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松涛:拯救生命于“万一”的奇迹
漆松涛
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神经外科主任,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广东省首届名医。手术技术精湛,对中枢神经系统各部位(颅脑、脊髓)的复杂难治性肿瘤、脑血管病、颅神经疾病等均具有丰富的治疗经验。
VOL.289
作者|叶芳 黎茵
摄影|陈家颖
编审|辛欣
编辑|廖颖瑶
本文共4016字,阅读时间6分钟
“眼皮老是跳,哪知道脑子里有两颗小动脉瘤。”年过半百的廖敏,谈起身体的异样依旧唏嘘不已,一大早和先生专程从外地赶到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找神经外科漆松涛看诊。
等待答复的几十秒时间里,廖敏焦灼地望着正在端详片子的漆松涛,想立刻从医生脸上找到答案,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看过廖敏的片子,漆松涛已然心中有数,一边温声细语化解廖敏的紧张,一边拿放大镜把动脉瘤位置指给她看,建议进一步做全脑血管造影检查。
◎ 漆松涛拿出放大镜,给病人指出动脉瘤的位置。
“血管造影?很严重吗?如果手术,是不是要开颅?”廖敏蹦豆子一般抛出一个个疑问,漆松涛抬头看了她一眼,索性拿起笔画图,一番讲解后又卷起白纸,绕着手指弯曲折叠,尽量形象比喻廖敏长的脑血管动脉瘤。
◎ 漆松涛卷起白纸比喻成体内血管,通俗生动地给病人讲解。
脑手术风险大,廖敏心里犯嘀咕,请求漆松涛主刀。没想到,耿直的漆松涛竟“推脱”了:“治疗动脉瘤,科里其他医生比我更熟练,请放心!”
近十年来,漆松涛早已把动脉瘤的手术技艺传承给了“弟子们”,自己则专注于更生僻的困难领域。一番实话,廖敏悬在喉咙的心才“放”回肚里。
由于手术病人非常多,漆松涛经常忙到无暇兼顾专门门诊,“深谙此道”的患者们干脆利用他手术闲暇时间堵在病房办公室找他看病。
◎ 漆松涛过着“手术超人”的日子,经常无暇出诊,干脆在办公室里看诊。
“很多都是外地病人,来一趟也不容易,我只能尽力而为。”说罢,漆松涛匆忙收拾好病历资料,快步走到门口对着助理喊道:“准备上手术台”。
四十多年来,作为名副其实的“手术狂人”,他早已是南方医院同年龄组专家中手术病例数最多的专家,也是国内外实施颅咽管瘤和松果体区肿瘤手术最多的专家。
天生悲悯,立志学医
“手术狂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天赋和努力都不可缺少。
漆松涛出生于江西宜丰,早在青少年时期,学医的种子就在他内心深处悄悄发芽。“我立志学医,哪怕是医专都可以,”“固执”的他一狠心,在1978年恢复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10个专业中选了8个医学院校,剩下两个空着未填。
他告诉39健康•仁心栏目组,从医既是社会的选择,也是个人的选择。“那个年代国家太混乱且落后,我希望能做有意义的事,年纪很小但已经意识到只有投身医疗卫生事业,才会乐在其中,让自己的人生不白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漆松涛以优异成绩考入江西医学院医疗系。谈起与神经外科结缘,漆松涛表示,与一心学医不同,选择神经外科是机缘巧合,也要感恩自己的启蒙老师刘泉开教授。“在江西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任住院医师期间,需要各科轮转,无论什么苦活、累活、急活,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正是这种积极刻苦专研的学习态度引起了当时江西一附院各科教授们的关注。”多年过去,漆松涛时常会拿自己当年作为年轻医生学习工作的往事来勉励学生。
神经外科的发展,非常依赖多学科知识及高精尖的设备,但在80年代中国硬件设备落后,治疗效果差,学科发展远落后于骨科、肾内科、眼科、普外科等其他学科。拥有远见的漆松涛始终认为神经外科是最具发展潜力,可以有一番作为的一门学科,坚信有朝一日能在国际上发出中国的声音。
“自1983年进入神经外科,不论艰难困苦,我从来没有动摇过,”漆松涛像一个坚定的水手,在神经外科医学的海洋里远行。
◎ 漆松涛告诉39健康·仁心栏目组,从医既是社会的选择,也是个人的选择。
学不如好,好不如乐!说到这里,他的嘴角轻轻上扬,笑称自己命好是时代的幸运儿,“在恰当的时机选择了喜欢的专业,这三十年来,我越来越喜欢它。”
每当有人问他为何能将手术做得如此好时,他有时会打趣说:“上帝告诉了我神经外科的秘密。”在与自己喜爱的弟子交流时则会强调,科学的精神、科学的方法,尊重而不失思辩地接受真理,是做好一切的根本。
但在背后很少有人知道,这是漆松涛40多年行医生涯中全然没有“休息”二字,辛勤的付出才换来了他如今出神入化的手术技法。
刀尖起舞,只为守护生命
在生命禁区“大脑”舞动手术刀,犹如在钢丝上行走,稍有不慎,病人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神经外科医生常常面临“背水一战”的境地,这更加要求医生对手术一定要精细,不慌张,不毛躁,敢于担当。
作为神外大夫中的佼佼者,漆松涛经常被求医无门的绝望病患家属当成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 漆松涛在认真倾听病人的诉求。
“一年做了四五次手术,在上一家医院住了100多天,目前已经花了70多万!”杨先生的父亲今年69岁,患有脑胶质瘤(少突胶质细胞瘤)十年了,为了治病,他们走了很多弯路。
胶质瘤取得疗效的基本治疗原则是充分的手术。杨父在确诊初由于瘤子不大,无症状,害怕手术风险,故选择保守治疗。直至近年,病情日益加重,走路不稳,小便失禁,还嗜睡,不得不做手术。
但在外院,医生不敢将肿瘤全切,怕病人下不了手术台所以只切了70%,然而效果非常不理想。术后杨父一直处于昏迷不醒、感染不断的危险境地。
“反复脑积水,颅内压增高,小手术不断,管子交替插在父亲的腹部、颈动脉......始终醒不过来。”每次探视看到躺在ICU的父亲上着呼吸机、全身插满管子,孝顺的子女很是心疼,好几次被突如其来的病危通知吓得魂飞魄散。
“那时候,医生都劝我们放弃了,但我们还是想博一把!”杨先生四处打听,每次都是抱着希望而去,失望而归。几家大医院给出的建议出奇一致:引流脑脊液,别无他法。有的医生一看病理结果4级了,直摇头认为没有治疗意义,哪还敢接手?
心情跌到冰点,杨先生快要放弃了,苍天不负有心人,偶然听人说起漆松涛“只要他敢收病人,就会有希望”。他暗淡的目光涌现一丝希望,赶紧带着病历和片子直奔南方医院神经外科病房医生办公室。
◎ 起笔画图,是他看诊的一个习惯。
“病人术后昏迷不醒,根本原因是肿瘤压迫下丘脑重要结构。”这是杨先生见到漆松涛告知父亲的病情后,听到漆松涛说的第一句,实体肿瘤不予切除的话,颅压难以下降,周围受压迫的神经功能组织也无法重新恢复功能,病人谈何清醒?
细看杨父的病历和一张张影像片,漆松涛的眉头由紧皱逐渐舒展,尽管病理报告显示4级,但以他丰富的临床经验和坚定的理论知识,敏锐专业的直觉判断,“肿瘤有可能是三级”,告知家属:“病人仍有机会手术。”
医生分析有理有据,病人和家属方才有信心。“不仅如此,漆教授单凭片子,就分析出我爸这几个月的治疗情况和状态变化,简直就是神还原!”说起漆松涛,杨先生直竖大拇指,赞口不绝。
◎ 仔细查看病人的片子,漆松涛不想在病人病情的诊断上有一丝错漏。
少突脑胶质瘤并不少见,但杨父历经数次手术创伤,生命悬于一线,现在要做的手术是补救,好比拆烂层,难度可想而知更是无人愿意干的麻烦事。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最宝贵的,经不起丝毫马虎与懈怠,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漆松涛要求科里医生上了手术台就必须做到“精细如发丝,决断如将军”,这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将手术器械层层深入到10厘米以上的颅内,切开硬脑膜,精准找到肿瘤的位置。将胶质瘤和周围的脑组织小心剥离,沿着肿瘤界面作“雕花镂空”式切除,同时眼观六路注意保护神经。漆松涛带领团队足足奋战了近5个小时,终于把杨父的脑胶质瘤全切除,术后复查磁共振证实肿瘤全切除,手术很成功。
“现在是术后第三天,病情稳定,在调整脑脊液引流,只等春暖花开,父亲醒来后一家人过个好年。”杨先生扭头看向一旁的妻子,与之对视一笑,心里无限憧憬。他们说,多亏遇见了漆松涛教授,给了父亲活下去的希望。
◎ 漆松涛用仁心仁术,不停地创造着拯救生命于万一的奇迹。
就这样,漆松涛在不停地创造着“拯救生命于万一”的奇迹,而且这样的奇迹太多太多,数不胜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神经外科界流行起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您实在不想放弃,就去找漆松涛吧!”
改变颅咽管瘤不能治愈的
观念,向世界发出中国声音
怀怜悯之心救死扶伤,抱善良之心做事,漆松涛四十年如一日践行自己的医者仁心。他说,好医生不光追求手术技巧,还要关注病人的感受,病人对疗效满意才是真的好。既然享受了医生这份职业的荣誉,就要为这份职业做出更多务实的贡献。
◎ 面对身后的荣誉,漆松涛淡淡一笑而过。
这样的医者让人肃然起敬。南方医院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黄广龙说,“漆老师身上那股不畏艰辛,勇于承担责任,敢想敢干的劲头,特别值得年轻医生学习。他对我们期望很高,得益于他经常鞭策,我们成长得也特别快。”
看病与科研,相辅相成;科研进步一小步,病人获益一大步。在大量的临床实践上,漆松涛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外科视角,提出了许多创造性的新思想:首创“雕刻性手术”外科理念;并于国内最早提出并实施颅咽管瘤及松果体区肿瘤全切除;提出了一种全新的颅咽管瘤分型,改变了颅咽管瘤不能根治的观念和现状,文章登上国际神经外科权威杂志《JNS》的封面。
通过潜心研究颅咽管瘤20余年,漆松涛还主编出版了治愈颅咽管瘤专著,其中二本英文版的《颅咽管瘤》在美国出版发行,为国际神经外科界带来了中国的声音。2020年漆松涛团队关于神经系统膜性结构的研究成果被写入美国经典教科书《临床神经病学手册》。
◎ 四十年来,漆松涛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外科视角,主编出版了颅咽管瘤专著,受到国际高度评价。
颅咽管瘤是一种因解剖因素而导致不能治愈的良性肿瘤,治疗方法混乱、疗效不尽人意。漆松涛说,“我们用上千例病例证明了颅咽管瘤不仅可以治愈,而且大部分患者可以有尊严的生活和保持良好的生存状态。”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已到六十花甲,但漆松涛仍显得如此年轻,朝气扑面,奋战在神经外科第一线,满腔的热血在他每天穿梭的病患拥挤的医院里沸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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