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蓬安：美封杀中兴，我们不必过分渲染“芯太软”
上周一，美国商务部下令禁止美国公司向中兴通讯销售零部件、商品、软件和技术，禁令为期7年。消息传出后，中兴A股、H股双双停牌，据说美国供应商的股票也大幅下跌，最严重的跌了30%以上。
美国这一禁令对中兴的影响究竟有多大，从中兴通讯董事长殷一民所言可以窥见一斑：美国的禁令可能导致中兴通讯进入休克状态，对公司全体员工、遍布全球的运营商客户、终端消费者和股东的利益造成直接损害，我们坚决反对。
中国每次与西方发生贸易摩擦，即使本属正常，也总有一些不负责任的专家学者不问青红皂白，将责任“一股脑儿”推给洋人，造成不必要的枝节，授人以柄，给人以“不讲理”的印象。
——美国封杀中兴的消息见诸媒体后，一些人不改思维方式，误认为这是中美贸易战的一部分。我们应该理解，贸易战的主动方是要增加出口，要对方多购买本国商品并减免关税。美国封杀中兴正好相反。因此，这是出口管制，是美国利用国内法律，对美国出口产品加以某些限制。（点击广告、打赏、点赞、转发，都是支持）
——有些人习惯于意淫。如第一财经日报以《高通尴尬:贸易摩擦中四面楚歌 是中兴手机主要供应商》为题报道，高通去年收入220亿美元。如果每块芯片价格是25美元，那么高通从中兴产生的收入约5亿美元。另一家研究机构分析预测，高通占到中兴手机芯片份额的超过65%。我微评道：看标题，美国制裁中兴，高通损失巨大。看内容，这点损失对高通只是毛毛雨。
——有人盲目自大。比如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互联网协会理事长邬贺铨就表示：“此事件真正的原因是，美国认为中国通讯设备的发展已经威胁到美国的霸主地位，所以想打击中国的高科技产业。”
互联网是美国人发明的，其根目录也在美国。即使你的芯片技术超过美国，就能掌控互联网？你能弄出个更为先进的互联网出来，并且让大家一起来玩？
——有些人在高呼“大国崛起”、自豪“厉害了！我的国”的同时，又拿“丛林法则”说事，埋怨“弱国无外交”，将中国说成“受气的小媳妇”。这里，大家不妨先看看中兴此次被封杀的前因后果：
环球时报在《社评：发展国产芯片，中国不能三心二意了》一文中报道，美方对中兴的调查由来已久，中兴被指控涉嫌向伊朗和朝鲜运送了受制裁的电信设备。2016年美方已对中兴有过制裁，2017年实现和解，但这一次美方称中兴在承诺处罚该公司员工问题上提供了虚假陈述。
笔者注意到，去年3月7日，中兴通讯宣布与美国政府就美国政府出口管制调查案件达成和解，中兴通讯同意支付892,360,064美元的刑事和民事罚金。此外，还有给美国商务部工业与安全局300,000,000美元罚金被暂缓。是否支付，取决于未来7年公司对协议的遵守并继续接受独立的合规监管和审计。中兴通讯董事长兼CEO赵先明表示，“中兴通讯承认违反美国出口管制相关法律法规，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
去年写的“未来7年”，与此次封杀的时限一致，因此应该有着关联性。中兴此次遭美国封杀4天后，一名美国商务部高级官员称，商务部批准了中兴的请求，允许其提供更多信息。中兴通讯迅速发布公告称，公司吸取过去在出口管制合规方面的教训，高度重视出口管制合规工作……配合独立合规监察官开展的各项监管工作；并对出口管制合规工作进行持续投入。公司已经且正在采取措施以遵守该拒绝令。
——其实，美国政府制裁大企业并非新鲜事，也并非针对特定国家。2014年6月30日，美国司法部宣布法国巴黎银行已经同意认罪，承认违反美国法律为美国实施制裁的国家转移资金，为此法国巴黎银行将支付89.7亿美元罚款。
2014年12月22日，总部设于法国的跨国能源和轨道交通设备供应商阿尔斯通承认其美国分公司存在海外行贿行为，并接受美国司法部7.72亿美元罚款。
波音公司也曾因为触犯出口管理条例、未经授权使用专利文件及涉嫌收买五角大楼官员，被美国司法部开出了6.15亿美元的巨额罚单。
——有些人不愿意深究美国禁售的原因，认为仅仅因为中国芯片技术落后，受制于人，因此恨不得以“大跃进”的勇气鼓动发展国产芯片。
我支持发展国产芯片，但不赞成不惜代价发展国产芯片。证券时报《为何“两弹一星”模式不适用于芯片业》一文解释得比较清楚，简单概括就是“两弹一星”略次一点不要紧，而遵循摩尔定律的芯片，同档次产品不仅要以比对手更快的速度做出来，还要低成本量产。
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老先生也称，他曾经在信息咨询机构里面工作过，芯片问题其实一直是政府非常重视的，问题并不在于给没给钱。三年前建立的半导体芯片基金规模是4000亿，像清华紫光一连串收购动作也是想在芯片发展上建立丰功伟绩，但是效果并不好，有许多深层问题需要进行讨论。
——中国芯片产业发展趋势，总是令人不踏实。大家一定还记得“汉芯事件”。该事件于2003年2月暴露，说的是拥有“长江学者”身份的上海交通大学博士生导师，微电子学院院长，上海硅知识产权交易中心CEO陈进，买来进口芯片，雇民工磨去标识印上自己logo，弄出“汉芯一号”，骗取国家上亿科研资金和荣誉，甚至将其转移到自己名下，使原本该给国人带来自豪感的“汉芯一号”，变成了一起让人瞠目结舌的重大科研造假事件。
4月21日，《用毛泽东思想武装的中国芯:龙芯十年自主路的启示》一文报道了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研究员，“龙芯1号”研制组组长胡伟武称“龙芯已经走了18年，再干13年，这条路应该走得通。”不禁令我想起10年前《胡伟武：龙芯5年内改变全球CPU格局》一文，整整10年，中国芯片代表性品牌“龙芯”与国际水准的差距，也由5年扩大到13年，这是不是中国芯片产业现状？
啰啰嗦嗦写了这么多，我要表达的中心意思其实就是美封杀中兴，我们没必要过分渲染当今中国“芯太软”。因为在国际化大分工时代，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必要在所有行业都做得面面俱到，但我们可以将自己的优势项目做到最好，在诸如芯片等劣势项目上追赶先进。而此次美国禁售，也并非针对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仅仅是制裁一家没有守约的中国公司而已。那么，对于有着“一诺千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传统品德的中国人而言，更应该从该事件中吸取教训，那就是必须注重“契约精神”。（我的公众号为“zhoupengan1”）
作者：周蓬安
十一届民盟中央社会委员会委员，民盟十一大代表，芜湖市政协常委，“裸体做官”一词首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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