检出率高达24.6%,相当于每5个孩子,就有1个可能抑郁。但我国全职儿童精神科医生可能不足500人,父母成为抑郁孩子的最后堡垒。但很多孩子的抑郁,恰恰来源于家庭。很多原本成绩优秀的孩子都因为不当的教育方式抑郁。

 

 01 

抑郁症毁了我的同学

 

我最早听说抑郁症,是在高中的时候。那是2002年12月,学校还秉承着“高考成绩代表人生地位”的教学理念。


当时我们作为省重点高中的重点班级,学业重,压力大。因为某些原因,我的一位同学罹患抑郁症。在她最初表现出抑郁的症状时,大家对心理疾病都不了解,因此根本没人重视。老师甚至还让她“少作”,说考出好成绩来才是最要紧的,别想那些没意义的东西。


“就要考试了,你居然还有时间抑郁,不把心思花在学习上,不是好孩子,再不听老师的话,将来会没有前途的,老师是为你好呀。”


半年后,她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伴随着强烈的焦虑、惊恐同时发作。有时候她会控制不住地大声呼喊求救,使劲敲打床板,歇斯底里地喊出一些没有意义的音节。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半夜失声痛哭。


无论当时还是现在,我都蛮理解她的。当时的她已经没有正常的学习能力了,成绩一落千丈。她成绩曾经很不错,是村子里唯一一个考上省重点的“准金凤凰”。老师每天都会批评她不把心思花在学习上,逼她尽快恢复到以前的成绩。她做不到,但也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于是越来越愧疚。


那是一种折磨,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想,如果不提升成绩就会辜负大家的期望,但无法学习就没法提升成绩。她试图强迫自己停止抑郁,但这也只能让自己更加抑郁。所以每个夜晚对她来说都非常难熬,毕竟一觉醒来,就又要去面对她无法解决的局面


当时没有人能为她做什么。宿管老师还会因为她频繁的症状发作,投诉她半夜作妖,闹得其他同学不能休息,影响大家的学习状态。班主任只好连夜把她送到医院去,医院查来查去也没发现她有啥生理疾病。医生建议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但那时候的医院是没有心理科设置的,于是她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最后确诊了她是抑郁症,医生开了一些抗抑郁的药物给她。虽然她并非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但学校还是让她退了学。


以人们当时对心理学的了解,并不明白心理问题和精神疾病的区别。相关校领导听说她的病要送精神病院治疗,即使她正常服药能够控制症状,学校“出于对学校声誉、相关影响和其他学生的安全考虑”当即决定让她退学回家,不过最后还是给她预留了参加高考的机会。


她走时没人送她,只有班主任跟家长进行了对接。我悄悄在阳台上看她,她也发现了我,只是跟我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后来我问班主任,我们难道不能为她做点什么?班主任说,只有专业的心理医生才能真正帮助到她,但是我们这里没有,要去大城市,很贵,她家负担不起。这是我第一次见识抑郁症的威力,它摧毁了一个农村女孩妄图用高考改变自己命运的脆弱梦想。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现在想想,我当时能在某种程度上理解她,大概是同病相连的人之间一种微妙的心理感应吧。但那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痛苦也是抑郁症导致的。


 

 02 

原来我也一直抑郁着

 

高中毕业后,我提出想学习心理学,被家里以“没有钱途”为理由拒绝,于是上了一个工学专业。


但有些事情,仿佛我注定要做。


2005年10月,我大一,国家号召所有学校都要设置心理咨询室并配备相关心理服务人员。学校应要求要开设心理诊室,于是老师派我这个学生会长去学心理学,同时兼任学校心理学会的会长。


学习心理学的前提,首先要先厘清自己的成长经历。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第一次明确原来折磨自己那么多年的痛苦也是抑郁症。


我第一次遭遇心理危机是在1991年,那年我5岁。我的家人都比较强势,尤其是爷爷,他很专制,喜欢掌控一切,完全不懂尊重任何家人。家里总是争吵不断,每隔几天就会爆发一次激烈的家庭战争。


有一天父亲正在擦窗户玻璃,姑妈说了一句打击他的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具体说了什么,只记得父亲当时气急败坏一拳打碎了玻璃,要从三楼跳下去。就在他整个人都扑下去的时候,姑妈冲上去一把拽住了他,但还是有一块玻璃碎片扎进了父亲的小腿,割断了腿筋和主要血管。


争吵爆发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还在想着做些什么能让他俩高兴起来,被一首唐诗还是跳舞呢?一切就在眨眼间发生了,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一股热乎乎的血猛地喷了我一身。我看到父亲的腿在飙血,姑妈的身上和地上全都是血。我吓得尖叫一声,躲到床底下浑身哆嗦。好在医院就在附近,父亲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人没事,腿也没事,但需要卧床半年。


然而战争并未因此停止,母亲对姑妈“逼得父亲跳楼”不依不饶,爷爷奶奶则帮着姑妈说话……家里充满了怒火、不断陷入混乱。


父亲修养期间没有什么收入,母亲因为经济压力开始埋怨父亲。父亲无法下床心情更加郁结,总是叫嚣着去死算了。母亲吵着要离婚,每次他们吵完架,她都会跟我说要把我留给父亲,她没有能力带我走。


每个大人都被困在自己的不开心里,没人意识到这件事对我的冲击和伤害到底有多大,我的安全感是在那一瞬间被彻底击溃的。我甚至经常会自责,是我没能力让他们高兴起来,所以他们才会不停吵架。我开始经常回忆起父亲要跳楼的画面,频繁地做噩梦。每个梦里,父亲总是跟我说他要去山里上吊,去野外冻死,去什么地方跳楼;母亲则总是在说不要我了,她要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母亲把对父亲的不满和怨恨投射在我的身上——她总跟我说父亲的不对,然后让我支持和拯救她,如果我做不到,她就会觉得我也背叛了她,对我有很多的埋怨。我想讨好他们,让他们都开开心心。但我那时候还小,对一切无能为力。母亲就会怨我“什么用都没有”。


我总是会在半夜里突然惊醒过来,大哭不止。这是典型的创伤应激障碍,但是没人发现。他们只会责怪我让本来就压抑的家庭氛围雪上加霜。他们质问我为什么不懂点事,说只是父亲这边的事情就够烦了。于是后来我每次惊醒之后,就学会了把眼泪憋回去,强迫自己再去睡,有时候一夜会醒三四回。


从几岁到十几岁的这段时光里,我无时无刻都在面对各种“家庭战争”,每天都在担心会不会闹出人命来。我变得越来越敏感,如果察觉到家里谁的情绪不对,就会战战兢兢地主动去讨他们开心。


这一切让我变得越来越自卑。上学之后也总是唯唯诺诺的,很呆很木。因此不受班主任待见,我陷入了一场长达6年的校园欺凌中。被欺负到绝望的时候,我向老师求助。老师却问我:“人家为啥不欺负别人?”向家里求助,爷爷和父母问我:“人家为啥不欺负别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就只能是我自己的错了。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是个很讨厌的人吧。直到上了大学,我一直都坚信自己真的什么用都没有,一点值得爱的价值都没有。我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觉得生活里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03 

被抑郁症打倒

 

在整理自己的心路历程时,我几乎是毫无防备的明白了:我的原生家庭并不温馨,我经历的一切足以毁灭一个人。还有那些困扰我多年的,持续的不开心和莫名低落的情绪都是因为抑郁症。


一直以来,我为了让父母满意,努力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也为了不让别人说我有什么“毛病”,一直都努力在人前扮演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一切都是伪装。然而实际上,我的内心极度敏感自卑,经常觉得生活毫无希望,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任何的美好。我甚至会故意挑选各方面条件均不如自己的人做男友,坚信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看得上我。


2009年9月,我和当时交往的酒店服务生男友在街上吵架,他甩开我就走了。回到同居的出租屋,我发现他把家里的东西都打碎了,房间里和他有关的物品均已搬空。我一下子崩溃了,跪在地上大哭,连玻璃碴刺进膝盖都没发现。第二天,我哭着给远在西北的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接我回家。


在家头一周,我保持着正常作息。父母以为我只是回家休息几天,高兴地鼓动我考公务员。我第一次跟家人正面谈论了我的状态,说自己有抑郁症,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母亲不以为然:“你一个孩子,有什么可不开心的呢。”我家有点封建,以爷爷为尊,他的话就是圣旨。他说我的抑郁症纯属扯淡,都是父母没有教育好我,我才会用这种借口说谎不求上进。


我能理解他们,毕竟我糟糕到没能参加大学的毕业典礼。家人一直想看我戴学士帽的样子,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是以这种形式从大学毕业,毕业后又直接变成我这个废物样子。但他们并不理解我,家人给我的只有指责,我意识到自己需要自救。

为了避免和家人过多交流,我开始昼伏夜出。父母为此打我、骂我,把我的书撕掉,东西扔掉。我反抗他们,拿刀在胳膊上划了几十下,半夜去城郊坟场喝酒,拼命跟他们吵架,他们只好不再管我。


后来我开始出现幻视。有次梳头,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间看见了一具骷髅。我很清楚,抑郁症患者自杀,往往就在一念之间。为了不让自己有更加过激的举动,我经常通过酗酒来麻痹自己。


状态稍好时,我就按照学过的心理学,努力自救:买泡沫地板,有精力就做瑜伽和健身操;读正能量的书,写很多正能量的故事;实在觉得活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在灵异论坛上看各种真实尸体的照片、诡异的杀人案,告诉自己,死了就是这么难看;我也曾经通过制定自杀方案、写下遗书来发泄我的求死心理,避免真的去执行。


现在看看,那一年多过得神魂颠倒,黑白不分,好几次自杀未遂,也算劫后余生。



 04 

走出抑郁的转机

 

隔绝原生家庭的负面环境,加上自我调节,我的状态略有好转。


2010年秋天,我努力逼迫自己走出家门,找到一份私立学校老师的工作。为了方便在办公室喝水,我买了个塑料水杯。爷爷看到后问:“家里有那么多搪瓷杯,为什么非得再买一个?”


我说:“爷爷你不懂,现在都不时兴那种杯子了。”


爷爷很生气:“你就是虚荣,败家!看别人有自己也想要,过几天不喜欢,又扔掉了。”


我不服气,大声反驳。爷爷气得丢掉了拐杖,拿起水杯把里面的热水泼到我身上。激怒爷爷后,我和家人的关系彻底崩坏,再也没法在家待下去。次日,我辞掉工作,坐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买完车票,我身上仅剩下37块钱。


到了省城后,我又一次急性抑郁发作,给心理咨询热线拨去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年长的男人,我怕他不靠谱,问了他几个心理学常识问题,和几个很刁钻的咨询难点,听到他对答如流才放下心来。


与老师的这次相遇,对我来说是一次很大的转折和救赎。


历时半年,他用他深厚的心理学功底为我做了很多事。他告诉我什么是自己,什么是原生家庭,自己和原生家庭之间应该是怎样的关系,与原生家庭和解有怎样的意义。他让我明白每个人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样,我的走投无路,可能正好是别人的绝处逢生。要看到全局,不要困在自己的苦难里。


他送给我很多书,让我看看已经走出来的智慧的人是怎么做的。我看到有很多人甚至经历了比我更大的苦难,之后又是怎样通过这些苦难塑造了更好的自己。他说这叫“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要学会用心理学家,哲学家们的眼界看待世界和自己的困扰。他教我怎么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让自己静下来的方式,用格式塔、冥想、有规划的运动、绘画静心、音乐治疗……


他让我试着把抑郁当成朋友,然后好好跟它玩耍。有一天,老师对我说,我的心理学功底和这段时间的调整,已经足够我自己解决抑郁症的问题了,我可以试着去跟这位伴随我多年的“老友”说再见了。


当晚,我静坐一夜。


我把对自己来说很痛苦也很重要的成长经历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次,试着用另一个角度去看待和理解它们。我试着理解父母,理解爷爷,理解伤害我的人。我寻找自己惨祸密布的童年里,还有什么珍贵的经历和成长的宝藏是我不知道的。我和过去的一切一一道别,然后接受那就是我的一部分,引导自己爱它们。


过去的经历像是一场梦,我告诉自己,该醒了。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并且去关爱过去的自己。我感恩一切,也饶恕一切。


痊愈之后,老师向我发出邀请。他觉得这次成长历程是我成为一个心理咨询师的重要经历。他看好我,说我“似乎天生是做心理咨询师的苗子”,他邀请我去他的机构,试试做助理咨询师。


也许是因为我久病成医,我对抑郁症的了解比很多咨询师都深入,又或许伤痕累累的过往,确实是我的独特优势,我很能理解来访者的心理状态。那段与抑郁症大战八百回合的日子,让我太清楚怎么去帮助有需要的人回到人生的正轨上去。

 

(本文节选自新书《少年抑郁症》,真故图书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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